《量贩江湖》木瓜海棠

65、六十四

　　陆鸿野早年也投身仕途，奈何天性淡泊，完婚后伉俪情深，一拍即合，鸿野就此挂冠而去，到老家青阳书院教书，平日最爱搜集奇闻异事，家中千余册志怪小说。妻姐幼子黄钟与姨丈投缘，故常年住在陆家。子陌与父母生疏，但和表弟颇有感情。

　　陆鸿野和妻子琴氏见儿子果真回来，喜出望外，奈何热络不起来，寒暄过后彼此讪讪的。

　　子陌暗暗埋怨秋千，但一回转，又不由心生想念，若她同来和双亲见面，气氛必定融洽得多。猛一想到秋千毕竟是女子，又因自己方才想法吃了一惊。

　　黄钟亲热地说：“表哥这次带了份厚礼。姨丈、姨娘请看。”

　　端出一物，众人定睛一看，乃一竹丝笼子，关着只羽翼丰满的八哥，张口颂诗：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声音醇厚柔和，和子陌的有八分相似。

　　鸿野见儿子神色，心知有戏，故意对黄钟说：“小钟，这鸟儿千里迢迢，怪不容易的。”

　　“自然。表兄怕出了差池，特地让朋友派好马护送。我问人家姓名，他报上‘八百里’便走了。”

　　琴氏见状，挽了子陌的手：“别理他们，一唱一和的。子陌，还是你来介绍一下这个好朋友罢。”

　　他模棱两可回答道：“她很好。”

　　黄钟拊掌大乐：“不好怎么能当表嫂？”

　　饭桌上，琴氏和黄钟热烈虚构陆子陌的“朋友”身份，从无名女侠到落难小姐，甚至九天谪仙。陆鸿野忙着提醒两人不要用竹箸夹汤水。

　　子陌安安静静地吃着，在这个家里，他总是有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