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贩江湖》木瓜海棠

4、三

　　且说这一日，路上积着半尺新雪。因婉兮庆生日，行苇放假。

　　清早，秋千背着琴上五音馆见老师。

　　行完礼后，秋千道明来意：“弟子今日是来考试的。”

　　言毕，弹起《卷春空》。

　　行苇微挑眉，招吹绿奉上五十两银子。她曾有言，门人入门三个月内习得此曲者赏银五十两。

　　秋千小心藏好钱后告别。

　　午后，秋千怀揣五十两一方的素心泪眼砚，沿着路边走回家。

　　身后有声响。一名紫衣少年驭马匆匆而过。

　　未几，喧闹声起。又来了骑马少年，只不过少年怀里坐着金尊玉贵的洛大小姐，她催促道：“思齐表哥快些！那小子贼能跑！”

　　一马二人，岂能尽情狂奔？孟思齐牢牢搂着表妹，轻声开解：“西域贡品——飞黄。”

　　兄妹俩旁若无人地追那紫色身影去了。

　　甫进门，迎头便见粉雕玉琢的婉兮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

　　烈文兴冲冲地提只鸟笼，说；“兮儿，鸽子！是鹤秀！”一双“墨秀”，豆眼短喙，灵动可爱。婉兮爱不释手。

　　纯熙捧着莲瓣纹银盖碗，难为情道：“兮儿，哥哥的画画得不好。这是八珍馆的粥，你尝一尝好不好。”

　　八珍馆卖好粥。主人乃煲粥大家茹素夫人，但她的粥可求不可买。

　　婉兮甜甜地呷着鱼片粥，周围的亲人笑得很甜。

　　宴开芙蓉。

　　洛老爷今天还请来善相面的世交铁策先生。

　　铁策应主人请求细细打量一番，赞不绝口：“妙极！洛世兄，令嫒日后必为皇亲国戚，富贵非常。敢问小姐，是否遇到不同寻常之人？”

　　婉兮年方七岁，已朦胧知情，含羞答道：“铁叔叔，兮儿在市集上看到••••••看到一个哥哥••••••”

　　“表妹说的是他？样子还行，但看起来像个术士。兮儿莫非日后‘半缘修道半缘君’？”孟思齐打趣道。

　　铁策拈须徐解：“公子莫要以貌取人。小姐后半生荣华富贵均系此君。”

　　婉兮喜上眉梢。

　　秋千不参加宴会。她等待着。

　　终于，窗外传来孔安的声音：“四小姐，人散了。”

　　秋千收好砚台，蹑手蹑脚摸到竹轩。孔安给她留了门。

　　她轻手轻脚进屋，见了惊愕的主人，一改平日漫不经心的腔调，真心道：“我是来送礼的。今天，不也是你的生日吗？”奉上宝砚。

　　纯熙正视着秋千，她的笑容真诚温暖。

　　这张脸非常特别。

　　孔安老娘是卖胭脂水粉的，当时见了妹妹，张嘴便夸大小姐美人胚子，哄得父亲一下子买了满满十个九子奁的名品。孔老娘与再接再厉，但见到秋千后彻底死了心，叹道这些瓶瓶罐罐，小姐爱玩便拿去。

　　他忘不了姑母庄洛氏悲痛的叙述。长着和秋千一样的女人进了洛家门，让一切毁掉了。

　　然而，秋千还是鼓足勇气说了：“生日快乐，纯熙哥哥！”

　　离开门几步，身后一声响。秋千头痛道：“暴殄天物啊••••••”

　　临风一曲《卷春空》。一遍又一遍，执拗诉说，任她无心听。

　　雪落下。均匀而细密。

　　秋千脸上露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