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说来你可能不信》养鱼才是我的追求

45、第四十五个江湖

　　北凉王府。
　　青鸟上前禀报：“王爷，蜀王妃到了。”
　　青鸟垂下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物是人非，谁又能想到，曾经结伴的剑客少女，如今已成为蜀王妃。
　　青鸟说不出心里是替徐凤年难过，还是她自己内心隐秘的欢喜。
　　徐凤年一身蟒袍，坐在檀木椅子上，彻底褪去了少年青涩，现在的他冷峻锐利，锋芒毕露，他眼中闪过意料之中的笑意，起身去往厅堂，当年，她和陈芝豹就是在此处拜堂成亲。
　　“好久不见。”他眉眼舒展开来，冷意消散，仿若回到了从前。
　　乔伊复杂地看着他，问道：“你要关天门！”
　　徐凤年点头，依旧笑意盈盈，毫不意外她为此而来，或者说，他特意放出消息，就是等这一刻，等再次与她相见。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乔伊盯着他，冷声道。
　　“我当然知道。”徐凤年仔细地打量她，她依旧春风拂面，神采依旧，陷入痛苦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不过他很开心，至少这证明陈芝豹对她很好。
　　贱呐！
　　徐凤年舔了舔唇，在心底唾骂自己。
　　乔伊：“你要重新引发战争，让天下万劫不复吗？你还记得你接掌北凉的初衷吗？你是要守护盛世太平！可如今你做了什么？”
　　她看着他，眼神是不解和疑惑，似乎在迷茫他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冷讽：“关天门就是为了守护和平，仙人随意插手凡间之事，仅凭个人喜恶便更迭王朝，生灵涂炭，这是为了后世之基础。”
　　乔伊冷笑一声，“是吗？那你可有把握关掉天门！你要毁掉北凉吗？要北凉三十五万铁骑陪你去送死吗？”
　　徐凤年微敛下眸，平息翻涌的情绪，“说到底，你只关心陈芝豹吧！你担心他会为了北凉出手，死在战场上？对吧？”
　　他眸光阴沉，狠狠地盯着她，她怎么能这么心狠？一刀刀捅进他胸膛，将那颗跳动的心剖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乔伊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会让他参与战争，绝对不会！”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却在踏出门槛那一瞬间，眼前一片眩晕，“徐凤年，你……”
　　徐凤年眼神幽暗：“晚了，乔乔，陈芝豹必上战场，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运气了。”
　　他上前把失去意识的乔伊抱起来，吩咐青鸟将她好好照顾，乔伊太单纯了，她还是以前的她，可徐凤年早已不是当年的徐凤年，他是北凉王。
　　北莽四十万大军压境，无数仙人临凡助阵，天下人都知道，此战，北凉必败！
　　这场战争，兴许陈芝豹会死，他也会死，一切都交给命运来做决定吧！
　　乔伊醒来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能认出，这是从前她在北凉王府时的住所，徐凤年那家伙用药够狠，她也不知道昏睡了多少时日才恢复过来，她握着垂泪，走了出去。
　　整个王府空空荡荡一片，没有修理的花草树木疯长，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乔伊心一颤，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生灵涂炭，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一片狼藉，徐凤年身上数不清的伤口，脸上一片血污，他吐出一口血沫，看着沐浴在金光中的仙人，眼神狠辣。
　　北凉铁骑三十五万，能站着的，已经屈指可数，北莽也一样，但他们那方还有仙人，而徐凤年已是穷途末路。
　　陈芝豹也不比徐凤年轻松，他浑身是伤，白袍被血浸透，强撑着梅子酒站立着，再来一击，他就真的挡不住了。
　　可惜，他还没有见到乔伊。
　　金光中看不清轮廓的仙人们手指微屈，金光暴射，朝着徐凤年和陈芝豹而去。
　　徐凤年苦笑，没想到最后竟然要和陈芝豹一起死，他是真不愿意。
　　血色身影闪过，血肉飞溅，徐凤年瞳孔微睁，炽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你，为什么？”看着眼前生机颓败，瞳孔涣散的陈芝豹，徐凤年一口血气翻涌哽在喉中，血红的眼眶怔愣。
　　“我的恩还完了。”
　　陈芝豹支撑不住，慢慢垂下了头。
　　真可惜啊！他没见到她最后一面，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多想和她度过一生……
　　“陈芝豹！”
　　乔伊匆匆赶来，眼前便是这一番光景，她目光呆滞，仿佛胸膛被硬生生剖开，心脏被掏出来，灵魂被抽取，放空血液，只剩一副冰冷空洞的躯壳。
　　“陈芝豹。”
　　她一步步朝着他走去，他没有回音，他也无法回答她了。
　　她呆呆地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又哭又笑：“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了？”
　　一片死寂，没有回答。
　　她靠在他胸膛上，冰冷安静，没有心跳，仿佛溺亡的窒息将她笼罩，她依赖地靠在他颈侧，声音中带着哀求：“求你了，说话啊！回答我啊！”
　　依旧静默无声。
　　仙人执掌，欲让他们灰飞烟灭。
　　就在此刻，曾被王仙芝称为天纵之才的剑客，惊天一剑，横贯四海，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在一片不可置信中化为飞灰。
　　一剑杀众仙，王仙芝的话灵验了。
　　她五年之内必成天下第一，已过三年，天下无人能接得住这一剑。
　　天降异象，明明是槐夏四月，却天降飞雪，洋洋洒洒地落在这一片战场上，洗涤这破碎的人间。
　　雪花落在陈芝豹冰冷的身体上，渐渐落满了他的头顶，垂泪被抛在地上，它的主人固执地抱着陈芝豹，任凭雪花落满他们的发丝。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