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人生》梵缘

41、对峙

　　“妈，做了什么，这么香？”一打开门，就闻到浓浓的香味，余子萱好奇地走到厨房探头，看到郑淑梅正将刚刚煲好的汤往外盛。

　　“快去洗个手，我煲了点汤给你喝。”

　　“嗯！”余子萱调皮地在郑淑梅脸边快速亲了一口，惹来郑淑梅佯怒的一瞪。

　　余子萱吐吐舌头，跑向洗漱间。

　　郑淑梅看着余子萱的背影，微笑的嘴角渐渐渗入了一丝苦涩。

　　“妈，今天是什么日子？”看着满满一大碗掺着花生、枸杞、桂圆、红枣的排骨鸡肉，余子萱瞪大了眼睛。

　　“看你最近工作太累，脸上都没血色，所以煲点汤给你补补。”

　　“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余子萱垮下脸：“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吃肉的。”

　　“不行！”郑淑梅打断余子萱的话，一脸的不容拒绝：“必须要吃！”

　　看到难得一脸严肃的郑淑梅，余子萱愣住了。

　　半晌，余子萱盯着郑淑梅，勉强扯开一抹笑：

　　“好，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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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泽洋看着病房中仍然对峙着的两个人，心里一阵难过。

　　苏茜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此刻正可怜兮兮地望着李伟宸，而李伟宸也无动于衷地与她对视。

　　自苏茜在李伟宸怀里大哭了一场、余子萱先行离开之后，李伟宸和苏茜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伟宸，我不要走……”

　　“不行！”

　　“伟宸……”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李伟宸似是不想再谈，转身想要出去，却在转过身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泽洋。

　　李伟宸眼眸闪了闪。

　　“伟宸。”林泽洋看看李伟宸，又看看同样将目光转向自己的苏茜。

　　“阿姨。”

　　“泽洋，”苏茜眼巴巴地看着林泽洋，显然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他身上：“你是伟宸的好朋友，你劝劝他……”

　　林泽洋避开苏茜期盼哀求的眼神，心里如吞了黄莲般有苦难言。

　　“妈，这件事跟泽洋无关，你不要把他扯进来。”李伟宸重新转过身看着苏茜：“而且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伟宸！”林泽洋一惊，忙出口打断了李伟宸的话。

　　天啊，这个时候，伟宸究竟在做什么？！

　　苏茜愣愣地看着李伟宸。

　　“反正迟早要说，”李伟宸并不理会林泽洋的惊慌失措，盯着苏茜继续说道：“索性一次把事情都说清楚。妈，我和……”

　　“啊……！！！”话没说完，苏茜突然歇斯底里地疯吼出声，把李伟宸和林泽洋都吓了一跳。

　　“妈！”

　　“阿姨！”

　　苏茜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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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救室上方的红灯一直亮着，林泽洋看了一眼靠墙站着的李伟宸，眼中盛满歉疚不忍。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李伟宸没有看他，却清楚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

　　林泽洋心中感动酸楚纠结，想要开口安慰李伟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我妈好一些了，我们去美国。”

　　“嗯……”林泽洋低低应了一声，耳边却回响着苏茜刚才那撕心裂肺的一喊。

　　苏茜是察觉了什么吗？还是单纯无法接受要去美国的事实？

　　“泽洋，怎么回事？”林雅彤匆匆从其它科室赶过来，看了一眼沉着脸的李伟宸，拉住林泽洋关心地问。

　　“阿姨昏倒了。”

　　“啊？！”林雅彤张着嘴愣了半晌：“那现在怎么样？”

　　“还在急救室里抢救。”

　　林雅彤一时无语。

　　“我去抽根烟。”李伟宸说完朝着走廊尽头的吸烟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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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伟宸的背影一消失，林泽洋再也支撑不住，愣愣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泽洋！”林雅彤担忧地看着盯着地板兀自发呆的林泽洋。

　　“雅彤，我是不是做错了？”

　　林雅彤神色复杂：“李伟宸反悔了？”

　　“没有，”林泽洋摇头：“正是因为没有……”

　　林泽洋想起不久前在电梯里偶遇李广运的那一幕。

　　“你就是林泽洋吧？”

　　林泽洋看着那张与李伟宸极为相似的面孔，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方继续毫不掩饰地上下审视打量着他，林泽洋觉得有些不自在。

　　“叔叔……”

　　“你不是和李伟宸分手了吗？”李广运不客气地打断林泽洋。

　　林泽洋脸色微微一变。

　　“叔叔，”林泽洋抬起头，坦然坚定地望进李广运的眼睛：“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不会和伟宸分手的。”

　　“哦？”李广运唇微微一勾，略微俯视林泽洋的眼中带着讽刺与蔑视。

　　“如果我不同意，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叔叔！”林泽洋有些愤怒：“伟宸有他自己的决定，您不能……”

　　“李伟宸最近好像打算带你走，是吗？”李广运再次无礼地打断了林泽洋的话。

　　林泽洋惊疑不定地看向李广运。

　　“您怎么知道？”

　　李广运玩味地看着林泽洋，浑身无形中透出的强势逼人的气魄与唯我独尊的凛冽霸气令林泽洋微微一颤。

　　“你打算和他一起走？”

　　“是！”林泽洋勇敢地直视着李广运。

　　“即使和他母亲一起？”

　　林泽洋愣住。李伟宸的母亲？

　　想了想，却也在意料之中。

　　是啊，李伟宸怎么可能抛下苏茜和他一起走？

　　只是，苏茜会愿意吗？

　　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已经够残忍了，还要为了他们“背井离乡”，离开一直生活的环境……

　　林泽洋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李广运见他不再说话，松开一直控制着电梯按钮的手，走出电梯。

　　“我希望你想明白些更好。”

　　在那之后，林泽洋有些魂不守舍地上楼走到苏茜病房前，却正好看到苏茜扑到李伟宸怀里痛哭的场面。

　　那时的李伟宸，脸上是深深的痛苦纠结，林泽洋只觉心莫名地越沉越底，手也越来越冰冷。

　　“喂，泽洋！”林雅彤坐到林泽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李伟宸都没有动摇，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你不懂……”

　　林泽洋并非怀疑李伟宸的爱。这一点早在度假岛那一晚，李伟宸从R城赶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林泽洋就再也没有丝毫怀疑。

　　只是，林泽洋想不通的是，李伟宸为什么要坚持离开这里？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和他商量就擅自做了这样的决定，甚至苏茜那样地哭泣反抗也无济于事。

　　——等我妈好一些了，我们去美国。

　　想起李伟宸在急救室外仍然不放弃的坚持，林泽洋实在无法理解。

　　虽然李伟宸平日性格就比较强势，但这样无视所有人意见、我行我素的行为也绝非李伟宸的行事风格，李伟宸他究竟怎么了？

　　难道是害怕日后他们的关系公开之后会被周围人鄙视唾弃？林泽洋不相信李伟宸会是这种逃避现实的人。

　　那么，究竟又是为什么呢？

　　林泽洋脸突然一白。

　　“泽洋，你怎么了？”林雅彤担心地看着林泽洋。

　　“没什么……”林泽洋勉强对林雅彤笑笑，眼睛却渐渐暗了下去。

　　伟宸，原来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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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几天，李伟宸和林泽洋没有离开医院半步。

　　那天抢救之后，苏茜很快醒了过来，却和昏倒之前像是变了个人，虽然不再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也不再任性地胡闹，只是一句话也不说。

　　每次林泽洋走进病房都会看到苏茜脸对着窗外，身边坐着一言不发的李伟宸。两个人都不看着对方，却明显都在坚持。

　　过了三天，等医生终于宣布苏茜身体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的时候，苏茜却无缘无故地再次不省人事。

　　这次抢救花了更长时间。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时对李伟宸说苏茜偷偷吃了大量安眠药，而这些安眠药究竟从何而来无人知晓。

　　林泽洋眼看李伟宸脸色越来越差，眼中的忧伤渐浓。

　　再次抢救过后第一天，苏茜昏迷不醒。

　　第二天，苏茜醒来，却显得更加虚弱。偶尔睁开了眼睛看到李伟宸便立刻转过头去。

　　第三天，苏茜仍然坚持着不和李伟宸说话。

　　第四天，李广运再度来到医院，嘲讽地看了一眼一脸阴郁的李伟宸和低着头的林泽洋后走进病房。

　　第五天，苏茜的精神明显好了一些，终于同意出院。却坚决拒绝李伟宸陪他，最后林雅彤好心将她送回了家。

　　第六天，李伟宸拿着办好的护照来到和苏茜住过的房子，却无论如何也敲不开门。

　　第七天，李伟宸拿着林泽洋留在公寓里的纸条，一丝冷笑爬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