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木湮

1、故事的开始

　　CH01 故事的开始

　　第一印象大概是很重要的吧，不管是真是假，抑或是对是错。

　　苏衍第一次看到木木的时候，他18岁。看着在一群人里面笑得没心没肺的她，心跳漏了一拍。不仅仅是因为她看上去很美，裙子看起来很飘摇，而是？他来不及想这些，只是觉得望着她卷卷的头发清清楚楚的眉眼，细胞毛孔里都叫嚣着占有欲。以前相熟的哥们追了清纯的妞，都会被他抢白一句大众品味腻不腻啊。现在心里都觉得讽刺，原来自己也是逃不开这杯茶。木木正忙着和边上一高高的大帅哥动手动脚地说笑。苏衍耐心地等人打完了闹完了，瞅了空晃到她边上，先混得几分熟了，不动声色地单刀直入：“哎，木汐，那个是你男朋友？”
　　她愣愣地看他：“哈，你说小妖啊？嘿嘿。”明显是喝多了，人也是傻傻地在笑。那一刻，等着她否认的他很无语，但还是耐心地挑着女生喜欢的话题往下聊。她醉得很，自然是说话不知所谓，苏衍也不在意，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追她。

　　校园里知道她的人很多，苏衍在学校里慢慢打听她。木木入学成绩不好不坏，家在本市不怎么回家，很爱玩，也很招男生们喜欢。她看上去硬梆梆的，却性格明朗很好接近，还直来直去的不知道避讳。管他男生女生，熟了一点她就敢把胳膊挂在人肩膀上，见天又看到她长腿一伸跨在别人的单车上在宿舍楼门口笑，不像有男朋友的样子。问题是，他也不曾落在她眼里。怎么接近她呢？

　　话说那晚被苏衍当作是木木男朋友的那个，是管院隔系的男生，听说家境很好。住在同一栋楼里，上上下下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都还算是新生，熟的快。苏衍开始的时候，很是看他不顺眼，一个男的，长那么帅干嘛？还老跟木木贴在一起，看得他心头火起，恨不能找碴。可是这一位单是看着就知道是不大好对付的那种人，他也只好隐忍不发。后来都熟了，虽然他心里还是有点疑惑，大致是搞明白了那个叫小妖的男生在木木复杂关系网里边是哪种类型的稳固位置，实在是最最得罪不得的主。因此，苏衍心里再不舒服，平时和小妖遇见也会点头而过寒暄几句，然后会多看两眼，暗暗骂一句，真他妈的帅。

　　小妖大名程斐，是木木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说难听点就是资深狐朋狗友一只。拜父母的良好基因所赐，两个人都长得人模狗样的，放在校园里，一个吸引大票男生，一个批量放倒女生。大概是两家太熟，从小到大一路的过来，就是高中上的不是同一所学校，上了大学都还是一个专业，但是，看上去这两只恁是没来电过。据木木说她喜欢看帅哥，他刚好就充分满足了她的恶趣味，只是看看就好。两个人嘴巴上对彼此的魅力电力都很是不屑，动不动就要比拼一番，无聊的保留项目是中午下课立在教学楼门口站岗十五分钟，挨个数经过的人看的是谁。这天是木木开学不到一个多月不知道第几次输了，食堂里匆匆应付一下，蹭着回小妖宿舍里。她进门一看大队人马还没回来，捞起小妖的马克杯倒了杯水，愤愤地开骂，“小妖！你到底是男的女的啊，看你的人比看我的还多，还男的女的都有！老妖怪！”

　　小妖心里笑死了，这个年头世界再是自由开放，中国的校园也还没同步呢！学校里偶尔会私底下地议论议论某某人疑似是弯的，肯定是弯的。可是，这也不表示弯的遍地都是啊。人家要是真不是直人，大半地也不会个个都摆到明面上来。其实啊，看他的男生估计不是在吃味他和木木的亲密关系，就是不忿他的长相。不过这个他当然不会让呆木木知道，一边开本子一边真真假假的吹牛，摊一摊手：“喂，别不服气。没辙，谁叫我魅力大么。”
　　“啊！”木木跳起来就伸手扁他。
　　小妖一边躲着一边火上加油，“还没醒悟，你是一点清纯温柔都欠奉，也就是能糊弄糊弄没地方发泄的异性。”
　　木木立马回嘴，“怎么没有啦！”瞄了一眼小妖脸上三分讥笑，自己也没有几分底气，她斜了他一眼改口：“好吧。可是跟着你混了这么久，能有什么女生味道呐？温柔的话哪里还有命在，早就物竞天择地被你欺负死了。”然后坐下来，“哇，小妖，这么得意，上次那个什么学长……？”她故意拖长了音没有往下说，然后嘿嘿坏心眼地看着程斐黑面。

　　为什么呢，这件污七八糟的事情是程斐近来最为郁卒的事。其实木木这么乱想小妖的吸引力也是有渊源的。他们上面有一个家里有几分财气的学长，是个看到什么漂亮新奇的都要玩一玩沾一沾的纨绔。一开学的时候就瞄上了木木，狂追之，大张旗鼓死缠烂打了快一个月。木木刚刚来就被迫这么高调，被烦得都想叫救命，私底下在小妖面前抱怨这位学长是IQ和EQ都欠奉，只知道砸大把的钞票，连基本的诚意都伪装不到位，不知道是真想追她还是只想包了她。又气又无奈，她一点面子不留干脆利落地拒了几遍，让人死心了。下一个星期，他就让两人大跌眼镜地偷偷改追了程斐。本来程斐在一边看戏看的很爽，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他妈是脑子不清楚，在学校里也这么不知轻重，当这是俱乐部呢？一被人调转枪头，不禁下巴掉下来，尴尬万分又不敢声张，大喊晦气。这下换了木木在一旁一脸都是看好戏的表情，轮番的把他上个月自个说的风凉话很有新意的统统奉还。再说了，程斐几时有被人退而求其次过，还是在木木之后，自尊心受损了，不由心头大怒，脾气一上来，阴阳怪气地折腾了几回，终于是把人吓跑了。但是到底这个话柄是留下了，自此木木每每嘴贱，都时不时隐讳地翻一翻出来等着他变脸。

　　偏偏刺激他的人还没有觉悟，皱着一条眉毛在那里扮沉思状：“魅力果然好大，双插头啊？”她还真敢问，“小妖，搞定一边了没？”
　　小妖头上一排黑线排队走过，知道木木这么说是故意的。高中时代他就什么都做过了也做到了底，他的混乱情事木木隐隐约约地大概都知道个轮廓，这个时候不过是木木八卦细胞暴走，想激他来交待细节。他也懒得生气，脸色阴沉地直接放话，“木汐，怎么说话的？女孩子家家的也要懂得斯文着点。你是最近太闲了吧。也好，这个学期下面的课，自个好好听着吧，不用指望我的笔记了。还有，再弄出了什么烂摊子也学着自己收，别老是没出息的就知道跑来找我哭。”他瞪了她一眼，再加上一句彻底断绝她的打算，“哭也没用！”
　　“……”
　　一听被叫了大名，木木知道最近的日子大概是要小小倒霉一下了，小妖不爽一定会让她更不爽，这个实在是经验之谈。但是心里也清楚这个人最是护短，最多就是让她吃吃苦头出气几天，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是一定会出来死撑。所以木木也就不是很害怕，趴在桌子上装模做样的喊两句——啊啊啊，痛苦的人生啊。可是看看宿舍里除了小妖空空如也，完全不会有人理睬，木木就又爬起来接着恶狠狠的喝水。

　　下午这俩人都没课，木木赖着不想走，又撩拨他：“晚上学生会有新生舞会，小妖，去不去？”
　　“不去，没劲。”
　　“可是我想去啊。还没去过这种的，今年错过了就得等明年，等到明年可不是新生了。人家就是因为这个舞会才和你比站岗的，输了哦~。”顿了顿，她加强口气，“所以，需要帅哥一枚才可以把刚才被杀掉的气场撑起来！” 她的声线从来和娇嫩可人沾不上，爽朗有余，哑哑的偏偏还拉着他的袖子拖长了音撒赖， “哈哈，就是你了。好嘛好嘛……”

　　看着木木从杀气腾腾霎那间转为可怜兮兮表情的小脸，程斐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自然知道这小丫头是在蓄意示弱，心里还是习惯性软了，嘴上还是硬硬的：“你还需要去么？切，那是个什么地方，就是配对大会，你也去？”
　　“呃。”木木囧了，“可怜的学生会，就这样子名节不保。不过，开学才一个月您不想泡空荡荡的图书馆吧。完了校门口酒馆里还有一摊，去不去啊？”

　　“小妖，不要扫兴嘛？”
　　程斐两只眼睛都在本子上：“对不起，我还就喜欢扫兴。”
　　“喂，苏衍和我说几乎学校里所有的女生都会去，真的不要去看看吗？”
　　“不要废话了，木木。反正我都是两个字，不去。”

　　这时候，宿舍里的其他五个人陆陆续续回来了，看到木木又在311室坐镇，都很高兴，上赶着怂恿小妖去给311争脸。老大张磊信誓旦旦的和木木担保到时候一定把他们宿舍老三按时押到她们楼下。小妖看着这帮没有节操的兄弟，不由叹一声，对付男生还是木木厉害。

　　到了晚上舞会开始的时候，苏衍道貌岸然的和几个学长学姐立在门口，他是学生会宣传部打杂的，被文娱部借来看门兼装点门面。用文娱部长唐小楠的话说，这样的帅哥，不要浪费了，站在门口一个吸引美女入场，一个不要进场祸害别人的姻缘。

　　来的人很多，毕竟是开学第一场舞会。新生们都新奇，学长们要检视学妹们的品质。学姐们呢，有的来这里确认下自己的魅力，有的闲来无事顺便来看看下边的八卦。反正没什么事的大多数人都来了，开学大家也大都没什么事。木木拖着不大情愿的小妖夹在人群里排队入场，苏衍远远看到忙朝这边打了个眼色，小妖收到，很机灵的拖着木木闪到一边，等着苏衍跟旁边的人匆匆说了几句过来带路。两个人跟着他绕着楼一圈，不显眼的从学生会人马出入的后门进去了。

　　小妖和苏衍见了没几次就知道，这一位约摸是他们家木木裙子下的新人。他对木木的裙下之臣都很有几分鄙夷。他想的是：这位大小姐也会有男的喜欢？看看她都是怎么说话的，又不会做饭又不会打理生活的，不就是长的好看点书多读了几本么？

　　在程斐眼里，木木全部的优点也就是外表了。虽然潜意识里他是想极力鄙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整个学校里如果要他挑出最觉得可以看的女生，他大概怎么地也会把木木放在其中。木木虽然也是学校里出名的女生，但也不能说就没有其他人比她长得出色好看。明明就是线条那么硬那么黑的眉毛，皮肤也不细腻，五官一个个拆出来到底没有一个完美到可以贴在整形医院的墙上做范本，身材虽然还算正可也不是辣到让人飚鼻血，新换的卷发更是打理到让小妖不想开口。但是，但是但是，落在男生们的眼里，他们会说她很清丽，五官生动到咚的一下就到了男生楼各个色狼的心里，在这个男女生比例非常正常的大学出现不到两个月已经是每晚男生楼众宿舍猥琐夜谈的女主角名单上的常客。

　　所以，小妖也没有质疑过木木同学的容貌，他只是从小看到大看到太惯了，她的每一个缺点都像自己的掌纹一样清晰，她干过的大部分糗事就算没有份参与至少都亲自见证。有的时候，甚至都不用闭上眼睛也不会觉得这个是女生。所以，看着一个个男生在木木面前那个温润君子兼当牛做马的模样，越发认定喜欢她的男生估计不是外貌协会出品就是都有M的倾向。

　　关键是，木木裙子下的不都没有听到木木大放厥词的时候么。苏衍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梦在没有破灭之前都是很美的。

　　小妖鄙视归鄙视，这样人上赶着送的方便，从木木第一次被追开始他都很习惯的蹭了。一进场，音乐震耳欲聋的扑面而来，暗暗明灭的灯光暧昧的味道荷尔蒙到处飘，俩个坏小孩很习惯就有欲望找东西喝，才想起来不是酒吧。“啊。”木木叹了口气，“只有汽水和零食。零食只有瓜子，花生和橘子。你说为什么橘子在这种活动这么普及啊，从中学吃到大学……”

　　程斐懒得理她：“那你想怎样，学生会能提供酒精？要扎啤还是调酒啊？”
　　“算了，反正等下还有下一摊。”木木很快又高兴起来，眼睛到处乱瞄，“唉，小妖，都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

　　程斐听了心里得意，神气活现的靠着木木，也看了一番，总结了下，好像也没有几个比木木好看的，嗯，如果只看外表？他比较相信其他几个的内在一定和外在比较的统一。他心里不大承认木木的魅力，不过还是不大敢放着她不管，怨恨的看了一眼那件很节约布料清凉到底的背心，心想：哎，还好还是穿了长裙的，木木好歹是给学生会的活动留了几分颜面，没有把泡吧的行头全穿出来。

　　她下一句话就把他气饱了，“连女的都不如你唉~。”
　　“闭嘴。”
　　“哦。”

　　这两只刚开始的时候站在舞池边上都没下场，一个混搭着套了粉色鲜绿色两件小背心破破烂烂一条灰灰的长裙，手上拉拉杂杂一堆手链戒指；一个就单穿着灰色骷髅头T-shirt搭一条都是破洞的水磨牛仔裤帆布球鞋，再加上他俩不俗的外表，小妖就觉得那个飘过来的眼光嗖嗖嗖的，不过他只要帮木木挡好了烂桃花，其他落在自己身上的就随便好了。

　　等木木在场上转了几圈跳腻了，俩人就打算撤。转到门口的时候，被苏衍拦住了：“哎，木木，后头有个自己的乐队，要不要再等等？”他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告诉他们：“快上场了应该……”

　　木木一听兴奋了，拉着程斐又转回去。一进场里面已经静了下来，昏暗的台上是四个男生。程斐也静静站在人群里，旁边木木在小小声的叨叨：“哇，真的耶真的耶，真的架子鼓耶！哇，那个是不是贝司？哇，好帅哦~！”开始是一段短短的电吉他，很低沉婉转的，没有听过的旋律，一点点生涩的味道，夹着主唱男孩子气微微沙哑的嗓音低低的在唱：

　　以前我以为爱情可以只有你的味道，宝贝，爱很痛也很单纯的美，就像你睡醒前的鼻息。
　　有三叶草点缀的从前，爱的初体验鲜明沉寂在往昔，我以为我以为一切只要挑选都可以继续。
　　我以为，一手握着物质我也可以握住你，生活不是这么说的么……

　　下一秒钟，没有转折的所有乐器的声音一下子进入暴动边缘，那个声音沙哑的穿梭在里面，伤心欲绝的尖锐狂躁，反反复复的唱：

　　可是，宝贝　你说，沿着世俗相反的方向行走，走在边缘是不是太累还是太痛？
　　留恋已经模糊，记不清楚的坚持走不下去。
　　可是，宝贝　夜里想你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味道，游走在梦呓之间，
　　辗转反侧的诱惑和冲动，经年累月都不曾醒过。
　　清晰到梦幻泡影破灭的痛楚，支离破碎着像裂开的身体，
　　彼此远离却让我不可逃，逃逃不过……

　　我以为以为逃过了光影记忆，可是，可是逃不过你给的感官印记。
　　宝贝 宝贝，你是我逃不过的冲动折磨 藏匿在心里单纯的向往，
　　每一夜每一夜，你的呼吸，每一夜……
　　欲望行走在道德夹缝，本来的甜蜜现在在让你为难为难为难……
　　让我……让我，痛彻心肺痛到清醒……

　　冷冷的灯光反射着四个男生酷到极点的表情，程斐盯着中间那个男生英俊模糊的脸，五官看不清楚，叛逆和痛楚却如此清晰。他们就唱了那么一首，收拾好乐器以后，也不管台下的欢呼口哨声大作，那个主唱很嚣张的理都不理那个走上台来主持的女生直接掉头走人，另外两个懒洋洋的跟上，只有那个长的很秀气可爱的鼓手有些抱歉的跟台上台下笑了一下也跟着下台了。

　　程斐一看木木冲动的表情就知道要糟糕，果然下一分钟她就敢拉着他马上绕到后面学生会出入的后门堵人，正好看到人家在往外走，还大喊：“喂，等等，别走啊~……”程斐顿时觉得很丢人，不过已经这样了也只好很镇静的一如既往的死撑。木木倒是不觉得什么，先凑过去就问人家，“喂，你好有才气的。我很喜欢你的歌耶，叫什么？”她的声音也是有点沙哑，完全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柔软，在那天晚上听起来有一点点清澈甜美。

　　可能就是这个声音吧，程斐在想，因为看到领头的男生竟然停了一停，偏过头看了他们一眼，木木马上就敢大喊一声：“哇，你好帅哦！” 那群男生都在低低的笑，程斐顿时觉得脸直接掉到地上去了，这时候又不能走开，狠狠瞪了她一眼，心想你就这点出息，黑着脸暗地里骂了一堆粗口。僵着脸抬头就看见那张又酷又嚣张的脸，每一根线条都写着反骨。那种考量似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眯着眼睛盯着他看，薄薄的嘴上还有点淡淡的冷漠。
　　“我以为”他看着他慢慢的说，“那首歌叫作‘我以为’。”
　　“陆彧，信息计算机学院，大二。”他把手伸过来，程斐只好也伸出手来，“呃，我叫程斐，这个是我的死党，木木，我们刚大一，管院的。”
　　陆彧嘴角一歪很痞气的和木木笑了一下，算打了个招呼。其他男生也纷纷上来报上大名，另一个吉他手张书凯，贝司手方扬都是建筑学院大二的，鼓手顾昕倒是管院今年的新生，不打鼓的时候就是个看上去很乖的小孩。木木很奇怪，“咦，顾昕，你也是我们院的新生哦？没见过你呀？”
　　张书凯是一个很开朗的大男生，嘿嘿笑道，“他啊，是个睡猪，只要是可跷可不跷的课，一律不出席。”顾昕马上脸红了，一直红到白皙的脖颈。方扬懒洋洋的抽着一根烟，也在笑。
　　站着聊了一会混得几分熟了，张书凯就问他们跟不跟他们去喝酒，木木一迭声地答应“去啊去啊~，反正也没事的。”她也不问小妖拖了就走，一只手就在发短信推了另一摊的酒局。六个人打了两辆车去了市中心，去了一家叫Fantasia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