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别叫了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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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和达城一事后，一直到开学好一阵子，齐裴都有些心神不宁，用队友卫鹏的话说，就是“魂儿不知道被谁吸走了一半”。
当然，真正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一切都要从那个东方来的蓝头发弱鸡说起——当然，现在得知一切真相的他，绝不会再这样评价对方。
但也正是因为，他先入为主地误解过海水、又把自己过往人生的傲慢无知在她身上运用至极，才会招来天大的笑话，把自己落到那么难堪的境地。
如果不是因为综合实力评定没能进入精英分部、又出于不可名状的自尊心，齐裴本来是要追随船愁的脚步的。
船愁是联邦传统贵族子弟中有名的修行者。不同于张狂无度的公宜侃，他恪守传统贵族之礼，低调而优秀，一直都是旁系出身的齐裴钦慕的目标。
也正因此，齐裴才会在年级评级赛时厌恶万百的粗莽无礼，连带着对海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也无比不满。
他没学来船愁的实力、不懂传统的义理，只学到了对方的傲慢尖刻，再在海水身上尽情贯彻。
——当然，他也为自己的愚蠢和浅薄付出了代价。
在齐裴看来，明明之前是陆蝎喜欢万百、万百喜欢海水这样的三角恋，与自己是扯断然不上什么关系的。可没想到，到了最后，比起陆蝎，他甚至是更加了解海水的人——包括那发下毒誓决不能外传的秘密。
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英雄史诗一般的过去……单拎出来任何一样，齐裴都觉得够自己吹上一辈子了。他可以靠这些获得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母亲的认可、家族的荣耀、陛下的赏识、众人的尊重……
可放在海水身上，她却能缄默不言。
在和达城教会诊室时，齐裴听着众人商讨救治的方案，眼睛却盯着病榻上的海水，一动不动。
他很确定的一点是，但凡爆炸时她身边没有其他能作证的人、但凡她深度昏迷后没人抓着一线生机不放——但凡哪个环节微微出了点差池，海水所做的一切都会无人知晓。
没有光暗双系魔力、也不曾在惨烈的大战中以献祭自己的方式救死扶伤，甚至在和达城一战中，海水也只是个不幸被牵连的军校学生，在先前的作战中投机取巧、贪生怕死……
齐裴看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目光复杂。
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家伙，其实有着天大的本事，也做了足够伟大的壮举。也是这样的家伙，应该是付出了不少真心，才能让如此一群人围着她打转，甚至愿意为她冒生命的风险。
似乎就是从那一刻起，齐裴在心里为自己的人生换了个目标：比起成为传统而标准的成功者，他更想做一个能燃烧自己、实现价值的奉献者。
即使不像船愁一样声名远扬，但要是能和海水一样的话，似乎……也不赖。
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成为了海水的——迷弟？
齐裴立刻被自己的形容弄得反胃起来。
海水醒后，齐裴向她道了歉，对方平静地接受了。自此，他们再没有过任何交集。
再后来，齐裴听到海水的名字时，只有漫天遍地不符事实的流言蜚语，和陆蝎对她们莫名其妙展开的孽缘的抱怨。齐裴好几次想跟陆蝎就海水此人展开些什么，但因着保密，他什么都不能说。
既不能对陆蝎说出海水其实实力强劲这一点，来提醒自己的队伍；也不能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海水真实的近况，毕竟他们两人在别人看来没有任何交集。
于是，在小队激烈谈论预选赛战术之时，一向激进的齐裴却反常地保持了沉默。
陆蝎觉得他很奇怪：“……不是，你收海水的钱了？你要打假赛？”
齐裴被她口中突然讲出的名字吓得一激灵，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至于吗，一个预选赛……”
南理头上的双马尾一晃一晃：“不然你怎么一言不发？不过，这场比赛还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队长喜欢他们队的万百，你喜欢——”
“求你打住！！我喜欢个X！”
齐裴外表生的人高马大，此刻神情却十分忸怩：“老子不喜欢他们小队那个女生！你别造谣行吗？”
南理觉得齐裴绝对脑子出了问题。她无语极了：“……有病就去校医室！谁说海水了？我说的是队长！你不是喜欢队长吗？”
齐裴愣住，随后很自然地一耸肩：“我只是跟队长关系近一点，就变成喜欢队长了？姐，我那是欣赏！”
“可你之前年级评级赛还为了队长发声！”
“不是，那时候不是我们俩一起去接的她吗？”齐裴被南理的逻辑弄笑了，“照你这么说，怎么，你也喜欢她？”
南理扶了扶眼镜：“我当然喜欢队长啊，但不是那种喜欢。”
“我也不是那种喜欢。”
陆蝎听得心烦：“你俩没完了是吧？！现在时间很宽裕？还是说我们很了解对手？这么有空喜欢是吗？南理，收收你那个乱点鸳鸯谱的德性，不然我不理你了！”
卫鹏立刻复议：“就是！赶紧研究对面儿吧，除了海水，我们一人分一个对手！”
南理无意中帮齐裴问了：“为什么要排除海水？”
“……因为时间有限，效率需要最大化。”
小队里的军师担当平一景嗤声：“研究她有什么意义？”
……意义大了！大哥；你以为我们是五打四──其实说不定是五打十呢！
海水拿出点真本事，他们几个能好端端从模拟器出来都算命大了！
齐裴努力装作客观，发挥出毕生的演技──尽管依然拙劣：“……她能进入精英分部，总有几分她的本事吧？我们不该轻敌。”
陆蝎同意：“我认识的海水，上课还算认真、做事也细心，听说还在和达城守卫战做出贡献。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但就像齐裴说的，人家能进精英分部，肯定有人家的道理？比起你们，我和海水还算熟悉，她的信息搜集就交给我吧。”
知道全部真相的齐裴：“……”
那个……不防着点海水这个定时魔导弹，他们小队可真要完了！
齐裴想说又无从下口，哑巴一样干着急。
海水这次不表现出来还好说，万一真显露出实力，后面的队伍也能有所准备——怎么想都是他们这个队伍最亏啊！
于是众人便见齐裴突然幽怨道：“……我们第二轮到底怎么考的？怎么就排第七了？万百他们队又是怎么考的？怎么就排第五了？学校又是怎么想的？凭什么第七名打第五名啊？”
陆蝎：“……”
这人绝对疯了。
…………
比年级评级赛规模更大的桃子杯预选赛第三轮，在万众瞩目下，终于开启了第一场对决。
校工们用粉红色的桃子元素装点着第一竞技场的每个角落。动态魔法天幕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桃子海，观众席上满是粉色座套和应援棒，甚至连模拟仓的外壳也被刷上粉色涂料，标记了巨大的水蜜桃图案。
万百锐评：“虽然我很喜欢粉色，但这地方还是竞技场吗？感觉像谁要在这儿结婚了。”
申屠真环顾一周，说：“……没记错的话，这也是杯赛传统之一。”
“——那，我们身上这个粉粉嫩嫩的套装，也是杯赛传统吗？”
海水对着准备室的镜子照了照：“粉色显黑，我不怎么穿，没想到这件衣服还可以。”
乐神望笑眯眯地：“很好看，小水。”
海水倒是没在这时候还跟小乐怄气：“你穿才好看呢！你像个小王子一样。”
天道乾在原地顾影自怜了半天，幻想着海水也能夸他一句颜色姝丽。见她迟迟不投来目光，男生眉眼黯然。
申屠真拍拍他的肩，不动声色地给了海水一个眼神。
这下，海水注意到这边了，思忖片刻，才为难而僵硬道：“……你穿也不错啊，哈哈！显得你，白白的！”
……哎呀，她不想当着大家的面给天道乾好脸色了啦！
见天道乾的心情立刻多云转晴，申屠真见好就收，提醒道：“时间到了，我们上场吧。”
在万年不变的主持人贯双里和狄永澄的介绍下，几人从台下的准备区走上了竞技场。
海水原本以为自己一行人会得到许多瞩目，可直到他们走到模拟仓门口，放眼望去、环视四周，也没见体育场的观众席传来什么与他们相关的动静。
乐神望看出她在想什么：“小水，虽然你在芝士报的名声‘很大’，但毕竟今天是八强战，我们只是月亮组，大家更关心的是太阳组的对决。”
身为老鼠人，海水乐得没人理他们呢，就是单纯感慨：“哎哟！有更大的热闹的时候，我就没那么炙手可热了。”
“——你在我们这里，可是很炙手可热呢。”
陆蝎带领着武至巅峰队向他们走来，眼神自信，步伐坚定。
海水哭丧着脸：“……你应该知道炙手可热是贬义词吧！”
陆蝎耸肩：“知道啊。”
海水：“……”
……陆蝎这个坏丫头！很坏非常坏！！
身后，齐裴正复杂地望向对面为首的少女，一时不知是现在这一刻的心情更复杂，还是以往在教会诊室时的心情更复杂。
海水的目光随意地掠过他，就像掠过南理平一景几人一样，不留痕迹。于是齐裴立刻意识到，她是认识他的，但没觉得他是需要被在意的对象。
他于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校友，尽管知晓她的秘密，但也不会变亲近；因为那有效力的誓言，不会说漏嘴，所以也不危险。
无需注目，仅此而已。
齐裴突然不由自主地出声：“……我——我们，一定会打败你！”
海水：“……？”
她反应了一下：“……是齐裴啊，好久不见！你放心吧，我们也会全力以赴的！这次，我真的很想赢。”
海水明明个子不矮，但在申屠真他们四个高大身影的映衬下，气场还是弱了不少。
可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齐裴却被她流露出的坚定触动了。
正因他了解她的过去，所以，他知道她骨子里不是想赢的性格。
这学期以来——自上次一别后，海水身上就有什么东西变了。
齐裴说不好那是什么。
陆蝎点点头：“那是最好了。我们互相尊重——我可不会因为是朋友就手下留情！”
没想到海水立刻泪汪汪：“……陆蝎你真的把我当朋友！我好开心！！”
陆蝎：“……”
烦不烦人啊这人！
专注地盯着海水，齐裴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没察觉汪汪立大功队几个男生或明显或隐晦的敌意。
随着贯双里宣布作战开始，双方小队都进入了模拟器，准备战斗。
身为预选赛中名次更高的队伍，第五名的汪汪立大功队拥有优先选边权。
陆蝎队已经做好了被分配到守方的准备。原因很简单，首先，攻方本就在赢面概率上占优势，一般优先选边的队伍都会选择攻方。
其次，魔武学院的战斗风格大多倾向于正面战场直接对抗，在防守上不够擅长。如果陆蝎是对手，也会选择攻方，把守方扔给自己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裁判递交过来的选边结果是……
对方选择守方，他们被自然分配成了攻方？！
卫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别是搞错了吧！什么情况？”
平一景眉头紧锁：“会不会是他们的阴谋？”
“——阴不阴谋，我们都得接招了。”
陆蝎冷静道：“立刻推翻这几天的计划，按我们最早训练的来：我和南理一组走上，齐裴和卫鹏去下路，平一景在中门架阵。速度要快！”
上下路的直接对抗性更强，往往都是魔武士对打，或者正面冲突；而在中路，双方一般都会安排远程魔法师彼此制衡。
好在，身为魔武学院为数不多的双修师，平一景在魔法上的造诣也并不逊色，这才使得他们小队能够在实力强劲的魔武同僚中脱颖而出。
齐裴说不上来自己在担心什么，只因对面有海水这个不确定的魔导弹，他焦虑得不行：“我和你一起吧陆蝎，你是指挥，不能先倒下！”
“队长综测实力比你强好吧！用你保护？再说了，要保护队长也是我来保护，之前都是这样的……”
南理满脸写着“我就知道”：“你就是喜欢队长吧！还装！”
齐裴想说有自己在，至少能对海水多提防一些，但空口无凭，没人会相信。
没办法，他已经做好了第一局被吃分的准备，拽上卫鹏，神色沉重：“……走吧。”
望着齐裴的背影、再念及他的一反常态，陆蝎用仅剩的胳膊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齐裴这家伙，不会是……
——不会真喜欢她吧？！
不要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5章 别叫了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