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芽》魔仙堡头号扛把子

19、第 19 章

　　叶程衍将作为礼物的画拎进屋，顿了片刻，拍拍陆年的肩，“拆开看看吧。”

　　“你不生气？”

　　生气，怎么不生气，叶程衍心底冒火，面上仍然保持温和，明知故问地皱眉，“生什么气啊？”

　　“吃醋什么的……”

　　叶程衍不置可否。

　　陆年看他表情淡然，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讪讪上前把画拆开。

　　一片静谧的黑夜里，唯一的光束笼罩着一张纯粹素净的脸，画中的人微微仰头，轻合双眼，格外圣洁。

　　陆年看出来，那是自己。

　　他记得和费亦廷加上这次不过才两面，按道理，他不可能对自己的长相印象深刻。

　　“那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笔触光影都处理得很好，最重要的是记忆力惊人。”　画中人左耳垂下缘的一点小痣在叶程衍心底破开缝隙。

　　“也许是找谁要了我的照片……”陆年声音渐小。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陆年的手机打破了安静。

　　看来电人是费亦廷，陆年一愣，瞥了眼叶程衍。他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显示，顾自皱眉往卧室走去。

　　“礼物拆开了吗？”费亦廷趴在床上，一只手噼里啪啦地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嗯。”

　　“惊不惊喜？”

　　惊吓才是真的，陆年头皮发紧，语气生硬地回道：“你怎么想起来画我？”

　　“什么叫想起来，是经常！我一直在画你哦，两年前就开始了。”

　　费亦廷把笔记本推开，盘腿坐在床上，“我想着来看你，就花了三天画了这幅，你居然不感动，还这么问我……”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年语塞。

　　“我知道！不过你也搞清楚哦，我其实早就不想做萌宠博主了，之所以一直还在坚持，是因为我的对接人换成了你。”

　　挂断电话，陆年有些发懵，他有些不明白费亦廷说这些的意思。

　　夜晚，叶程衍靠在床上看书，感受到陆年的目光，他摘下金丝边框的眼镜，调暗了卧室的灯光。

　　“困了？早点睡吧。”

　　“那个，今天……”

　　见叶程衍要背对自己躺下，陆年伸手扯住了他那件和自己款式一样大小不同的睡衣。

　　“今天费亦廷的事，对不起。”

　　叶程衍突然笑了，“你道歉干嘛？”

　　“就，看你不高兴了。”

　　叶程衍也在反思自己今天略微过激的反应。

　　不如趁这个机会说清楚，他坐直身子，盯着陆年的眼睛，认真地问他：“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高兴？”

　　陆年窘然，手指纠缠在一起，半天也支吾不出一个字。

　　叶程衍笑笑，轻轻抚摸着陆年的脑袋，卷曲的发丝在指尖摩擦，是很特别的酥痒，让他格外放松。

　　“在别人不知道我们关系的前提下，这类事情应该还会继续发生。”

　　陆年抱着枕头，小声嘟哝：“我和他其实不是很熟，就是工作上的接触……”

　　叶程衍语气微扬，“那他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呢？”

　　陆年咬唇不语。

　　叶程衍叹口气，不想太勉强陆年一下子作出决断，躺下身先睡了。

　　陆年一夜没睡，脑子里兜兜转转地想东想西，结果就是第二天黑眼圈尤为明显。

　　叶程衍知道陆年今天要带费亦廷去公司谈新合同，开车在门口等他。

　　陆年上车，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我想好了。”

　　“哦？”叶程衍目视前方，嘴角上扬，“说说看？”

　　“你过几天就知道了！”陆年卖起关子。

　　费亦廷昨晚似乎睡得不错，一上车就开启广播模式，叽里呱啦说了一路。到了写字楼，叶程衍先去停车，陆年带着费亦廷直接去公司。

　　很多新来的女同事都对费亦廷感兴趣，纷纷在门口候着。

　　“你见过观猫大使没有？”

　　“我？我才来多久！”

　　“听说是个大帅哥呢。”

　　“那可不，是个人在你嘴里就没有不帅的。”

　　“去你的！不过再帅都和我们没啥关系了，我听说他不想再做博主了。”

　　“真的假的？多少人拼尽全力都做不到头部呢，他说不干就不干？”

　　“谁说不是呢，但他就是有个性啊。”

　　正聊着，电梯门“叮咚”一声从中打开。

　　“这么年轻！”

　　“网上那个截图是真的！好帅啊！”

　　女同事们叽叽喳喳，费亦廷倒是毫不介意，享受着她们跟随的目光，甚至还朝她们摆了摆手。

　　洽谈室里商务合作经理已经在等候，寒暄过后商谈正式开始。

　　费亦廷兴致缺缺，翻了翻面前草拟好的合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是价格不满意？”经理笑笑，抽出别在胸前的钢笔递到费亦廷面前，“价格可以谈的，你写上你中意的数字，我们再谈。”

　　费亦廷抱手往椅背上一靠，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徒留经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要不，我和他单独聊聊。”

　　陆年舔唇，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经理看了看费亦廷那生人勿进的冷脸，着实无法，只能先出去，临关门还嘱咐陆年一定要把费亦廷签下来。

　　陆年嗓子发紧，他刚刚狠狠得罪了费亦廷哪里敢打这个包票，只能干涩地回答，“我尽力。”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陆年刚要坐下，就听费亦廷悠然开口问他，“你在停车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不是专车司机，是我男朋友……”

　　陆年昨天想了一夜，觉得自己擅自隐瞒彼此的关系是对叶程衍极大的不公平。

　　所以，他选择勇敢。

　　“噗。”费亦廷笑出声，“这是出柜？”

　　陆年面上一烧，轻轻嗯了一声。

　　“终于啊！”费亦廷长舒一口气，鼓起掌来，“第一次见你，我的GAY达就告诉我，你是GAY，从齐姐交给你工作以来断断续续接触下来，我更加确定。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柜呢……”

　　陆年没想到费亦廷是这个反应，愣在原地。

　　“昨天我看你带着男友来还以为你这是要大方出柜呢，结果我说他是司机你都不解释。怎么过了一晚就想通了？是不是因为我的礼物你们吵架了，所以他逼着你说清楚？”

　　陆年试着理清思绪，但还是不解其意，“等等，你不是喜欢我？”

　　费亦廷托腮，“唔，怎么说呢，是喜欢，但是不是那种你以为的喜欢。”

　　陆年听到云里雾里。

　　“灵感缪斯，应该这么说。”

　　费亦廷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说：“我啊，其实不喜欢画画，但没办法啊，学得就是这个，就只能画下去。后来意外走红就更不想动笔了，直到那天，我看见了你。很奇怪，那时候产生一种冲动，想把你画下来。这种感觉很奇妙，你存在于我的想象里，却和我的生活毫无瓜葛。后来齐姐说她要离职了，我就主动提出想和你对接，要说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陆年不能体会他那种奇妙的感应，但却着实松了口气。

　　经理再回到座位已是十五分钟以后，费亦廷神色放松不少，商谈也终于能够继续。

　　合约谈拢，费亦廷没多待就回家了。

　　那之后叶程衍没再问过陆年关于费亦廷的事情，陆年也没主动提过自己出柜的事，只不过陆年不会再刻意回避彼此的亲密，两人的感情越发的稳定。

　　而后，夏日到来。

　　两人歪在沙发上看电影，陆年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扫了一眼屏幕的讯息，然后唇线飞速上扬。

　　叶程衍侧头一瞥，是费亦廷新发的社交内容。

　　关于费亦廷，他没有刻意打听，不过他这个圈子，涉及到流量网红多少会有所涉及。之前他就听朋友偶然谈起过，原来处在行业头部的一位博主在续签合约时改了合作内容，由原来的萌宠改为了动漫插画，甘愿放弃一切，从零开始。

　　原来这个决然的博主就是费亦廷。

　　“新人插画师MR.廷上线。

　　今天带来的是很久之前一位朋友的约稿，他和他的爱人。”

　　树木繁盛，两人相偎，细碎的阳光落在额发，一株幼小的苗破土而出。

　　费亦廷在内容里写到：“一点好感萌生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陆年看向叶程衍，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