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少年》沙木平

8、第 8 章

　　时间在月仪的沉默和不知所措中走过，而月仪的生活始终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始终是自己一个人穿过长长的校道去饭堂，始终是自己一个人走过长长的校道回到宿舍，在这不变生活中，让月仪感到温暖的是，经常会收到丽敏的信。星期三下午当班长把信递给月仪的那一瞬间，月仪觉得自己的周围都是充满阳光的。
　　“谢谢。”月仪接过信的时候笑着向肖伟康道谢。肖伟康也笑了笑的看了一眼月仪，没说什么便转身走了。
　　月仪拆开信，熟悉的糖果屋的信纸，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月仪：
　　我等你的信等的好辛苦啊！我很明白以前你等我的信的心情。而且我也体会了，真的很漫长，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在上次寄信出去到现在，你知道吗？我做了三个关于收信的梦。其中第一个我收了好多好多的信，我是多么的开心啊！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是一场梦。还有昨天晚上也睡了一个梦，我的桌面上突然出现一封你给我的信。今天晚上，我还在念着我的信怎么还没有呢？果然，就收到你的来信，我同桌看见了，便对我说：“这下你可开心了吧！”
　　我说你可别嫌我烦哦，也许我真的是寂寞极了，看了你的信，知道你应该过的比较开心吧。不像我，我的臭脾气还没改，太多心了、太敏感了。听到别人说的话有对我不友好的（可能是开玩笑的话），我的脸色骤变，心情变的很不开心，所以我总也不敢把心事告诉别人，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自己有什么问题也不敢透露出来。我知道这样活的很不开心，很郁闷。但是我就是敞不开心扉，有时候觉得好辛苦，有时候真的想将一切哭出来。
　　好了，不和你说那么多令人心烦的事了。早就说过要你开心一点，这回倒向你说这么多这样的话，让气氛活跃不起来。本来收到信是开心的事嘛，对吗？说些开心点的吧。可是说些什么呢？嗯……想不出来，对不起，真的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因为我真的开心不起来，真的很郁闷！
　　哦，是了，还记得我们初一刚认识的时候吗？下课的时候，我们常常一起唱歌，是多么的快乐啊。想想，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回想起来还是那么的清晰。现在只有自己唱了，有时不知不觉哼出几句来。我的同桌不会唱歌，所以是我唱她听了，那么久没听过我的歌声了，怀念吗？以后有机会唱给你听哦。
　　不知不觉一个晚自修过去了，快下课了，不说了，bye！
　　附：快到秋彤的生日了，我附上一份礼物请你帮我转交给她，并代我向她说声“生日快乐”哦，thank you啦。
　　祝你快乐
　　丽敏
　　“秋彤生日快到了？”看到信的最后的时候，月仪才发现自己差点忘了秋彤的生日。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月仪心里想，明明就是同一个学校，明明就是在同一幢教学楼，只不过月仪在六楼，而秋彤在四楼。可是就是隔着这两层楼，就像是隔着两个世界，月仪几乎很少碰到过秋彤。当初月仪也想过，如果秋彤和自己同一个班，自己会不会就不会过得这么兵荒马乱呢？只是，如果终究是如果，现实却是秋彤和自己不在同一个班。
　　秋彤和自己是初中同学，也是除了丽敏之外，和自己关系最要好的朋友。其实中考的时候，丽敏，秋彤和自己都是考上同一所高中的，丽敏的成绩也很好，只是因为家庭经比较贫困，丽敏选择了去镇上一间高中读，那间高中免收她的学费。月仪也曾惋惜过，可是也无能为力。
　　月仪看完信之后，看到旁边放着丽敏给秋彤的生日礼物。月仪忍不住打开看，是一幅秋彤的肖像图。月仪看完之后，按原来的折痕折好，便看着窗外发呆。
　　“还不去吃饭吗？”月仪正在出神的时候，坐在后面的男生刘易佳问了一句。刘宜佳是罗学俊的同桌，他的位置靠近窗边，平时偶尔会跟月仪说话。
　　“就准备去了。”月仪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说，“你这么快就上来了？”
　　“宿舍太多人冲凉，所以就先上教室学习了。”刘宜佳回答。
　　“哦，走了。”月仪说完便走出教室门口。月仪都不记得是怎样和刘宜佳说上话的，月仪觉得刘宜佳对自己挺好的，他会和自己说话。
　　月仪就这样，别人对她多说两句话，她就觉得别人对自己好，心里就忍不住把他当朋友，像罗学俊、肖伟康，还有刘宜佳。而对于陈志彬，月仪从来没有把他当朋友，喜欢的人，怎么舍得把他看成朋友？
　　星期天下午没课的时候，月仪自己一个人去了礼物店想挑份礼物给秋彤。当月仪刚走进礼物店的时候，就被店里的礼物吸引了，有很大很大的公仔、有很精致精致的笔记本、有很漂亮很漂亮的储蓄罐、有很好看好看的风铃……
　　“你要买什么样的礼物？”店员问。
　　“我自己先看看。”月仪回答。
　　最后月仪挑了一个有音乐的风车屋子，三十二块，这是月仪所能支付最大的数额了，为了这份礼物，月仪已经准备接下来一个月都是只吃青菜不吃肉。
　　星期二下午的时候，月仪拿着礼物到秋彤宿舍。刚看到秋彤，秋彤就很惊喜的说：“月仪，好久没见你了！”
　　“生日快乐！”月仪递给秋彤包装好的风车屋子，“这个是丽敏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谢谢。”秋彤一脸高兴的说，眼睛闪着快乐的光芒，“丽敏也给我寄了礼物啊，代我谢谢她啊！”
　　月仪看着眼睛闪着光芒的秋彤，也被她的快乐气氛感染。只是当月仪看到秋彤床上三四个大大的公仔的时候，心里不知怎的就低沉下去。而且第一时间第一反应就是这些这么大的公仔是男生送的。月仪清楚，如果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送大公仔的话，说明那个男生喜欢那个女生，要不就是想追那个女生。
　　“给这个你吃。”秋彤放下礼物之后，从她的床上拿起一个盒子装的零食给月仪。月仪接过来发现是巧克力，心里又难过了一下。
　　当月仪从秋彤宿舍出来，那种低落终于隐藏不住倾泻而来。上到教室的时候，班上还没有多少人，月仪忍不住往陈志彬的座位看去，他每次都很早上教室学习，他学习总是很认真，他的学习成绩很好！月仪感觉他要抬头，便赶紧转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月仪甚至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他看到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坐下来之后，月仪忍不住想，他会送自己大公仔吗？他会送大公仔给他喜欢的女生吗？他会不会也偷偷暗恋罗杨颖？想到这，月仪觉得胸口有点苦涩。
　　“你在看谁？”月仪刚坐下没多久，罗学俊就用笔戳着月仪背脊说，“你看哪个帅哥？”
　　“我看美女，不行吗？”月仪翻过身说，翻过身的时候，刚好眼睛又能往那个位置看一眼。
　　“原来你有这个癖好啊？”罗学俊故意开玩笑的语气说，“不愧是男人婆！”
　　月仪好像习惯罗学俊叫自己男人婆，听到他这么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朝他笑了笑，便转身回来。在转身的时候，月仪还是情不自禁的想往陈志彬那里看去，但是视线太过模糊，没看清，只是一个模糊的他的位置的印象。
　　如果某一天也能这么自然的和他说话，我们的距离会不会近一点？月仪始终是不敢心存幻想！
　　下晚修的时候，李冬兰突然对月仪说：“我发现你和罗学俊挺说的来，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
　　月仪被李冬兰这句话吓一跳，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可能呢？你没听到他叫我叫的有多难听吗？叫我男人婆。”月仪说。
　　“这你就不懂了，他越是表现讨厌你，越是可能想引起你注意！”李冬兰说。
　　在李冬兰和自己说这些话的一周之后的一个下午，罗学俊用笔戳月仪的背脊，叫道：“男人婆！”
　　“又要借我的劣质纸巾用吗？”月仪边翻过头边说。
　　令月仪奇怪的是，今天下午的罗学俊看起来好像个很听话的学生，这不符合罗学俊在月仪印象中的四肢发达的形象啊，更不符合他平时肆无忌惮的和自己说话的风格啊！
　　“你今天吃错药了？”月仪问。
　　罗学俊没有马上回答，如果换平时，他早就马上嚷回：“你这个男人婆才吃错药！”
　　“嗯…你知道…东兰喜欢什么吗？”罗学俊过了一会才低声问。罗学俊这一问，月仪完全明白了：罗学俊喜欢李冬兰。想起不久前，李冬兰还对自己说：“我发现你和罗学俊挺说的来，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月仪突然觉得生活有点可笑。
　　“你自己不会问她呀？”月仪说。
　　“我，我不太敢问她。”罗学俊说。罗学俊说这话时的语气和他发达的四肢，让月仪觉得竟也协调。
　　“我也不清楚啊。”月仪说。
　　“你帮我问一下啊？”罗学俊很真诚的看着月仪说。
　　“你自己不会问吗？”月仪说。
　　“我不敢问啊。”罗学俊说，“唉！你这个男人婆，不会懂的！”
　　我怎么不懂呢？你问的第一句话我就知道你喜欢李冬兰了。
　　“我不懂什么啊？”月仪说，“你不是问我李冬兰喜欢什么吗？我真的不知道啊。要不我跟她说，是你问我想知道她喜欢什么？”
　　“你这么说，我就…我就不跟你说话了！”罗学俊竟然一时气急，“你这个男人婆！只会做物理题的男人婆！”
　　“好吧，那我不说。”月仪说。
　　“你怎么这么笨！”罗学俊说，“我去吃饭了。”
　　月仪看着罗学俊走出教室的背影，教室外的夕阳刚好照在他的身上，月仪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几分的画意，只是月仪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他会不会也向别人打探他喜欢的女生喜欢什么呢？他会不会也向别人打探罗杨颖喜欢什么呢？他和罗杨颖那么熟，应该不用打探吧。月仪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认为陈志彬喜欢罗杨颖。是因为自己妒忌罗杨颖漂亮，还是自己不相信陈志彬？如果不相信他，自己为什么又会认为自己喜欢他喜欢的那么厉害，为什么脑海里想到的都是他？
　　一想到陈志彬可能喜欢罗杨颖，月仪莫名的心情低落。
　　十六七岁年纪的女生，是不是都这样容易多愁善感？是不是都这样，把一点点小情绪放的无限大无限大？可月仪那时的心情的确是低落，那点情绪对她来说就是天大一样的事了。谁说不是呢？谁的青春没有一段兵荒马乱的悲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