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少年》沙木平

70、第 70 章

　　当月仪走到西边的楼梯时候，心里的难过一下子泛滥，好像有东西在喉咙堵着，上不去下不来，月仪有一瞬很想靠着墙壁，可是月仪没有，月仪一步一步往楼梯上走，走的很慢很慢，好像每走一步，离那个少年就越远。
　　可是月仪知道，自己已经和那个少年很远了。
　　月仪回到教室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月仪的异常，甚至没有人知道月仪去做了什么，大家都在低着头做着习题。
　　月仪坐下来之后，心里还在想着那句话：“再见了，陈志彬。”
　　高考越来越近了，剩下不到十天时间了。
　　九天、八天、七天……
　　高考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下课的时间，很少听到人在说话，也很少听到过笑声，宿舍里也越来越安静，连李秋萍和林水柔也很少说话了，好像所有人忽然都笼罩在一种沉重的氛围中。
　　“月仪。”在离高考还有五天的时候，谢绍君忽然叫了一下月仪的名字，月仪侧脸看着绍君。
　　“我昨晚看到一个男生，我觉得他应该是来找你的。”谢绍君说。
　　月仪则是心里一惊：会有男生找自己？
　　“之前和你在外面吃粉的时候，那个特意过来跟你打招呼的男生。”谢绍君说。
　　刘易佳？月仪脑里马上出现那次他过来跟自己打招呼的画面，还想起了以前高一的时候，他过来和自己说话的画面。
　　他过来找自己？他怎么会过来找自己呢？月仪心里吃惊。
　　“我怎么没见到呢？”月仪说。
　　“他是在走廊站着，我刚好上厕所回来看到他的。”谢绍君说，“他看到我之后，马上往楼梯那边走去了。”
　　“他应该不是找我吧。”月仪说，可是月仪说这句话的时候，脑里却忍不住想象着他站在走廊的情景。
　　谢绍君看了一眼月仪，脸上像往常一样没有表情，她听到月仪这一句话没有在说什么，月仪也侧头回来继续看着自己桌面的复习资料。
　　高考如期而至。
　　在考英语的时候，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明明刚才来考场的时候，还阳光灿烂，现在一下子就哗啦啦的下着大雨，可考场上没有人往窗外去看一眼，所有人都在低着头认真做着试卷，在听听力的时候，外面的天空打了一下雷，可考场上却异常安静，安静到仿佛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
　　听力听完之后，大家继续往下做着试卷，没有人去注意窗外下的雨大不大，没有人注意外面的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只是当听到广播里传来：“本场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坐在原位不动，等待监考老师收卷，收卷完毕后，考生方可离开考场。”的声音后，月仪茫然的看着前面，当老师收到自己的试卷，并走到下一张桌子去收试卷的时候，月仪心里突然觉得有点空空的。当监考老师在上面清点完试卷，并宣告说：“可以离开了。”
　　月仪收好自己的文具，随着其他同学一起走出试室，走到试室的走廊的时候，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虽然已经出太阳，可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在下楼梯的时候，很少人在讨论考试的情况，有些认识的人只是在说着平常的话，大多数的人脸上都是一种沉默黯然的表情，月仪心里什么都没想 ，就那样往考场外走去。
　　考场的警戒线已经拉开，考场外有很多家长围在校门口那里，校门口的公路已是水泄不通。
　　月仪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知道这次真的是离别了，甚至有一瞬，月仪心里还在想着，会不会在校门口碰到陈志彬。可月仪心里这样想着，心里却不在抱有什么期望真的会见到他。
　　只是走出考场的时候，月仪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考场，尽管地上密密集集的走着学生，可月仪却觉得这画面是静止的，考场里的教学楼是静止的，考场里的树木是静止的，甚至地上走动的人也是静止的。
　　月仪忽然意识到，原来高考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三年高中的生活已经结束了。
　　月仪转回头，继续往着车站的方向走去。去到车站的时候，车站里满是人，很多车上已经坐满了学生，可还是有很多学生还没上到车，月仪去寻找回到自己镇上的车，找到回自己镇上的车，月仪往车上一看，车上已经站满了人。月仪想上去的时候，上面的人说：“已经站不下了。”
　　可月仪当没听到，依然往车上挤，因为如果自己上不了车，自己今晚就无处可去了。当月仪好不容易挤上的时候，下面还有人想上来，这时车上有声音在说：“还上来啊，车顶还有位置。”
　　月仪听着这句话，莫名想笑，却笑不出来。
　　刚才出考场的那种悲伤低落的心情，此时此刻，被车上的拥挤的氛围完全冲开了，甚至，时不时还闻到车油味和汗味混在一起的气味，月仪有点不适，但是月仪却顾不上这些，月仪只是希望今晚能回到家就好。
　　当车开动的时候，月仪心里忍不住说了声：“再见！”
　　月仪回到家后，已是晚上八点多了。爸妈并没有问自己什么，他们去把饭热了之后，就坐在一旁，月仪盛了饭就在一旁吃，并没有说话，当月仪吃完饭的时候，爸妈没有问自己考试的情况，便回自己的房间，而月仪也回自己的房间。
　　当打开灯那一刻，月仪那种低落悲伤的心情又涌上来了，房间里静悄悄的的，窗外偶尔有动物的鸣叫，可是更觉得周围安静了。
　　回家两天，爸妈一直没有问过自己的成绩，他们每天像以往那样去干活，轻一点的活，月仪也会经常去帮忙，可是月仪却总是忽然就觉得恍然，原来自己已经高考结束了。
　　在家半个月之后，高考成绩出来了。当知道可以查高考成绩的时候，月仪吃完午饭，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去到一间网吧那里，当月仪坐在电脑旁的时候，心情莫名紧张，甚至比高考的时候还紧张。
　　如果永远不用知道成绩多好！月仪心里想。
　　月仪打开网站的时候，当输入完考生号和姓名的时候，手心都有点出汗了，接下来在输入身份证号码就可以看到自己的高考成绩了。
　　月仪盯着电脑屏幕，没有马上输入身份证号码，身旁没有自己熟悉的人，可月仪却不由得心慌了，她怕看到成绩，可是心里又想知道成绩。月仪盯了一会之后，开始输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进去，月仪输的很慢，输一个数字，停顿一会，当输完身份证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月仪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心里的慌张比刚才更加强烈，月仪看着最后一个数字，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按下了“提交。”
　　一分钟之后，高考成绩的页面出现在月仪的眼前。
　　语文126分，数学89分，英语84分，理综215分，总514分。
　　月仪看了一遍分数线后，又重新从头看起：
　　语文126分，数学89分，英语84分，理综215分，总分514分。
　　直到月仪看了第三遍之后，才确定这就是自己的高考分数。
　　514分，刚刚过本A线。月仪知道，这成绩和她在学校平时的模拟成绩并没有多大的差异，可是月仪还是想着会不会有奇迹，然而没有奇迹，平时的分数是多少，现在也是多少。
　　拿通知书的时候，月仪回了一次学校。
　　当月仪刚踏进校门口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有一瞬，月仪竟觉得自己已经离开学校很久很久了，久到好像自己不曾属于这里，可是以前那些生活学习的场景，却又时不时闯入脑海，那么真实，那么遥远！
　　学校的光荣榜前站有三四个学生，月仪踏进校门口之后，径直往光荣榜前走去。
　　月仪看到陈志彬的名字赫然在前面：陈志彬，627分，中山大学。
　　而第一名，月仪没有觉得意外，张志浩，648分，南京大学。
　　月仪看到陈志彬的名字的时候，不再去看其他人的成绩，只是盯着陈志彬的名字看，脑里突然出现他灿烂笑容的画面，以及有一次他跟着讲台上收音机唱着《等一分钟》的情景：
　　如果时间忘记了转
　　忘了带走什么
　　你会不会至今停在说爱我的那天
　　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
　　有了一个我们的家
　　你说我的胸膛会让你感到暖
　　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
　　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
　　……
　　原来我们真的不会再见面了，月仪心里黯然。
　　那么，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