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少年》沙木平

12、第 12 章

　　月仪把视线从陈志彬的座位收回来，转身走出教室，学校广播站传来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的歌声：“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翅膀，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每次听到“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翅膀”这句歌词的时候，月仪总是忍不住心情低落，因为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没有美丽翅膀的人。
　　走到饭堂，月仪像往常一样打饭，然后去排队打菜，打好菜去找位置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一对熟悉的背影，那不是班上的赵建钧和杨羽烟吗？
　　此时赵建钧一个手端着饭盒，另一只手轻掐在杨羽烟的腰上，杨羽烟的身体几乎是贴着靠近赵建钧。月仪一看这画面，就知道他们是在一起了。他们走的很慢，月仪不敢走上前，也很慢的在后面的走着。
　　月仪和他们并不熟，尽管杨羽烟和自己是同一个宿舍，可是在宿舍并没有说过几句话，在教室更没有说过话，而和赵建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几乎可以说是陌生。
　　看着他们的背影，月仪想起上个学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班上最好看的男生是赵建钧，甚至还给他起了班草的称号。赵建钧在班上并不算高，相对于肖伟康、陈华威、陈前安这些男生来说，赵建钧算是中等偏下的身高，不过赵建钧的脸部轮廓非常好看，五官很是立体，如果单是看脸的话，赵建钧真的说的上很帅气。而杨羽烟，月仪也是在宿舍听说的，班上的男生都认为杨羽烟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第二是罗杨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宿舍经常看到杨羽烟的缘故，月仪并没有觉得杨羽烟有多漂亮，当时听到的时候，月仪心里还吃惊了一下。自那之后，月仪有时候会忍不住注意一下杨羽烟，杨羽烟是双眼皮大眼睛，眼睛很好看，但嘴巴好像没有罗杨颖那么漂亮，不过罗杨颖给人的感觉是温婉可爱的女生，而杨羽烟给人的感觉则是冰冷难以靠近的女生。
　　班草和班花在一起，月仪心里突然出现这句话，原来恋爱都是他们的事，与自己没有关系。月仪心里正黯然的时候，赵建钧和杨羽烟已经找好位置面对面坐下了。
　　他们坐下来之后，月仪也找了一个周围不是很多女生而且对面没人坐的位置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月仪脑里还浮现着刚才看到赵建钧和杨羽烟的背影，特别是赵建钧的手轻掐在杨羽烟的腰上的画面，还有他们面对面坐下来吃饭的画面。
　　月仪匆忙吃完饭，便回宿舍了，回到宿舍看到周扬慧正在叠衣服。其实月仪很想跟周杨慧说你知道赵建钧和杨羽烟在一起了吗？因为平时周扬慧和杨羽烟很熟，经常一起上教室，她们以前还是同桌。只是月仪马上又想，周扬慧与杨羽烟那么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月仪最后还是没说，而是像平常的一样问：“你是第几个冲凉啊？”
　　“第五个。”
　　月仪简单的和周扬慧打了个招呼，便爬上自己的上铺，然后靠着墙壁坐下来。因为宿舍放了八张上下铺的床，左右四张，所以宿舍很窄，人行道也刚好只能两个人侧身而过，平时如果不是冲凉，或者上厕所，大多数人都是在自己的床铺上。就像赵惠娜，月仪几乎每次回来看到的都是她俯卧在床上，左手拿着可比克，右手翻着放在枕头上的漫画书或者杂志书或者明星写真书，不翻书的时候，便伸手去拈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而自己最多的则是靠着墙壁坐着，有时候写日记，有时看书，有时折星星或者千纸鹤。
　　床头上的玻璃罐已经装了半罐星星，透过玻璃罐看里面的星星，其实真的很漂亮。只是这些星星，真的能带给自己幸运吗？月仪心里叹气了一下。
　　“你在折什么呀？”周扬慧冲凉出来，回到自己的床铺的时候，看着月仪问。以前月仪看到杨慧出来，都会用膝盖掩护的，可是这次竟然出了神。
　　“你在折星星啊？”还没等月仪回答，周杨慧又说了，“是送给我的吗？”
　　“可以啊。”月仪回答。
　　“我知道你不是折给我的。”周杨慧笑着说，那笑容让月仪一看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你是不是折给他的？”
　　果不其然，那个“他”很明显是指罗建勇。
　　其实有时候月仪很想说的：“你真的觉得我喜欢他吗？开学到现在，我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是啊。”月仪回答，“又被你知道了，我都没秘密了。”
　　“你有秘密的吗？”杨慧说，“他知道了吗？”
　　这句话充满了关心。但有时月仪会忍不住想，可能在周杨慧心中，自己是配不上罗建勇的，她只不过是和自己开开玩笑而已。
　　“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月仪说，月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陈志彬。
　　杨慧脸上不再是刚才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情的神情。
　　“不愧是诗人啊，说话境界就是高。”杨慧很快换了种语气说，“你是怎么做到，语文这么好，物理也这么好的？”
　　“我天资聪明啊！”月仪说，“努力低调，都掩盖不了我的才华！”
　　月仪说这句话的时候，对面下床铺的赵惠娜扫了一眼月仪，又马上看回她的杂志书了，月仪被这一眼神看的心慌了一下。
　　“我去晾衣服了，希望你的小勇勇有一天会知道你的倾世才华，为你倾倒。”周杨慧说，周杨慧往走廊走的时候，看向赵惠娜问：“你又在看周杰伦了？”
　　“是啊，他又出新歌辑了，哇！太好听太帅了。”
　　“出了什么新歌辑啊？”
　　“《依然范特西》，好想有机会去听他的演唱会！”
　　“听说门票很贵的。”
　　……
　　后面的对话月仪渐渐就没怎么听进去的了，月仪很少听过周杰伦的歌，那时候很多同学都很追捧他，奉他为偶像，每逢他新出专辑都是必买的。
　　“月仪，到你冲凉了。”杨彩莲冲凉出来的时候，叫了一声月仪。
　　“哦，知道了。”月仪把手里折好的星星，放进玻璃罐，便从床铺上爬下来，拿起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由于月仪冲凉比较晚，当月仪上到教室的时候，钟丽宜和廖芳洁都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廖芳洁是坐在靠窗的位置，钟丽宜是坐在靠走道的位置，而月仪是坐在中间的位置。班上的人比较多，位置比较窄，所以月仪要进到自己的座位的话，就要钟丽宜起来让一下位置。而这样的事，是让月仪比较难受的事，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性格内向的为题，还是因为和钟丽宜不熟的问题，还是自己不想麻烦别人的问题，还是心里害怕钟丽宜的问题，每次自己比钟丽宜迟上来，还没走到座位的时候，月仪就感觉时间很漫长很漫长。
　　“让一下。”月仪假装镇定的说，月仪也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会害怕钟丽宜会不让自己进去。
　　月仪刚说完这句话，心里就开始煎熬，好像感觉到班上有目光在看她。不知道是自己说话太小声，还是钟丽宜假装没听到。钟丽宜没有在月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马上让位置给月仪进去。月仪脸上开始有点火辣，心里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质问：你是故意不想让我进去的吗？
　　但月仪终究是不敢发火的，也不敢质问，只能在心里憋着火，其实明明就很短的时间，明明半分钟的时间不到，可是月仪就是觉得时间漫长的比一节课都还久。月仪想起自己和李冬兰同桌的时候，自己也是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东兰是坐在中间的位置，可是之前，只要自己见到李冬兰想要进来或者出去自己的座位，不用她出声，自己就主动站起来走出走道那里让位置。而现在，自己出声了，钟丽宜都还没有让位置的意思。
　　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不公平？
　　“让一下。”月仪刚想第二次说的时候，钟丽宜已经站起来让位置。月仪见到钟丽宜站起来了，赶紧侧身进去。
　　只是月仪进去坐下的时候，好像瞥到钟丽宜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月仪的心瞬间被刺了一下。
　　月仪想到以后如果每次上来都是这种情况，都是这种煎熬，心里挣扎的想哭，其实月仪真的也很想哭，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前两天和她同桌的时候，为了不麻烦她给自己让位置，愣是在课间的时候忍着不上厕所，实在憋不住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的叫她让一下位置。
　　可是现在差不多还有一个月才期末考试，这一个月自己该怎么过？每天都要这么煎熬吗？月仪的心情已经黯淡的周围一切都是黑暗的，甚至眼里已经有东西在闪烁。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
　　耳边传来了同学的读书声，月仪的心情也淹没在晚读的读书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