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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一个月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云家来了一位客人,

      云家的男主人女主人都不在,张妈站在门口来回张望,终于等到了陈叔从学校开回来的车。

      她一见到周行砚,就迎了上去,表情有些喜悦:“小周,客厅里那位老先生,说是来找你的。”

      周行砚被张妈拦在门口小声说着话,云念一时没人留意,大摇大摆地独自走进了屋子。

      沙发上坐着的老人穿唐装,拿拐杖,头发花白,通身散发不怒自威的气场,这副姿态让云念终于想起来客人的身份,周行砚的祖父。

      一老一小在客厅对视上,老人冲云念唯一颔首,就朝外面说道:“见到我怎么不进来?”

      周行砚拿着云念的书包,无声地走进来。

      云念仔细看了看,依旧没看见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波动。

      云念也不记得,原文中是怎么描述周行砚第一次被祖父找上门时的反应的。

      周行砚像从前一样,帮云念换下外套和鞋,然后看向沙发上的老人,平静地喊了一声:“周老先生。”

      沙发上的老人神情微变。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云念对这二人的关系拉扯不感兴趣,很熟练地从周行砚的上衣口袋里摸了颗糖,剥开糖纸放嘴里,优哉悠哉地上楼去了。

      那颗糖在嘴里都化完了,周行砚还没有来他房间,他在床上无聊地打了个滚,爬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去,从二楼的栏杆边往下看,可以看到周行砚挺拔的背影,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老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飘上来,带着一丝不悦。

      “原本以为你的父亲脱离我这么多年,会在外面有些成长,没想到还是和当年一样脆弱,只会用逃避来解决问题,这一次,竟然不惜拉上自己妻子一起自杀,连累你这个亲生孩子。”

      从云念的角度看,客厅那道挺拔的身影微微摇晃了一下。

      “不是自杀,是意外。”

      周行砚的声音终于不像是平常那样冷淡,而是一丝恼意。

      云念手肘撑着栏杆,无所事事地听了一会儿墙脚,又剥开一颗糖,一边吃,一边去扯云孟齐放在走廊上的花草,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有些心虚,转过身去查看楼下的情况,心想他们应该不会发现。

      楼下的人影却消失了,细听也说话声也没了,他从栏杆探出上半身,伸长脖子往下看,耳边传来近处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扭头看,周行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楼了。

      四目相对,云念一时失语,眼神飘忽不定,想像平时那样大声否认自己听墙脚的事实,但是忽然拉不下那个脸来。

      周行砚见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有些疑惑:“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脚上,那双白皙细嫩的脚上连一双袜子都没穿,就这么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圆润的脚趾冻得通红。

      云念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自己出卧室时忘了穿鞋子的脚,心想难怪总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往上窜。

      与此同时他也顺利找到了让自己摆脱这一被动处境的理由,微微张开双臂看向周行砚,有些可怜地命令道:“你还不抱我回房间吗,我好冷。”

      周行砚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大步朝他走过去,抱小孩那样,一手拦腰,一手拖着屁股,稳稳当当地将人抱进卧室。

      云念刚被放在床上,就蜷缩着身子要往床中间滚,却被攥住了脚腕,不解地回头望过去,表情很是无辜:“怎么了嘛?”

      周行砚抓着那截触感软腻的脚腕,把人往床边拖了拖,拿出纸巾仔细地给他擦拭脚上的灰尘,羊脂玉一样的皮肤光滑细嫩,任何微小的尘埃落在上面都显得刺眼。

      云念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拼命地想从对方的手上挣脱,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抱怨:“你干嘛挠我痒!”

      周行砚迫不得已松开他,耳边的笑意止住,仍是轻轻地喘着。

      云念躺在床上喘了一会儿,将一口气喘匀,一转眼看见周行砚要走,连忙喊道:“你去哪?”

      周行砚看向他,轻声解释:“你的书包还在外面。”

      刚才忙着抱他回床上,从楼下拿上来的书包就顾不上了。

      云念这才作罢,挥了挥手:“那你去吧。”

      过了会儿周行砚把他的书包拿回房间,先是和平时一样,帮他把没做完的题都给填上了,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填满了,准备换另一本却怎么也找不到。

      云念喜欢乱丢东西的毛病一直也没人舍得管,反正家里也不缺人收拾,对这位小祖宗最大的愿望就是少生病,少进医院。

      书桌附近没有,周行砚最后在床边的地毯上找到了,在一堆漫画书里捡起习题本,索性就在靠着床尾,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随手翻看着。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纸页翻动的窸窣声。

      周行砚的胳膊被轻轻踢了几下,扭头瞥了眼,抓着那只不安分的脚重新塞回床上。

      不过片刻,那截白腻的小腿又从床边垂下来,穷极无聊地晃来晃去,然后又在周行砚的胳膊上踢了踢。

      周行砚装作没有察觉,纵容他这样玩着。

      云念像一只引诱同伴与自己玩耍却最终失败的猫,停了下来,好奇地开口:“刚才那个人走了吗?”

      周行砚“嗯”了一声。

      云念想了想又问:“你不会跟他一起回去吗?”

      周行砚神色平静:“不会。”

      事情确实是按原文那样发展着的,云念漫不经心地想,自言自语般地嘀咕着:“其实你留在这里挺好的,你以后反正肯定会过得很好。”

      周行砚终于有了反应,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云念保持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姿势,并没有发现这道目光。

      周行砚端详了一会儿,见他除了一个人嘀嘀咕咕以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表现,目光重新落到手里的习题本上。

      云念今天有些兴致,亲自写了几道题,笔迹龙飞凤舞的,题却是写得半半拉拉,错漏百出。

      周行砚挑了几处修改过来,最后实在没忍住,挑着几道难度比较适合的题给床上的小少爷讲解起来。

      云念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刚开始听得挺认真的,周行砚发现他都听懂了,顿时贪心起来,另外又挑了几道题,难度也提升了。

      云小少爷的眉头逐渐皱紧,眼皮逐渐发沉,脑袋一歪,扒着枕头睡晕过去。

      周行砚感慨着他的弱不禁风,把被子给他盖好,悄悄退出房间。

      等云念睡醒过来,天已经全黑了,他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事,急忙跑到窗边去看,外面的雪早就停了,地上的积雪也融化得干干净净,连一点下过雪的影子也没有。

      他叹着气,吃晚餐都有些没胃口,偷偷在餐桌底下踢了周行砚好几下,怪周行砚没有早点喊醒他出去玩雪。

      张妈安慰他,今天的雪下得太小了,等天再冷一点,就会等来一场大雪,到时候全世界都是白茫茫的。

      云小少爷从小没怎么出过门,居住的城市又很少有大雪,害得他只在电视上见过那么大的雪。

      听张妈这么讲,就期待今年冬天的那场大雪早点来,他耐心不好,等不了太久的。

      直到又过去一周,雪依旧没有下,但是天越来越冷。

      星期一去学校,学校却迎来了翻新,听说是有富豪捐了一笔巨款,很多教学设备都换上最新款,这所学校本就是顶尖中学,意味着所有设备人才也都是顶尖,全换了一遍后,富余的捐款又用来把学校里里外外的花草盆栽都换了一遍,连路边的一棵草都是名贵品种。

      如此财大气粗,很多人猜这笔钱到底是谁出的,除了校友,那就是学生家长,数了一遍可能性名单,看上去谁也不太像,而最近也没见哪个班级有什么转校生之类的新鲜事。

      云念隐约记得这笔钱是周行砚的祖父出的,可周行砚依旧一副完全不想给反应的样子。

      周行砚不提,那他也懒得理会。

      有人得知送出巨款的人姓周,茅塞顿开,跑过来找云念确认周行砚的身份,却撞上周行砚正在低眉顺眼地伺候云念吃饭,云小少爷这不吃那不要,颐指气使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招呼一个下人。

      众人顿时又不那么确定周行砚的身份了。

      云念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周行砚这个人使唤起来越发顺手。

      天越来越冷,他出来活动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很多事情都指使周行砚去做,自己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但还是觉得累。

      周行砚把早餐端到他床边喂他,再把自己的手搓热,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一件件穿上衣服。

      假期的时候,他自己不想出门,也不让周行砚出门,使唤对方端茶递水。

      可惜不管他怎么欺压,周行砚都淡定得不行,他又觉得无聊,于是一脸不高兴地把周行砚赶出去,不许他再进来。

      幸好那次给周行砚办生日派对的时候新认识了很多人,各个年级班级都有,实在很无聊时,云少爷就拿着手机看他们在聊天群里面胡言乱语。

      礼拜天上午,周行砚再次走进云念的房间。

      几天不见,床上的少年似乎又消瘦了一些,面色更为苍白,睡着时眉头也微微拧紧。

      周行砚在床边坐下,想要像平时一样喊醒他,他已经睡了很长时间,需要起来吃点东西,最好再晒一晒太阳。

      “云念?”他低声喊,怕惊扰到床上连睡觉都在皱眉的孱弱少年。

      少年睫毛轻颤,半梦半醒,在喉咙里模糊不清地咕哝几声,眉头松开又皱起。

      周行砚伸手将他从被窝里捞出,软绵绵的身体没有像平常一样柔若无骨地往下塌,反倒伸出两只细弱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和肩膀。

      对方紧闭着眼睛,却紧紧地搂着他,努力地攀附在他身上,往他的怀里钻,往他肩上爬,像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凭着微弱的视线和天性的直觉,茫然又焦急地蹭着他的胸口,他的脖子,扯乱他的衣服,最后终于贴上他的面颊,附在他耳边可怜地喊:“爸爸,你怎么才回来,你是不是把我忘在家里了,我好想你啊,我好像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周行砚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他不是第一次抱云念,却是第一次清晰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如此热切的依恋。

      然而事实上,这份依恋此刻完完全全属于另一个男人,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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