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修真界像个法师》鹊啼高枝

26、敬慈山

　　茯苓为了躲避继母，专门换了个地方卖竹篮，但是隐蔽的地方又不好做生意，因此也没法躲得太远。

　　茯苓正蹲坐在小摊边，和旁边卖布鞋的老人说着话。

　　“茯苓，我看你天天都编这些竹篮，也该变点花样了。”黄昏了，那老人的鞋子也卖出去了一半。

　　“王奶奶，我的手没那么巧，这几个花样还是我娘教给我的，后面的还没来得及学……”说到后面，茯苓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鼻尖一阵酸涩。

　　老人眼见勾起了这丫头的伤心事，连忙说道：“我刚开始做鞋的时候也就指着那几个花样赚钱，后来客人渐渐少了，我便开始琢磨图样，花样多了，好看了，那客人自然就多了。”

　　茯苓歪头想了想：“可是篮子就是用来装东西的，应该……”

　　老人知道她想说什么，笑着一语戳破：“应该不需要这么多花样是吧？你啊，仔细想想，谁用得着跨篮子出门？”.

　　茯苓点了点脑门，憨笑着答道：“需要买东西的人吧。”

　　老人默默无语，然后提醒她：“是女人。”

　　老人继而又道：“大多数女人都喜欢漂亮东西，所以你若是能将那篮子编得再漂亮点，上面带点装饰什么的，买的人不就更多了？”

　　茯苓一拍脑门，一下子想通了：“对哦，多谢王奶奶提醒！”

　　老人和女孩相视一笑，然而这笑并没有存续多久，身后就突然响起一道刻薄的声音：“就她那个笨脑子能想出什么花样？也就只会编这么几个破篮子罢了。”

　　茯苓瞳孔微缩，听出了那声音是谁，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茯苓，在外面野了这么些天，也该回家去了吧。”

　　茯苓深吸一口气，沉了沉，转身看到继母身后站着的几个魁梧大汉，心里知道是来抓自己，她还是尽力沉声说道：“我不回去，那地方不是我家。”

　　继母一听这话，一双眼睛陡然睁大，嗓门也拔高了不少：“你就不能听话吗？你知道你爹为了你都病倒了吗？你都不知道回去看看，真是白眼狼！”

　　这话当然是说着街上的过路人听得，镇民最爱听热闹，此时自然是驻足观赏。

　　茯苓听到自己的父亲病了，也跟着慌了慌，刚才勉强撑出来的气势一下就消退了不少，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跟我回家！”继母又喝了一声。

　　茯苓被这吼声吓醒了不少，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绝对不能跟继母回去。

　　于是她往旁边退了退，一边抬头看着继母的眼色，一边小心地往旁边挪，一边问道：“我爹他真的病了吗？”

　　继母冷笑一声：“不然呢？自己的亲生女儿多日未回，当爹的能受得了吗？”

　　继母也偷偷朝后招手，示意那几个魁梧大汉往摊外挪，打算截住茯苓。

　　继母的话似乎起了效，茯苓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你是这孩子的亲娘？”鞋摊的老奶奶在旁边看了许久，也看明白了，插嘴问道。

　　继母皱着眉头，眼神带着警告：“老婆子好好卖你的鞋，劝你别多事。”

　　“呵，我都活到这个岁数了，正好缺副棺材钱，你要是想给我自然高兴。”

　　说完老人就看向茯苓，提醒道：“孩子，别信，那女人骗你的，快跑！”

　　茯苓乖乖点头，转头撂下摊子就往外跑。

　　“死老婆子，就你多事！”继母高声大骂，却不敢动那老人分毫，挥手让几个魁梧大汉去追茯苓。

　　竹篮的摊子一时没了人，那继母看见摊上新编的竹篮，眼眸一挑，便走上前去，抬起脚就要踹，却被老人用马扎一下砸开。

　　继母“哎呦”一声，捂着膝盖惨叫，然而老人年事已高，用不了多大的力气，继母只是揉了两下便能起身。

　　她眸中闪着寒光，看着那老人。

　　老人就这手上的马扎就守在竹篮摊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要砸回来吗？那就来吧。”

　　继母自然是不敢上前的，她用那没什么威慑力的眼神盯着老人看了一会儿，却又一言不发地跑开了，跟着那群人去追茯苓了。

　　茯苓身小体弱，刚冲开人群就被那些大汉追上了，继母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跟着，好不狼狈。

　　看见茯苓被困住了，继母青着脸喊道：“快，绑了带回去！”

　　茯苓的双手被其中一人锁住在后，动弹不得，看着渐渐逼近的麻绳，她大喊着：“救命！”

　　周围的人不明情况，不敢上前，只是围在一旁看着热闹，看着她拼命挣扎却仍躲不开那绑人的麻绳。

　　“大白天的强抢民女，可是要吃官司的。”围观群众的目光被这声音引住，视线移向那群魁梧大汉的后方。

　　只见一位红衣女孩拄着拐杖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走。

　　许多人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不是方岁街那个姑娘吗？”

　　“我瞧着也是，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可能认识这女孩吧。”

　　茯苓的继母听清了身后的窃窃私语，视线望向锦年，见对方只是个拄拐的小丫头，觉得应该没什么难对付的。

　　便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看穿着，姑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吧，就算是千金小姐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家事吧。”

　　“可是你绑的人是我家的诶。”锦年笑眯眯地指了指差点被绑的茯苓。

　　继母似乎被她的睁眼说瞎话逗笑了：“你家的人？我可是这孩子的娘！”

　　“亲娘？”锦年不慌不忙地问道。

　　继母被噎了一下，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是继母，那又怎么了？”

　　“没有血缘的关系吗？那我也可以是这孩子的姐姐啊。”锦年说着又朝前走了几步，笑着看向茯苓。

　　那几个被继母找来的村民似乎也看愣了，茯苓轻易睁开了对方的束缚，反应快速地朝锦年那边跑过去，还喊了一句：“姐姐！”

　　自己的话仿佛得到了印证一般，锦年眼神得意地看向继母：“听见了？这孩子可是真真切切地叫了我一声姐姐，她有叫过你吗？”

　　继母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锦年，语气不善：“这孩子的亲爹可就在家里坐着呢，那可是你想要的血缘关系吧？”

　　谁知锦年并未退缩，反而笑道：“那好啊，你让那个‘爹’亲自过来领人。”

　　继母做这件事就是瞒着茯苓的亲爹的，自然不好让他亲自出面。

　　见自己说不过锦年，继母便开始破罐子破摔地朝那几个人抬手，狠厉的眸光却是落在茯苓身上：“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家！”

　　茯苓拽了拽锦年的袖子：“小姐姐快走，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的。”

　　锦年却淡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慌。”

　　那继母盯着锦年手上的拐，冷笑道：“一个姑娘还是个瘸子，能有什么能耐。”

　　锦年摆了摆手，朝继母身后扬了扬下巴，很是谦虚：“我是没什么能耐的，但是他们有啊。”

　　那继母不明所以地转身，却看见几名官差带着刀散开人群走了过来。

　　“当街闹事，全部带回衙门！”为首的官差扶着腰侧的刀，看着继母那伙人厉声喝道。

　　继母果然慌了，看着走近的官差，还是坚持说道：“我只是来接那孩子回家的，我是那孩子的母亲！”

　　身后却传来锦年的冷声质问：“是吗？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那继母后背一凉，整个人傻在了原地，周围的人仍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不会有人多管闲事出来说话，就像她之前绑茯苓那样。

　　那些官差也置若罔闻地抓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府衙走。

　　被她叫来的村民纷纷喊着冤：“我们是被她骗来的！”

　　“对啊对啊，都是那女人骗我们的！”

　　然而官差一律不理，只是喝道：“有什么委屈去衙门说去，现在都给我闭嘴！”

　　再魁梧的大汉也怕官差手上的那把刀，只好乖乖闭嘴，安静地跟着回了县府衙门。

　　官差似乎是认识锦年的，临走前恭敬地朝她弯腰致意，锦年笑了笑，算是回应。

　　待闹剧平息之后，茯苓才低垂着脑袋，身子转向锦年，声音有些闷：“小姐姐，对不起，又把你卷进来了。”

　　锦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轻柔：“去把摊子收了，带你回去。”

　　茯苓默不作声地点了下脑袋，将眼泪忍了回去，被锦年领着去了街角。

　　“小丫头回来了？”卖鞋的老人守在摊位上，看见茯苓回来，连忙笑着搭话，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茯苓抬头应话：“对不起啊，王奶奶，今晚不能帮您收摊了，我想先回去。”

　　老人家笑着摆手：“无妨无妨，快回去休息吧。”

　　结果茯苓一转头就看见自己的竹篮已经被整整齐齐地码好了，正用来时的那块紫布裹着，顶端系了个结。

　　茯苓看见那老人正笑着看自己，心中自然知道自己的摊子是谁帮忙收拾了，经历了一段恶语与强迫，忽然又感觉到一阵温暖，茯苓忽然就受不住了，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原本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哭起来也就不管不顾了。

　　锦年朝那老人弯腰到了声谢，老人笑道：“平时都是这孩子帮我，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能和那些男的硬碰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这些了。”

　　茯苓上前将堆好的竹篮抱在怀里，泣不成声地朝老人鞠了一躬，然后和锦年转身回了方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