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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

  •   此去经年,岁月如烟。十年晃眼而过。
      崖底,一名白衣少年跪于木屋旁的碑前,良久无言。
      “逝者如斯,你也不要太过介怀。”白衣女子悠悠的道,苍白的容颜上波澜不惊。仿佛逝去的只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
      那少年抬望了望身旁的白衣女子,有些抽噎的道:“嬷嬷待我虽严厉,但也是一手将我拉拔带大,用心良苦,只盼我能光复大宋。如今壮志未酬,嬷嬷已经去了......”说完又哽咽不已。
      少女仍旧神色淡淡,冷冷的道:“古往今来,又有谁能不死。”像是说给少年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翌日,少年起身,却见空荡荡的木屋已没了白衣女子的身影。少年谷底四处寻找,竟在平素练功的湖畔青石上看见一行娟秀的字迹:
      江湖险恶,难测人心。
      雏鸟入云,擅自珍重。

      少年望着那行娟秀的字迹,楞了楞,心想:师傅原是有心让我步入江湖,我留在这崖底何时能成就复国大业?是了,我需得步入江湖,待到时机成熟潜进那逆贼宫中行刺。
      可少年毕竟是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孩子,一日之间顿时失去两位至亲,只感觉心中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回了木屋收拾了几件衣服几块干粮,拿好了自己的佩剑。
      慢慢踱到崖边,少年想起十年前自己的师傅从这里救过自己一命,自己如今再由这崖底重入江湖,当真是恍如隔世。抓起粗壮的枯藤,少年施展轻功攀上悬崖,不过须臾。

      走了几日,少年进了附近的一个名为青石的小城。正逢赶集,道路两边尽是小商小贩,吆喝买卖声络绎不绝,百姓如云。少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心中兴奋不已,毕竟年纪不大,总是喜欢热闹的。
      “公子看看我这儿的玉佩吧?”一个小贩向摊前的少年招了招手,少年立刻被摊前的小玩意吸引了主意,拿起一个白色的玉坠子把玩起来。
      “这玉是上等的白玉,公子你看这雕工,看这成色,只要三两银子啊。”小贩见少年白衣不染纤尘,气质出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赶紧夸耀起自己的玉石。
      少年把玩了好一会,笑着对小贩道:“我身上没银子。”
      小贩一见少年没钱,一把抢过玉坠子喝道:“没钱看什么看,赶紧走走走。”说完挥手驱赶少年。
      少年面露愁色。正欲离开,却听一个朗朗的声音道:“自古美玉配佳人,在下便将这美玉赠予公子了。”说完让仆从扔给小贩五两银子,将少年方才看中的玉坠子递给少年。
      少年见眼前身材高大的锦衣公子手执折扇,好不风流,对自己微微一揖道:“在下王梓仁,还未请教?”
      少年楞了楞,道:“我叫林靖。”
      原来林靖自从五岁被师父白羽所救,在崖底白羽虽教他读书习字,剑法内功,却从未教他任何礼数。
      王梓仁倒也不甚在意,将玉坠子递给凌靖。道:“在下和林公子甚是投缘,不知可否请林公子到府上小坐,用过晚膳,也算是王某尽了地主之宜。”
      林靖涉世未深,单纯的紧,因之自幼便在崖底长大,所见之人不过嬷嬷和师父。嬷嬷自幼对自己甚为严苛,师父虽然真心待他好可表面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林靖见王某给自己解围,又将白玉坠子送于自己,心里对王梓仁十分感激,自然是柔柔一笑答应了下来。
      王员外原是青石城做布帛生意起家,很是有些家底,也算是青石城首富。进了王府凌靖感觉富丽异常,却也面色如常。想起儿时雕栏画栋的宫殿,已是记忆中模糊的残片了。
      王府内老爷王员外去外地经商尚未回府。王梓仁命人大摆筵席,红木圆桌上珍馐满满,酒过三旬林靖只感觉昏昏欲睡身体绵软无力,想运内功却力不从心。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适才举止得体的王梓仁顷刻面露邪猥之色,摸了摸林靖白皙的脸庞,笑道:“小美人好生稚嫩,今晚本公子便和你春风一度。来人,把他抬到内室。”
      “喂!醒醒!”林靖被大力摇醒,只感觉头疼欲裂,浑身绵软。看清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一张舒适华丽的床榻上,眼前对着一个蓬头垢面穿着麻衫的少年。那青年正神色慌张的望着自己。
      “我这是......?”眼见林靖悠悠转醒,少年急急的道:“快走,等王家那畜生来了就来不及了!”林靖正听的云里雾里,少年耳尖,听得门外脚步声渐近,暗骂了一声,猫着腰躲进了床前的圆桌里,也幸得桌上铺的锦帛宽大,延绵至地,丝毫看不出桌下有人。林靖正欲叫那少年出来,突然房门大开,王梓仁面色潮红,一身酒气,急吼吼的就要扑到林靖身上,大叫:“美人儿让爷先香一个。”林靖只觉扑鼻而来的酒气极为难闻,又见王梓仁拉扯自己衣物,羞愤难当,正欲出招击打,发现自己丝毫力气也没有,真气也提不上来。几番折腾更似欲拒还迎,眨眼间白衣便被褪至肩下。
      林靖在崖底风平浪静的过了十年,何曾有人如此羞辱自己,奈何一身武功又使不出来,急得心如火燎。突然王梓仁一声闷哼,便倒在了床榻上。抬眼望见刚才躲进桌底的少年正拿着一个茶壶,经过刚才这么一吓,竟是连句多谢也说不出来。
      少年面色镇定,帮林靖拢好衣服,低声道:“快走!”
      “我脚没力气。”
      “真是麻烦!”少年一把背起林靖,从窗户偷偷逃了出去,绕过花园来到矮墙下的一个洞,放下林靖道:“快爬过去。”林靖望了那洞一眼,惊道:“那是个狗洞啊。”
      “你们这些贵公子这时候还管什么狗洞不狗洞,扔了那些之乎者也,现在你不爬狗洞一会被抓回去连狗洞也没得爬!”林靖见少年面有愠色,只得从狗洞爬了过去。
      少年又背着林靖跑了几里,直到两人逃进城郊的小树林里。少年放下林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累死了。
      “你这小少爷似乎不是本地人,怎么会遇到那姓王的畜生?”少年喘了几口气,从怀里抛了个事物。林靖接过一看,俨然是自己的包袱和佩剑。
      “我在路上与他相识,他邀我做客,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少年无言的望着林靖,心想这小少爷肯定是金钵子里泡大的,丝毫没有放人之心。心里十分无奈。慢慢的道:“幸得你遇到了我,不然被那畜生污了身子,就算侥幸逃出,凭王家在青石城的势力,你报官都没地喊冤去。”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林靖铭感五内。”林靖此时对少年的感激真是无以言表,光是想着自己被那畜生......就不寒而栗。
      “别什么恩公不恩公的,你爹爹妈妈在哪,我送你回去。”
      “林靖父母双亡,自幼被嬷嬷和师父带大,前阵子嬷嬷死了,师父也不见了。”提到至亲,林靖的眉目浮现出哀伤的神色。
      “原来你也没了爹爹妈妈。”少年低语了一句,随即安慰他道:“你还好了,我连爹爹妈妈是谁都不知道。”
      “恩公的爹爹妈妈呢?”
      “说了让你别叫恩公了,我从小就是个弃儿,被一个姓张的佃农养大,连名字也没有,前日里我养父害病死了,田地也被他几个儿子卖了,我卖身进王府当长工凑银两才给他下了葬,知道了张少爷的禽兽勾当,就救你出来了。”
      “恩公这样难道不怕回去张府责罚么!?”林靖见恩人为了救自己如此犯险,心中好生感动。
      没想到少年哈哈一笑,从怀中扯了一张纸,道:“卖身契我早偷到了,我会些开锁的手艺,偷鸡摸狗的也见不得人的。”言毕便将卖身契撕个粉碎。
      林靖见着少年得意洋洋的神情,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叫林靖是吧,别恩公前恩公后的了。”
      “那该如何称呼公子呢?”
      “我就是个粗人,别跟我文绉绉的。我没名字,我养父有三个比我大的儿子。”少年笑了笑:“我排行老四,他们都叫我张四。”
      凌靖闻言皱了眉,道:“你一直都没有名字么?”
      张四笑笑没说话。凌靖望着少年挺拔的身子,柔柔的道:“挺拔如杨。张杨。”
      少年爽朗一笑道:“那我便叫张杨!”
      两人相视一笑,竟生出无限感慨。世间姻缘本就如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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