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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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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琼在水中待了许久,双腿早已麻痹,情急之下忽然起身,又跪倒在淤泥中,一不小心吃了满嘴泥,他急忙钻出水面,胡乱摸了把脸,费力睁开眼睛看向岸边。
萧景熙的右肩中了一剑,血迹像一朵花开在他的右肩,挺拔的身影摇晃数下,继而两根食指夹住剑刃,狠狠拔出。
苍白的脸庞已被冷汗浸湿,面对“死而复生”的石燕然,他的视线聚集在右胸的位置,说道:“你居然是镜人。”
虽未伤及心脏,但石燕然也是勉强支撑,他收回软剑,说道:“是啊,你知道我是左利手,专门用这个弱点对付我,但你万万没想到,我的心脏长在了不同的位置。”
他摸向自己的右胸,感受着手掌下跳动的心脏,冷笑道:“这可真的救了我一次性命。”
石燕然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再次举起手中的剑,打算给予萧景熙致命一击的时候,就听到哗啦一声水响,一个满脸淤泥的人冲向自己。
那人满身污泥,披头散发,形状癫狂,若说是人,更像是水中冒出的水鬼。
“住手!”
那“鬼”声音清亮,说出的却是人话。
石燕然一时间摸不透这人是谁,他冷哼一声,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先解决眼前这个萧景熙,再杀死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程玉琼跑到萧景熙身旁,在他惊疑的目光中,小声地说道:“爱妃,这个石将军竟然轻薄与你,朕定要让五马分尸。”
萧景熙听他口中的胡话,已经知道来者是谁,新仇旧恨交织,顿时不稳的内息更加紊乱,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吐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竟然看不见任何事物。
程玉琼吓了一跳,他立即扶着奄奄一息的萧景熙,本想开个玩笑,不曾想把这人气得晕了过去。
眼见石燕然杀到,他捡起地上那个黑衣人的长剑,双手摆弄着剑柄,说道:“你,你别过来,我很厉害的!”
石燕然本以为这个怪人是个剑术高手,却见他的招式简直乱无章法,冷冷一笑,说道:“雕虫小技。”
他提剑砍去,本以为定能一招毙命,那没想到被那怪人格挡住。
程玉琼一愣,也没想到能接下这一招,顿时大喜,蹬鼻子上脸说道:“我让你别过来了,你就等着我把你五马分尸吧!”
他的招式完全是凭借系统给出的判断,依葫芦画瓢使出的,虽然拙劣,但起码能够格挡一阵。
石燕然知道这一招只是巧合,他身受重伤,力道不如从前,使出的招式也略逊一筹。
他提起精神,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神色,再刺一剑。
这一剑并不刺向程玉琼,而是往他身旁的萧景熙刺去。
程玉琼也顾不得格挡,用力把萧景熙往地上一甩,那剑锋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冰冷的剑刃刮过,又传来剧烈的疼痛,一时间连剑也无法握住。
连带着惯性,程玉琼也扑在了萧景熙的身上。身下昏迷的萧景熙闷哼一声,脸色愈发惨白。
危险靠近,程玉琼慌忙拾起地上的长剑。
石燕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知晓这怪人根本不会武功,可一剑将他们刺穿,一劳永逸。
程玉琼见那明晃晃的剑尖对着自己,手臂上鲜血涌出,手指颤抖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一瞬间数万个念头在脑中划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死定了!
他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剑柄,说道:“你,你不要过来,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石燕然嗤笑一声:“螳臂当车。”
程玉琼心跳如雷,勉勉强强举起那柄长剑,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忽然,一只冰冷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肌肤相贴,竟然又生出一股神奇的力量。
那只手带着程玉琼的手,剑尖斜斜向上,以一个精妙的弧度刺向了石燕然的左胸。
石燕然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后招,他手中的软剑直指那怪人的眉间,心脏处却传来一股摄人的冷意,仍凭他再用力也无法再往前刺一步。
“呵……”
他口中发出嘶哑的气声,嘴唇上下嚅动,涌出一股股血沫,双目圆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燕然冒着杀意的剑尖还指着程玉琼的眉心,剑尖之下的程玉琼却怎么也无法动弹。又一次的死里逃生真的完全耗尽了他的体力。
眼见那剑尖要落下之时,一只强劲的臂膀握住了他的腰,圈住他往旁边一滚。
程玉琼不知所措地回头,昏迷的萧景熙不知何时醒了,他漆黑的眼瞳里透着空洞,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流过苍白的下颌。
他定定地看着程玉琼,似乎又没在看他,勉强聚集起一丝力气,含糊低声说道:“我,我不是为了救……”
话未说完,他双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石燕然的身躯向前轰然倒下,就连带手上的软剑刺入了泥地里。
若不是萧景熙将两人移开,那柄剑估计就要把他们捅个对穿。
一切尘埃落定,程玉琼才觉得全身的血液开始在体内流转,冰凉的四肢也有了些许的暖意,他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萧景熙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双肩上又流出显眼的鲜血。
程玉琼颤抖着手,去摸他鼻间的气息,微弱但还是和缓。
终于结束了。
冷风吹过,贴在身上的湿衣服更加重了寒意,程玉琼冻得嘴唇青紫,牙齿咯咯作响,地上还躺着两个死人,都是死不瞑目的模样,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程玉琼!”
黑暗中突然有人喊自己,这一声犹如天籁,程玉琼聚起力气回道:“我,朕在这里!”
过来的是李清源,经过这场厮杀,他身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双目炯炯,看来精神头极佳。
见到程玉琼在此,李清源也松了口气,却又看见地上模模糊糊躺着三个人,问道:“这里到底什么情况?”
程玉琼摆了摆手,说道:“我累死了,你先别问。”
李清源见他又是一副骄矜懦弱的模样,有些不喜,说道:“方才刺客偷袭,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如今只有两人在此,李清源对程玉琼说话并不客气,带着一股不自觉的亲近。
程玉琼再次摆了摆手,说道:“说来话长,你先把他扶起来。”
李清源看着地上那个昏迷之人,想到近日宫中的传闻,不悦地说道:“你来赴宴,怎么也把侍君带来?”
程玉琼见他三句话不离问,也恼了,说道:“你的眼睛好了?”
李清源撇了撇嘴,说道:“不关你事。”
说完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程玉琼,他脸上满是淤泥,看上去颇为滑稽,但双眼清澈有神,也没有以往那种轻佻放荡的神色。
仿佛看见了儿时的程玉琼,那是他也是一个聪慧孩童,并没有沉溺与声色犬马,两人的关系还很亲密。
他不再言语,上前拉起程玉琼,见他手臂上还受着伤,又觉得他英勇了不少,顿感欣慰,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傅春喜。”
“等等!”程玉琼也有了力气,他扶起萧景熙,一步一拐地走到李清源身边,说道:“朕同你一齐去吧。”
李清源想上前帮忙扶着那侍君,程玉琼却躲过,说道:“朕一个人来就好。”
从未见过程玉琼如此爱护过侍妾,李清源也略感惊奇,忍不住劝慰道:“你也该收心,不能同以往那般玩闹。”
程玉琼听他这语重心长的发言,心里好笑,李清源好像也不比昏君大几岁,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只能随口答应。
他态度敷衍,李清源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的刺杀没那么简单。”
“确实,”程玉琼点点头,说道,“后院的蒙面人,同前院刺杀的人,是同伙。”
李清源奇道:“你怎知?”
程玉琼挠挠满是泥浆的脑袋,说道:“我当时见到你杀的那个蒙面人,剑上没有血,肯定是早就等在后院,想要刺杀,朕。”
他适时改了口。
李清源看着手中长剑,眼神逐渐锐利,但也不言语。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晚上刺杀的主谋是谁。
李清源望着一脸污泥的程玉琼,眼中渐渐起了担忧。
程玉琼则是担心自己那番话,是不是引起了李清源的怀疑,连问系统自己是否暴露了什么,等到系统否定的回答后,他还是惴惴不安。
就在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凝滞的时候,宫内的侍卫也赶到了东林苑,见皇帝陛下受了伤,皆是面色一变,感到自己项上人头不保。
正打算请陛下回宫时,程玉琼却开始撒泼打滚,只说自己受到了惊吓,不愿意回到皇宫。
他扯着李清源的袖子又开始胡言乱语道,说些什么要去舅舅家的胡话。
李清源的拳头紧了又紧,实在无法,就唤来一座马车,将程玉琼与他的侍君送回了侯府。
程玉琼小时候经常住在舅舅家,此番回去除了礼数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妥。
李小侯爷没有阿谀奉承的习惯,喊来了太医给程玉琼和他的侍君医治完伤口后,看着程玉琼,又看看床上的那个侍君,瞪着眼说道:“你可别在我的府中,中,做那种事!”
程玉琼倒吸一口冷气,指着自己,又指着昏迷的男主,瞠目结舌地说道:“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李清源不答话,留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拂袖而去。
冬日寒冷,但房中的地龙让程玉琼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这件房间与帝王寝宫相比狭小又简陋,但程玉琼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披着厚厚的被褥,坐在床边,看着又一次昏迷的男主,不禁叹了口气,给他喂了一颗系统兑换的药丸。
就在逃命奔波的时候,他还不忘顺了几个福王的宝贝兑换积分。
喂了药之后,程玉琼守着萧景熙,见他面色逐渐红润,冰冷的双手也有了温度。
把他露在外边的双手放进了被褥里,程玉琼抹了抹脸上冒出的细汗。
今晚的情形实在紧张,程玉琼也不禁为自己和萧景熙捏一把汗。
福王对皇位虎视眈眈,甚至还敢刺杀皇帝,而未来的男主也对自己恨得牙痒痒。
虽然他今天晚上不情不愿救了自己,也不代表他原谅了昏君的所作所为。
程玉琼越想越觉得前途渺茫,浓浓困意袭来,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当昏君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