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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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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世子等的时间久了也逐渐不耐烦起来,他随意唤内侍取来一张太师椅,坐下后就翘着二郎腿,欣赏起自己近日新购入的折扇。
“陛下到!”
司礼太监喊道。
程玉琼换好了龙袍,缓步进去,见到他这样轻佻傲慢,也知道是故意做给皇帝看的。
福王世子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给程玉琼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说道:“陛下恕罪,昨日东林苑遇到刺客,本王的腿部也被割了一刀,行走不便,故此唤了张椅子。”
程玉琼在宴会上被电了一道后,人也老实了,学着昏君的样子,说道:“无妨。”
福王世子说了一大通话,极其咬文嚼字,之乎者也之类的说辞,把程玉琼听得一愣一愣的。
依托于系统的帮助,他才明白福王世子的意思。原来昨晚刺杀的真凶也都调查出来了,正是狼子野心的石燕然。他与萧家旧部相勾结,试图复辟大燕,可是在皇帝陛下和福王的英明领导之下,阴谋败露,主犯也被侍卫杀死。
福王世子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等到我们查至石燕然那逆贼的府邸时,想不到被萧家旧部抢先,放了一把火全烧了,估计里面的人也死光了。”
程玉琼自然知晓这是在杀人灭口。石燕然一定是投靠了福王,想要在烧尾宴上刺杀皇帝,将罪责推协给萧家旧部,如此一来,继位者就是那个福王。
然而程玉琼福大命大,福王便毁尸灭迹,把石燕然的府邸一并烧了。
但毕竟皇帝是在烧尾宴上遭到刺杀,福王罪责难逃,他故意装病在府中,倒是让世子前来谢罪。
福王世子也知道事态严重,讲得口干舌燥后,一直恭敬地垂着头。等了许久,见皇帝毫无反应,不禁有些忐忑。
程玉琼早就梦游天外,看着福王世子一身翠青衣衫,耳边又传来嗡嗡嗡的声音,几乎要把他当做一只恼人的绿头苍蝇。茫然的视线突然聚集到他腰间的折扇,心里犹如有小手在挠,询问系统:“这个扇子是不是很值钱。”
【是的,宿主,你把它抢过来,积分可以翻倍。】
系统这么一提醒,程玉琼总算清醒了,他说道:“朕知道了,福王护驾有功,但也有失察之罪,那就罚福王半年俸禄。”
世子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小王同父王,谢主隆恩。”
程玉琼指了指他腰间的折扇,说道:“扇子不错。”
福王世子怎么不知他的用意,纵然爱惜这柄折扇,皇帝喜欢,也要狠心割舍。
他连忙取下折扇,双手捧着,献给皇帝陛下。
程玉琼美滋滋地伸手取扇。
福王世子看着他骨节分明、白如脂膏般的手在眼前一晃而过,冰凉细腻的肌肤轻轻碰到了自己的掌心,有如蜻蜓点水,却好似点燃了一簇火苗。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何,觉得皇帝陛下真的与以往大有不同。
直到取走了折扇,福王世子还愣在原地,双眼发直,如同一只呆鹅。
程玉琼不明所以,但也感觉福王世子这幅模样,厌烦的很,又想伸腿把他踹醒。
福王世子终于反应过来,还许诺以后给皇帝陛下找来更多的折扇后,便告退了。
程玉琼赶走了这只烦人的绿头苍蝇,也有了空闲,唤来了身旁的太监,递给他一个瓷瓶,说道:“这是疗伤的药,给傅春喜送去,就说是朕赐予的。”
见到那太监略带讶异的眼神,程玉琼立即警觉,高声道:“让那奴才快些养伤,好来伺候朕,再一味躲懒,就砍了他的脑袋。”
小太监记住了程玉琼的口谕,连连点头,刚要麻溜地离开,又被程玉琼喊住了。
“李小侯爷也进宫了,他在哪里?”
小太监躬身答道:“侯爷见了太后、宁妃后,好像去了紫金台。”
听到这三个字,程玉琼眼皮子一跳,怪不得觉得这个字眼耳熟,好像是昏君跳楼的地方。
他也有了兴致,想去看看自己的归宿,遣散了其他近侍,慢悠悠地往紫金台的方向去。
天宫城华美无比,两侧巍峨宫墙砌成一道几乎看不见尽头的青石板路,琉璃砖瓦上叠着一层积雪,确实是难得的美景。
程玉琼越看越感觉压抑,他快加了脚步,雪天路滑,身形不稳,不小心往一侧倒去,幸好手抵住了朱红宫墙,才不致于摔得狼狈。
手下触感凹凸不平,转头一看,原来是宫墙上有些许剥落的墙漆。
他忍不住抠挖了几块,压抑的朱红中透出几点鲜明跳脱的白点。
也不知为何,程玉琼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拍了拍手上的灰屑,程玉琼继续向前迈步,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紫金台。
当年萧家先祖为庆贺收复北狄,特意在此地修建紫金台,坐望北方,以示萧家威严。后来北狄自立,程氏夺权,这紫金台也渐渐无人问津,只是作为京城最高建筑孤零零地屹立在宫禁一角。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程玉琼登高而上,眼前豁然开朗,整个京城全貌尽入眼帘,道路纵横交错,井然有序,人头攒动,上元节将近,每家每户门前都扎着灯棚,树上悬挂彩灯,映着洁白积雪煞是好看。
【滴滴,宿主,恭喜你解锁紫金台场景。】
程玉琼听到系统提示,稍稍往下看去,只需一眼就吓得心脏扑通直跳,双腿都发软了,连滚带爬地回到平台上,说道:“哇,真的要跳下去吗?我恐高!”
【宿主,到时候我们会屏蔽你的感官,你只要跳下去就好,很轻松的。】
程玉琼还想往外看时,身边刮过一阵风,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怒道:“程玉琼,你活腻了吗?”
*
自那清河殿归来,福王世子的眼前总闪过那一只白得晃眼的手,心里浮想联翩,手都生得这样漂亮,那庄重的龙袍之下又会是怎样的美丽景致。
他也不是不知道程玉琼长得一副好相貌,但最近看这个昏君堂哥,总觉得勾人异常,像是山中吸人精魄的妖物似的。
他越是冷淡,福王世子就越觉得有趣。恨不得把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关进幽室,日夜狎玩。
进入内室,福王世子见到了福王。
他并没有负伤,反而精神奕奕,站在一副京城布控图前,正等着世子从宫中归来。
“那皇帝小儿什么反应?”福王神情严肃,脸上的肥肉都少了一圈。
“没什么反应,”福王世子强心按下心头邪火,说道,“还是从前那样,不过又抢了孩儿的折扇,应是最近转性了,喜欢上这类的物件。”
福王冷笑,说道:“果然,这程玉琼不一般,你我都被骗了。”
福王世子一愣,问道:“父王何意?”
“之前烧尾宴,他刻意提点了孤,说孤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福王眼里精光四射,摸着细须道,“说不定这程玉琼转了脾性,想要当个明君了。”
福王世子道:“父王,你的意思是说,他如今这番昏庸的姿态,都是装的?”
福王冷哼一声,说道:“孤之前是小瞧了他,以为他早就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想不到竟都是演戏给孤看的。”
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福王世子心下一沉,说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福王站过身,看着京城地图,粗短的手指点着其中几处的位置,说道:“明日便是上元节,我们也该行动了,那皇帝小儿怎么也来不及反应。”
福王世子嘶了一声,想不到父王的计划竟会提早得如此之快,程玉琼那张勾人的脸又在面前晃过,不由得精神振奋,若是父王的大业能够成功,那他说不定也能先将那昏君俘获,玩弄一番。
想到此处,福王世子说道:“父王,事不宜迟,孩儿也认为明日是个良辰吉日。”
福王拍了拍世子的肩膀,笑道:“哈哈哈,明日你就在东林苑守着,等着接应为父。”
福王世子喜笑颜开,说道:“恭喜父皇,荣登大典。”
福王开怀大笑,就连屋檐上的乌鸦都被惊得飞去远远。
*
“程玉琼,你活腻了?”李清源拉住程玉琼的肩膀,将他拽了回去。
程玉琼本就恐高,又被他这一番怒吼惊得心脏狂跳,脸色发白地被李清源拖了回去。
他软软地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颤声说道:“你,你要吓死我了。”
李清源看不起他这般骄矜,皱眉道:“谁让你要做出跳楼的样子。”
程玉琼捂着噗噗狂跳的心脏,说道:“朕才没有,朕只是往下看了看。”
“看什么?”李清源举目远眺,可惜他眼睛有疾,看也看不太真切。
“朕看的东西,跟你看的东西一样。”程玉琼心里有气,故意打着哑谜。
李清源不想理他,说道:“方才听你说石燕然夜间巡防有异,正好来查看。”
程玉琼笑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李清源知道他有意嘲笑自己的眼疾,不想失了面子,凭借脑中的记忆,答道:“五日前,禁卫军未巡查朱雀大街,三日前,他们未巡查三弄巷……”
他一连说了数个地点,但依旧找不出这几处的关联,还想要说些自己的看法,却听到后方传来沙沙的声响。
李清源转身一看,程玉琼正不顾礼数地蹲在地上,手上握住一截红砖,正在描绘着什么。
他眯起眼睛看了半晌,才发现他画的竟是京城的地图。
只不过程玉琼所描绘的场景是从紫金台上俯视而成,与以往的地图大有不相同。
程玉琼画得差不多了,拍了拍手,又揉了揉肩膀,说道:“你指出说的那些地方。”
李清源知道他谈的是正事,立即收心,在地面上指出一处地段,说道:“前几日他们是在此处,漏查了。”
程玉琼闻言,用红砖在那处做了记录,说道:“继续。”
起初李清源并不理解程玉琼的用意,随着他慢慢的记录,李清源的表情也逐渐严肃。
巡查士兵遗漏的地点是在不同时间、不同地段,但程玉琼在地上点出他们的行迹时,却渐渐形成了一条道路,是从福王府通往东林苑的道路。
“福王府至东林苑?”李清源皱眉道,“福王是想干嘛?”
程玉琼看向东林苑那一侧的园林,说道:“我记得这里有一处湖泊,湖泊连接的地方就是一处宫墙。”
他记起那晚在湖中逃难时,远远望见宫墙和巍峨建筑,看来正好就是天宫城。
李清源沉声道:“东林苑原是萧家故人所居府邸,先帝本意就是要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反而成为最危险的地方。”
说完,他看了眼程玉琼,目光中饱含着指责。
程玉琼先是莫名其妙,后来立即反应过来,这东林苑是昏君前身赐给福王的,没想到这锅反而扣到自己的头上。
“那个,”程玉琼故作高深地说道,“这招叫做投石问路。”
李清源冷哼一声,不相信程玉琼的鬼话,又紧锁眉头,看着那条路线,说道:“经过昨日行刺,东林苑戒备森严,福王即使想有异动,也难以进行,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碎碎念得程玉琼心烦,这事也关系到他的小命。程玉琼歪着脑袋看着,李小侯爷浓黑的眉毛都要打结,忍不住向他丢了个小石子,笑道:“你再怎么想破头也没用,不如出去逛逛。”
那小石子不轻不重地打在李清源的身上,落下一点灰,李清源忽地站起身,怒目而视:“程玉琼,你是不是就想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