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晚膳 ...
-
还没迈入林焯在巡防营的将军房，宋疾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厚重的羊香味儿，他中午没吃好，下午又在比武台上指教了不少人，现下被这扑鼻的饭香一冲，肚子就很没出息的叫起来。
林焯推门的手一顿，随即大笑起来，“看来人家小姑娘做的饭菜，是甚合你胃口啊。”
他用手肘怼了宋疾一下，小声道：“苏文的这个闺女那是又漂亮又贤淑，最重要的啊，是人家还没嫁人，你们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你要不要去示爱个，嗯？”
“中午没怎么吃，到了点就有些饿了。”宋疾无奈道，“师父等下就别乱开玩笑了，再让人家姑娘尴尬。”
午饭时萧翊说完那句“年纪大的确实会疼人”就总盯着宋疾看，那目光过于耐人寻味，简直像是在宋疾身上投射出了两束灼热的目光，任是盲人恐怕都得后背一凉。
宋疾实在是招架不住，随意吃了几口就谎称自己饱了，要到巡防营肃军，堪称是落荒而逃。
撩开房内的珠帘，林清莹就拉着苏平君迎了上来，她自宋疾回都城后也同他见过几面，两人算得上熟悉。
宋疾之前听萧阔提过，说这苏平君的母亲，也就是京兆尹夫人是曾经的都城七大美人之一，现如今长大之后一见，也不得不承认，这苏平君的样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苏平君身上穿着素净的纱裙，没带什么贵重的珠宝，只有发间簪着一朵简单的花钗，面上薄施粉黛，那双似有水光的眼睛总忍不住去瞧宋疾，颊上更是生出两团浅浅的绯色来。
大概只要是个有眼色的，就能瞧出这姑娘对宋疾是有心思的。
几人相互说了几句话，就在饭桌旁坐了下来。
林焯坐于主位，林清莹先等着宋疾落座，才用眼神示意苏平君坐在宋疾的对面。
桌上的菜各个色香俱全，宋疾拿勺子舀着自己碗中的百合羹，心想这跟进宫吃饭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挺累就对了。
“嗯！这可比善食居做的都好了，”林焯尝了口百合羹，“平君这孩子，手和心思都忒巧了。”
善食居是都城里达官贵人经常去的一家饭店。
林清莹笑道：“那是，我都时常恨自己不是男人身，不能把我的平君娶回家里好生疼着呢。”
她在苏平君与宋疾之间打量着，意有所指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将来是谁家的男子那么有福气，能把平君娶回家。”
宋疾坐的端正，他慢慢将口中软糯香甜的百合羹咽下，面不改色地看向对面的苏平君，“前几日听我母亲提过，说自苏家千金及笄以来，每年都有不少有才能之人有上门提亲的打算，想来若是平君小姐从中留意几分，说不定真能遇见命定的如意郎君呢？”
苏启成手里抓着一个馒头，嘴里填着小酥肉，听见这话，他就含混不清地捂着嘴说道：“那小侯爷就有所不知了，这提亲的人虽然多，可其中并没有我姐姐心里那个人啊。”
宋疾：“......”
苏平君不自觉抬眼瞥了眼宋疾，又迅速低头给苏启成夹了块藕片，嗔道：“好好吃你的饭。”
“今日这里又没外人，大家不必拘束。”林焯笑呵呵的说，“不过启成倒是让我想了起来，宋疾跟你好像是同岁。”
宋疾默默啃自己的馒头。
好牵强附会的想起。
林焯看向宋疾，“宋疾，你还说让人家平君多留意几分前去提亲的公子，那你呢，你生得一副好皮囊，我可听说了，这刚回都城就已经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对你感兴趣了，你可打算在这其中多多留意一些？”
宋疾实在有点应付不来这种场面，顿了顿才捂嘴说，“恐怕不是姑娘对我感兴趣，是前些日子裕妃娘娘嘱托了几位官家夫人帮我留意着些。”
“你到了适婚的年龄，现在独自一人，还整日缩在这男人堆里，身边平日里连个姑娘都见不着，长辈们难免要为你操心。”林清莹跟着问起来，“对了，在外呆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手里的筷子，目光都似有似无的放在宋疾这里。
宋疾咽下口中的东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萧翊一直盯着他的样子。
“没有。”宋疾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将脑海里的杂念挥去，补充说，“我没喜欢的姑娘，目前也没有娶亲的打算。”
“这怎么行，”林焯把筷子重重放在碗上，他坐姿豪迈，双手自然落在分开的两腿上，“你现如今是最清闲的时候，还不趁着这个节骨眼早点娶亲，我们这些人还能帮你看着点。”
宋疾也把筷子放下了，“那就等我遇见喜欢的人再说吧。”
林焯两眼圆睁的看着宋疾，说教的话还未出口，门口守着的下人进到了房间里，背身站在珠帘外，恭敬道：“将军，世子，祁王殿下来了。”
在座众人皆是一怔。
宋疾下意识看向珠帘。
萧翊怎么跑这来了？
还没思索出个答案，一身玄色绸缎的萧翊就撩开珠帘迈了进来，他衣裳的领边翻着狐毛，高束的发间带着一个流光溢彩的发冠，本来是幅好颜色，但萧翊神色微冷，眉间阴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疏离感。
所有人都站起来同萧翊行起礼来，“见过祁王殿下。”
萧翊的目光在苏平君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到宋疾身上，他没接这礼，往前走了几步，视线审查似的落在一桌的好饭上。
萧翊道：“百合羹，羊蝎子，水晶藕片......”
他用气音笑了声，“倒挺有心。”
都是宋疾爱吃的东西。
林焯深知萧翊的脾性乖戾，所以没细想萧翊说的话，他再次抱拳行礼，“不知今日殿下造访巡防营，所为何事？”
“与将军无事，”萧翊淡然道，“本王是来找宋疾的。”
宋疾疑惑地看着萧翊。
萧翊道：“不过看来本王来的不巧，你们还在用膳。”
“不敢。”林焯作为巡防营当下的主将尚未站队，但他从宋康泉那隐约听出了一点苗头，知晓宋疾现在是跟了萧翊，他不想招惹萧翊这尊大佛，于是悄悄跟宋疾使了使眼色。
宋疾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但他不敢深究，不过无论萧翊是因何而来的，自己现在都有理由提前离席了。
宋疾殷切地看向萧翊：“殿下可是有急事找臣？”
快说是！这样我就能退出这顿相亲宴了！
然而他没从萧翊嘴里得到自己想听的东西，甚至还在萧翊眼中看到了一抹压根不遮掩的玩味。
萧翊说：“本王没有急事，只是想来找你一同去食为天用个晚膳，不过既然你已经有饭吃了......”
萧翊转而看了眼低垂着脑袋的苏平君，“本王想，这里应该不会介意多上一双筷子吧。”
哪能有人说的出一个不字呢。
林焯甚至当场就要把自己的座位让给萧翊，但萧翊最终没坐，而是将苏启成往边上挤了挤，坐在了宋疾的左边。
氛围当场从相亲宴变成职场聚餐——领导是活阎王的那种。
林焯顾着场面，只偶尔同萧翊随意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无关话，剩下的人都只顾闷头吃饭，包括宋疾。
宋疾实在是想不通萧翊这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就可以一走了之的，还非要坐在这里再吃上一顿饭。
难不成他是觉得自己很受欢迎不成？
况且萧翊说要吃，结果却又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那新上的筷子连动都没动。
这顿饭是真要把宋疾吃消化不良了。
尤其是在萧翊开口说，“不必拘礼，本王方才在门外听见你们似乎在聊宋疾娶亲的事情？”
林焯一愣，干笑了声，“是。”
“哦？”萧翊挑了挑眉，“都城官家里待字闺中的姑娘不少，本王记得这京兆尹的千金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她与宋疾同岁。”
他目光转到苏平君身上，语气不冷不热，“如此一看，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宋疾：“？”
哪里般配？都二十一岁吗？
宋疾侧头错愕地看着萧翊，心同系统道：“他在说什么屁话？”
宋疾实在是忍不住，就偷偷在桌案下轻轻踢了一下萧翊的脚，然后几乎是瞪着萧翊说道：“殿下，平君小姐同臣并没有此意，您不要开此玩笑。”
这下场面就有些活络起来。
林清莹道：“情意这个事儿吧，还真说不准。想我与我家冬郎青梅竹马，虽然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但我到成亲之时都觉得自己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只是觉得他人好，两家又家亲，这婚事才成的。”
三年前，青阳将军刘山滕的次嫡子刘少冬同林清莹下聘，两人在次年刚开春就完婚了。
宋疾忽然有种不大对的感觉。
萧翊像是对林清莹的婚事来了兴趣，“那你现在，是对他有了情意？”
“是。”林清莹坦然承认，“冬郎在婚后与我坦露心迹，说其实在他年幼与我初相识时，就生了长大娶我的心思，只是碍于年幼怕不被当真，所以从来没跟我说过。”
宋疾：“......”
真的有点怪怪的。
林清莹：“后来知晓这事之后，其实我也想起了很多儿时同他经历的事情，发现他对我的情意其实自始至终都有迹可循。而我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对他并非是无意的，只是年少时姐弟相称，才让我模糊了对他的感觉。”
这房间的饭桌并不大，由于宋疾这边又多了一个人，所以他同萧翊几乎是贴着坐的。
而现在，萧翊突然就用膝盖蹭了下宋疾的小腿。
萧翊道：“姐弟相称？”
林焯笑道：“我家小莹比少冬大了三岁，年少时这些孩子整日呆在军营里玩耍，我当时还奇怪少冬怎么不黏他家长兄，偏偏爱跟在小莹屁股后头，后来才知道，这是早就把我家小莹给惦记上了。”
萧翊唇角浮现起一点浅笑来，他突然勾头去望宋疾的眼，然后才慢慢说：“这样啊，好巧。”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晚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