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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唐家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顺着最主干的大路朝风家去了,鹤鸣身着红衣骑在高头大马上,看似威风凛凛,脸上却难掩担忧。

      他倒是头一次穿这么红艳的衣裳,这般引人注目,怪别扭的。

      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风三娘那边的消息。

      苏逸子一大早派人传话,说自己最爱小徒弟家里被人灭门了,他赶着回去救人,不能参加鹤鸣的婚礼。

      苏逸子走了,鹤鸣便完全失去了风三娘那边的情况,没了最后一张底牌。

      萧瑟就跟在鹤鸣身后,冷眼目睹着鹤鸣所遭遇的一切。脸上洋溢着笑容,可是眼中的寒意却像是冻了千年的冰,能把人的血都冻凉。

      凉酒的神识附在萧瑟身上,厌恶道:“呵,还有脸看,萧瑟你手上的鲜血洗干净了吗?”

      可惜萧瑟是不会听到的。

      ……

      就这样风风光光、吹吹打打了一路婚礼的大队终于到了风家门口,风家倒是没人闹,也没有什么闯门的规矩,大家客客气气对唐大公子敞开大门,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可越是顺利,鹤鸣的眉头皱得越深,犹如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

      萧瑟此番一直都跟在鹤鸣身后,他左顾右盼,眼神扫过风家他见到的每一个人,似乎在找谁,可是却每次都失望了移开眼睛,大抵是没有找到。

      凉酒附在他身上,知道他是在找孙德,也跟着一起找,不过整个风家的人他都偷偷看过一遍,里面确实没有孙德的身影。

      一直到风三娘的房门前,鹤鸣递了红包进门,最后终于到了新娘子面前,新娘子盖着盖头,木头一样坐在那,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木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鹤鸣低声道:“对不起。”

      盖头里没有回音,却很配合他继续走完下面的流程。

      鹤鸣拉住风三娘的手,走出房门。风三娘的手背上有个疤,是小时候为鹤鸣当戒尺留下的。鹤鸣怕她偷梁换柱,所以早想好了如何应对。

      而他腰间也带了他的长剑“碎云”,时刻准备着有人出来抢婚,这次他手里有了兵刃,和孙德打起来的时候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受伤了。

      新娘子的手背上确实摸到了一条略微凸起的疤痕,他也悄悄用余光打量了新娘子很久,细细观察身量和气质,确定这是风三娘本人,他从前天天追着风三娘,日日盯着风三娘看,以如此熟悉的程度,这倒是不会认错。

      “那就是抢婚了。”鹤鸣悄悄对萧瑟道,“通知外面队伍,全程戒备。”

      萧瑟俯身答“是”,转身去了外面。

      风三娘从盖头里冷冷讽刺了一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愿嫁你。”

      鹤鸣却把风三娘的手攥得更紧,道:“今天我不管你想不想,这婚我结定了。”

      风三娘不屑得“哼”了一声:“你现在倒是硬气了,以前该为我站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有气魄?”

      鹤鸣沉默半晌,眉头越皱越深,最后终于道:“你那次既然教会了我要有担当,我自然今天要展示给你看,我会向你证明,只有我们两个成亲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风三娘“切”了一声:“正确的选择?这世界上有绝对的对错吗?如果有,我宁可一直错下去。”

      正说着,两人牵手到了花轿。

      风三娘缓缓登上花轿,坐在里面,萧瑟站在花轿旁,对鹤鸣躬身道:“公子,都准备好了。”

      鹤鸣转身,跨马,手轻轻搭在腰间佩剑上,一声令下:“走!”

      迎亲的车队开始返程。

      萧瑟站在花轿旁,背对鹤鸣,眼神阴翳,可是嘴角却挂着一丝古怪的微笑。

      就在花轿即将动的时候,从萧瑟手边,一把剑顺着花轿帘子的缝隙送了进去。

      而花轿里的人也接了剑,把剑迅速收了,配合得天衣无缝。

      车队一如既往前进,并没有人注意这里的细微动作。

      鹤鸣直直坐在马上,咬牙戒备着四周,身子因为紧绷而显得僵硬,一些也发丝悄悄粘在额头鬓角,本该他最欣喜的婚礼,此刻却像是让他在受刑。

      喜庆的吹打之声仿佛从鹤鸣耳边消失了,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恐惧。他知道风三娘想要做到什么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也知道她要走就一定会在半路走,可是明知道既定结局,他却还是孤注一掷地想要赌一赌,哪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就赌风三娘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对他仁慈那么一瞬。

      可是——

      “嘭!!!!”

      鹤鸣听到身后一声巨响,瞬间拔剑而出转身望去。他本以为会看到孙德,可是最后却只看到一个破了顶的花轿,和身穿喜服、站在车顶上、提着剑的风三娘。

      哪有什么最后的仁慈。

      风三娘一把甩掉华丽凤冠,红宝石的凤冠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手挽剑花,口中念诀,召风而来,青丝、红衣顺着她周身飓风翻飞,纷飞之间,风三娘冷冷一笑,提剑直指鹤鸣,坚定道:“唐云闲,不,鹤鸣,我们还没正式对决过一次。”

      鹤鸣红着眼圈,苦笑着,眼里波光粼粼,最后却还是不甘心地颤抖着问道:“你真的,真的就不能给我最后一丝仁慈吗?”

      风三娘不屑地摊手,讥讽道:“仁慈?是指不要大庭广众,给你留下最后一丝脸面吗?可你那日大庭广众向我父亲求娶我的时候,顾忌过我的脸面吗?”

      鹤鸣辩解道:“那是我父亲主张的方式……”

      风三娘一声嗤笑:“你父亲?真听话啊,真是个孝子,真是个顾全大局的人,真懂事。”

      “你不是就想要这些夸赞吗?为此不惜牺牲掉我。”

      “小时候,你三番五次向我父亲告状,害我日日关禁闭;现在,你父亲希望两家结亲,夺取我的天阴之体,你又这假装喜欢我,为了迎合你父亲向我提亲。”

      “你父亲的夸赞,居然真的比我这个青梅竹马的终身幸福更重要吗?难道我们曾经那些儿时情义,你都拿去喂狗了吗?”

      鹤鸣愣住了。

      他曾经以为是风三娘忘了他们的情义,却怎么也没想到,风三娘会反过来这样问他。

      鹤鸣咬着唇,握着剑的手不断颤抖,眼睑马上要兜不住眼泪,可是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

      风三娘高高在上地俯视她,眼睛里的鄙夷就像一块巨石压在鹤鸣肩头,压得他怎么也直不起身子。

      蛰伏在萧瑟身上的凉酒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撞进鹤鸣身体里,拼命想要帮鹤鸣说出那句话。

      可这是案卷,无论凉酒做什么努力,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早就无法改变。

      凉酒和鹤鸣通感,放开所有的感官,感受鹤鸣心里的痛苦,那种酸涩仿佛能腐蚀人的五脏六腑,烧断人的七情六欲。

      这才是真正的,肝肠寸断。

      鹤鸣强忍泪水,沉默良久,可是最后却长长叹了口气,淡淡答道:“三娘,我们决一胜负吧。”

      “哪怕我是真的心悦于你,你也会觉得我是虚情假意吧。”

      风三娘将剑一挥,凛冽道:“少废话!”说罢,纵身跳下花轿,一剑袭来——

      凉酒又被拉回了萧瑟身体里,没有鹤鸣在外面坐镇,其实凉酒本是没办法从案卷里来去自如的,他回到萧瑟身上,瞬间感觉头晕目眩,混着刚才鹤鸣心底里无尽的悲痛和委屈,一起绞得凉酒前额涨痛。

      可是一切都容不得他休憩,萧瑟从背后掏出了一把长匕首,缓缓靠近了鹤鸣。

      他听见萧瑟冰冷冷道:“唐云闲,这是你自找的。”而后,加快了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唰!”

      ……

      萧瑟的匕首割开了鹤鸣的脊背,风三娘的剑也架在了鹤鸣脖子上。

      风三娘冷笑道:“唐云闲,你输了。”

      鹤鸣杵着剑,艰难地站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瑟与风三娘,刹那间熄灭了眼中所有的光。

      萧瑟躬身,毕恭毕敬对风三娘道:“三小姐,请移步天道盟,孙盟主在等待您的到来。”

      风三娘笑道:“好,走吧!”说罢,从鹤鸣身边擦肩而过。

      鹤鸣猛地抓住了风三娘的手腕。

      “三娘!”鹤鸣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别走……”

      风三娘用力地将鹤鸣的手扒下来,斥责道:“你已经输了,别再纠缠了!”

      “我不是纠缠……”鹤鸣吸吸鼻子,“我……我最后还想求你一件事……”他哽咽道。

      风三娘双手抱胸,道:“什么事?别磨叽!”

      鹤鸣从怀中掏出一个坠子,猛地扯下,递了过去。

      风三娘不解道:“你这是干什么?”

      鹤鸣哽咽道:“这是我的铜钱,你收下这最后的纪念吧。如果你哪天遇到危险,对着铜钱喊我的名字,让我有机会最后救你一次。”

      风三娘不屑道:“呵,好人演到底是吧?行,我可以收。”

      鹤鸣艰难地抬起头,含泪望着风三娘。

      可风三娘却完全没有看他,而是望着长街之尽,冷冰冰道:“不过我这辈子想必也不会用到的。”

      说罢,带着萧瑟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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