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灯火》荣寒

4、蓝鸟（1）

　　早上的天空，一直都是阴沉沉的，感觉好像要下雨，空气湿润，阮宁的表情此刻像天气一样，怎么么也精神不起来。

　　因为莫名其妙的失眠，导致他现在严重缺觉，虽然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课，可眼皮几次三番垂下来，他强打精神，却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硬撑了，睡一会儿吧。”

　　身旁的洛溪不冷不热的低声道了一句，虽然他的脸正对着黑板，视线也不曾偏离丝毫，貌似莫不关心的态度，可这句漠然的话语还是或多或少让阮宁觉得亲切。

　　阮宁投去一个由衷感激的微笑

　　“谢谢你，洛溪”

　　洛溪不声不响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摞书，堆到阮宁的前方，作为睡觉的掩护，阮宁望着碉堡似的掩护，还真有点心虚，因为那是一套漫画书。阮宁不常看漫画，不过眼前这套《魔王》他也曾听说过。

　　“想不到，洛溪有这个喜好。”

　　阮宁正出神地想着，一只宽厚的手掌从旁侧伸来，不是很用力的按着他的后脑缓缓向下，阮宁本能的将一只手臂撂在桌子上，以免面部与书桌来个太过直接的碰触。

　　这样，一个完美的“趴桌子”睡觉姿势便形成了。令阮宁感到不解的是，那只手掌没有立即挪走，而是在他头上停留了很久。
　　阮宁没有动，干燥温热的手掌让他觉得很舒服心安。深埋着头，他在心里暗暗的想 “洛溪只是看起来很凶，其实还是很友善的。”

　　不知不觉中，阮宁睡了过去，直到下课铃响后方才揉着惺忪睡眼抬起头来，神色恍惚。
　　老师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下课”，把书往肘下一夹，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室。

　　阮宁直起腰，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墨绿色的风衣，风衣是洛溪的，阮宁很喜欢墨绿色的内敛沉稳，与洛溪的硬朗英气极为相称，扭过脸，看到风衣的主人正在低头全神贯注的看漫画，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一页翻了过去。

　　“那个……非常感谢” 阮宁把风衣递了过去。

　　洛溪随手接了过来，继续看漫画。阮宁本想开口向他借课堂笔记，见他看的入神，便抿了抿嘴唇，转头向后。坐在阮宁身后的程胖子正大快朵颐的吃着肉串，满口流油，胖乎乎的手指搭在一本厚重的小说上。

　　程禄很胖，胖到曾经坐坏了班级的一把椅子，不过他对自己的体重是全然不在意的，每天早上他妈妈都会给他炸四串肉丸子，用保温盒带到学校来。所以几乎只要第一节课间阮宁回过头，就会对上一张满满塞塞的正在咀嚼的油嘴。

　　程禄吃的不亦乐乎，让阮宁再次不知该如何开口，见阮宁好像有话要说，程禄挪不出嘴，只能瞪大眼睛， “恩？”了一声。

　　“真羡慕你啊”阮宁笑笑 “每天都能吃到妈妈亲手炸的肉丸子。”

　　程胖子咽下嘴里的东西，拧开桌子上的一瓶雪碧，“滋溜”喝了一口，慢条斯理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啊，让你妈也给你炸不就得了。”

　　阮宁只是笑笑，转过头没有再说话。
　　他不知道他没有母亲

　　这时，程禄的同桌从洗手间回来了，此人和程禄肥胖的程度不分上下，倒像是班主任故意把他们安排坐到一起，他腆着一身赘肉坐到椅子上，一拍程禄的肩膀，程禄的肩肉一顿颠颤。

　　“哈哈，程禄你还看《鬼吹灯》啊，你out了，我上个月就看完了。”

　　“滚滚滚，别烦我。”

　　程禄挥着手在同桌面前扇了几下，简直像一把大蒲扇。
　　“嘿，我前几天见到得事，比《鬼吹灯》还吓人，讲出来保证你再也不想吃肉丸子了。”
　　“李维，不吹牛你就心慌是不？”
　　李维见对方不相信，登时上了劲头，声调也扬了几分。
　　“我没吹牛！你知道谷老师为什么不来讲课了么？”
　　“当然知道” 程禄舔了舔嘴上的油，很不耐烦的说：“他有病啦。”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病么？”
　　“我上哪儿晓得。”
　　李维故弄玄虚的一笑，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一点儿，放低了声音。
　　“上个礼拜天我出去买东西，看见谷老师蹲在我们小区的花坛边上，手里拿着一个黑塑料袋子，从花坛里不知捡什么放进去。我有点好奇，可又不想被他看见，就找了一个离他很近又不会被发现的墙角偷看，原来……”
　　李维顿了一下，确定程禄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自己吸引过来了，方才得意洋洋炫耀的开口。
　　“原来他在捉毛毛虫。”
　　“嗨——我还以为谷老师怎么了呢，就是捉虫子啊，没准是拿回家喂鸟。”
　　“还没完呐，后来他捉着捉着，趁四下无人，竟然把一条这么长的虫子放进嘴里吃了，他咬住半截，剩下的半截还在扭动，他的牙‘咔嗤’一咬，绿色的汁水喷得到处都是，唉呀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李维声情并茂的学着当日的情景，说到恶心处时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直教人感同身受。程禄顿时觉得有点想吐，方才吃的肉丸子现在像一团乱糟糟的浆糊折腾的胃里一阵翻涌。
　　阮宁多多少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可不愿想这是真的。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响起了——“谷老师的家，住在哪里？”
　　洛溪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两人，露出一个充满好奇的笑容。
　　突然被人打断了话，李维怔了一下，阮宁也有些吃惊，他原以为洛溪应该不会对这种八卦似的对话产生丝毫兴趣。
　　“我就知道谷老师和我住一个小区，可是具体住在哪里我也不晓得。”李维挠挠头，无奈的说。
　　洛溪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谢谢。” 随即他转过身去俯在阮宁耳边道：“晚上和我一起走。”
　　阮宁对洛溪突兀的要求弄得不明所以然，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听话的点头恩了一声。
　　铃声再次响起，嘈杂的教室渐渐静了下来，洛溪合上漫画，阮宁低头动作迅速的寻找这节课要用的教材和笔记，在老师走进来时准备好了一切。然后，他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怯生生的看了几眼洛溪，洛溪的表情很平静，阮宁忍住好奇心，收了收思绪端坐身体，可是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游走在身体里，停不下来，让阮宁直觉的意识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个由猫大人讲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