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99、暗斗（5）

　　天色渐暗，主道上的路灯排排亮起。一条昏黑的巷子里忽然出现八个人影，均是蓄长发的男青年，他们当中大多衣领敞开，露出胸口的黑纹刺青，手里夹着香烟，边走边左右张望。他们正是今早跟古俪索要钱财的混混。这会儿天已黑，他们准备再去一趟裁缝店“碰碰运气”。其中一个身穿土黄色外套的青年面有犹豫之色，开口道：“早上咱们把那小娘皮店里掀了个底朝天，说不定她吓得报警了。这会儿要是有条子守着，那可不太妙啊。”

　　一个身穿红色衬衫，胸口的刺青一直延伸到脖子里青年瞪了黄衣青年一眼，说：“你当那些条子真是什么好人吗？这会儿他们说不定在哪喝酒打牌呢，谁有功夫管这种闲事。”

　　黄衣青年想了想，觉得在理，又说：“如果一会儿那小娘皮就是不给咱们钱，那咱们怎么收场？”

　　红衣青年咂了一口烟，满脸淫邪地道：“那小娘皮生的白白净净的，要是她肯听话，咱们拿了钱，再骗她出来玩玩。要是她不肯，就扇她几巴掌，不信她一个女的能有多犟。总之，咱们出来一趟不能空手而归，多多少少都要吃上一点。”

　　黄衣青年听完也是一阵坏笑。这时当中一个黑衣青年开口说：“咱们只为求财，犯不上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他说的斩钉截铁，语气里有一股不容人反驳的倔劲。

　　红衣青年的神情略显尴尬，随即目露凶光地说：“她能痛痛快快的把钱拿出来那自然最好，要是敢耍老子，到时候我可不听你那一套大仁大义。”

　　黑衣青年停住脚步，一双眼瞪着红衣青年，双拳渐渐攥紧。红衣青年也不甘示弱，捋了捋袖子叫道：“你想打我吗？来啊！老子早看你小子不顺眼了！”

　　黑衣青年身后的三个支持者和红衣青年的两个支持者相互推搡了一下，眼看两边就要动起手来，黄衣青年赶忙上前相劝，说道：“这叫什么事嘛！钱一分没搞到手，自己人却先内讧了！这钱指定是弄不到手了，干脆回去吧！”他这么一劝，两边的人顿时安静了。最后几人协商，决定先把钱弄到手再说，至于别的就随场应变，说着一行人已经来到裁缝店门外了。

　　店门是敞开着的，店内的灯光映到门外，看上去一切都与平常无异。为了安全起见，黄衣青年率先进门探路，一进去就看到古俪坐在缝纫机后，周围再无别人，她脚边摆着一个显眼的黑色背包。黄衣青年眼睛一亮，朝她走近几步，问道：“这包里装的是不是钱？”

　　古俪的神色显得局促不安，一双眼盯着黄衣青年，一言不发。黄衣青年又走近几步，伸手去抓黑包，可黑包的另一头被紧紧压在缝纫机下，怎么也拽不过来。黄衣青年气急败坏，瞪着古俪骂道：“臭丫头！把包给我！不给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店！”古俪眼里闪过一阵恐惧，却任由他恐吓谩骂，仍旧无动于衷。黄衣青年见这种威胁手段无法奏效，果断放弃拽包，怪笑一声：“你等老子等着！一会儿要你跪下来求我！”说完就奔了出去。

　　在店外等待的七人个人听得黄衣青年说店内只有古俪一人，那装钱的黑包就摆在缝纫机下。顿时个个心潮澎湃，紧随黄衣青年就一起挤进店内，刚进门，几人就匆匆把门朝内上了锁，众人放眼看去，屋内空无一人，古俪不见了，就连地上的黑包也无影无踪。黄衣青年咦了一声，大为不解。就在这时，八个人几乎同时听见了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一齐回头，只见两个青年正在怒视着他们，其中一个高个青年手持一根钢棍，棍头来回在另一只手掌里起落，挑衅意味十足，另外一个青年则空手站在一旁，满脸精明戒备之色。黄衣青年恍然记起，这长相精明的青年正是他们前天晚上不停追逐，身带巨款的那人。

　　堵住门口的两人正是林狗和郭威，天还没黑他们就跟阿东来到裁缝店，在店里吃了晚饭。一开始黄衣青年独自进来的时候他两就隐蔽在一架挂满衣服的架子后面，准备伺机而动，好在黄衣青年没有太过刁难古俪，不然林狗早就把钢棍往他背后招呼了。一直等到这些混混全部进店后，他两才现身。八个混子当然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两人意味着什么，光看林狗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就知道他两肯定不是来送钱的。红衣青年咬着牙，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掌长短的弹簧刀，另外七人也相继掏出长短不一的刀具来，八人目不转睛地瞪着林狗和郭威，红衣青年狞笑道：“你们两个人居然敢堵我们八个人！是嫌命长吗？”一时间店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一场差距悬殊的斗殴即将一触即发。

　　红衣青年跃跃欲试，想上前杀对方个下马威，事到如此，就算拿不到钱，也要及时谋划脱身。刚朝林狗走近几步，一旁的郭威反手在腰间一掏，亮出两把泛着黑光的手枪，枪口直指在红衣青年小腹以下的位置。红衣青年立时呆在原地，眼里充满了恐惧，再不敢上前一步。身后的七个同伙看到枪后也不约而同的朝后退了几步，黄衣青年吓得直躲在同伴背后，忽然又听见背后响起脚步声，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神情严峻，身躯挺拔的青年正上下打量着他们。

　　阿东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八个人，他们当中有的人不敢与他对视，有的看一眼就迅速垂下头，只有那个黑衣青年从头到尾盯着他。他的目光也随即定格在黑衣青年脸上，二人对视了十几秒钟。他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问道：“你是他们的头吧？”

　　黑衣青年目不转睛地说：“不是。”

　　“那谁是？”阿东又问。

　　众人的眼光一齐看向红衣青年，他们深知此刻绝不是出头逞能的时候，只有把这个平时声音最大的人推出去挡刀了。红衣青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哑口无言。黑衣青年仍旧盯着阿东，问：“你们是警察？”

　　阿东摇了摇头，还没开口，红衣青年瞬间跳了起来。挥舞着短刀骂道：“三个狗杂碎肯定是拿假枪吓唬老子们的！哥几个一起上啊！把他们砍倒再说！”他一直忌讳林狗三人是警察，才迟迟不敢动手，生怕郭威手里的家伙是真的！这会儿看见阿东摇头否认，心底积压的恐惧瞬时变为怒气，他一声呼吼过后，其余的同伙相继呼应，个个凶狠地又亮出刀子分头朝三人逼近。

　　郭威咬牙骂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随即扳动扣机，“啪！”伴随着一声短促而沉闷的枪响，水泥地板上溅起一点火星和一阵飞灰。站最前面的红衣青年明显感觉脸被碎石屑刮到了，隐隐生疼。郭威的枪装了消声口，这一枪是故意打在地上的，意在威慑对方。

　　这次示威十分奏效，没人再敢质疑郭威手里的枪是假的了。红衣青年又一次变得畏畏缩缩，手里的刀头再也不敢对着郭威，身后有两三个同伴索性把刀往地上一扔，示意投降。郭威冷笑一声，说：“把身上带的所有刀子铁棍通通丢在地上，用脚踢过来。”这是他做辅警学来的经验，有的罪犯走投无路时会选择鱼死网破，最后反戈一击往往能致人死命。

　　在收缴了众人的凶器后，屋里的对局发生了转变，八人蔫头蔫脑，谁也没有刚进门那会儿的跋扈劲了，个个变得闷头不语。阿东拉过一条凳子摆在他们面前，对红衣青年说：“你既然是他们的头，那么就坐下来谈谈吧。”

　　红衣青年结巴道：“我……我不是他们的头，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他才说完这句话，其余同伴都用一种鄙视和怨愤的眼神瞅着他。

　　阿东哦了一声，把目光转移在黑衣青年身上，说：“你能代表你的朋友们吗？”

　　黑衣青年沉吟了一下，指了指身后的三个支持者，说：“我只可以代表这三个和我自己。”一直躲着不出声的黄衣青年插嘴道：“还有我！他也可以代表我。”

　　阿东对黑衣青年道：“那你坐下吧，咱们谈谈。”

　　黑衣青年没推脱，应声坐了下去。说：“今天栽在你手上，我认了。你要动手这就来吧。”

　　阿东笑了笑，说：“我要动手的话还会请你坐下来吗？”

　　黑衣青年疑惑不解：“那你想怎么样？”

　　阿东指着屋子的四周道：“你早上带人把这里掀的一片狼藉，我现在就要跟你算这笔账。”

　　黑衣青年转头瞧了红衣青年一眼。早上就是他带头捣的乱，这会儿却闷声躲在最后面。黑衣青年转回头看到阿东一双冷冰冰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不由地心底发寒，说：“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

　　阿东哈了一声，说：“好！够爽快！只要你们现时赔我一千块钱，这事立马了结！我马上开门送各位走路，绝不阻拦。”

　　众人一听，心底同时冒出一个想法来：“我们要是有一千块赔给你，那还犯得着去抢吗？更何况，你这家店全部家当加起来哪值那么多钱？我们黑，你这老小子比我们更黑！”

　　阿东看到这些人左右交换眼神，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他也不说话，就等着看黑衣青年如何应付。过了一会儿。黑衣青年才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赔给你。”

　　阿东道：“既然没钱，那总要留下点东西。不然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砸我的店，那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黑衣青年问道：“你要我留下什么？”

　　阿东道：“每人砍下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