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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再生祸患(7) ...

  •   许东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惊疑的眼神紧盯着许东泽,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不拦我?”

      许东泽说:“反正你再也见不到她,我为什么要拦你。”

      许东宝似乎不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但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急问:“三哥,你……你说我再也见不到英子?”

      许东泽点头,说:“你觉得人家还会好好待在那里等你再去大闹一番吗?”

      许东宝慌了,急问:“英子走了吗?她又去了哪里?”

      许东泽说:“人家已经把咱们当成了瘟神,怎么还会让咱们知道她在哪里。”

      许东宝急得直跺脚,嘴里念叨:“她不会走的……她的家就在这里!她不会走的!”

      许东泽语重心长的说:“世事无常,有些事本来就无法预料和不能控制。固执己见只会伤人伤己。”他拍了拍许东宝的肩膀,又说:“从明天开始,你要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责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

      许东宝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他在想许东泽是不是要让他死心而故意这么说?

      许东泽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你要再想去一趟市里那也随你,就早去早回吧。”

      许东宝果然又去了一次市里。直到站在已经腾置一空的包子铺门口时。他才相信许东泽没有骗他。那块红底白字的招牌没来得及拆,石阶的旮旯里甚至还有洒落的面粉。可见这家店主人走的时候很急忙。

      许东宝知道,他可能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许丽英了。一个人若是存心想躲避另外一个人,那么就算是穷山恶水的地方也情愿待下去,因为只要不再担惊受怕,身体的劳苦总比精神上的劳苦要容易克服。

      许东宝的精神状态又跌回到许丽英第一次失踪的时候。他仍旧每天都睡在许丽英家的房子里,有时半夜惊醒,他先是大吼大叫,骂许丽英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睡觉?为什么要背叛他?接着他又嚎啕大哭,自己掌掴自己的脸,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哀求和认错。甚至有好几次,居然梦见那个老寡妇来向他索命。他跌下床,对着屋子四周的角落把头磕的咚咚响,嘴里不停地求饶。

      几天下来,许东宝整个人瘦成皮包骨,眼睛黯淡无神,发呆的时候嘴角的口水淌出来都感觉不到。活生生像个傻子。胡翠兰以为他中邪了,请来村里的神婆给他驱邪,可根本就毫无作用。

      胡翠兰不准他再住在许丽英家。带他回来后,他同样整天都躺着,脚不踏出门半步,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就像和他父亲许明德患了一样的病。

      这天傍晚,许东丽炖了一只乌骨鸡,还没摆上桌,鸡腿和鸡翅就被胡翠兰夹走了,她端着一大碗鸡汤送到许东宝的房间里。许东宝躺在床上两只眼盯着房顶,眨也不眨。胡翠兰坐到他身旁,柔声说:“四宝,妈夹了两只鸡腿来给你,你不是最爱吃鸡腿吗?乖,起来吃了再睡。”

      许东宝耷拉着眼皮,像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他缓缓拉上被子盖住了头,什么话也不说。

      胡翠兰鼻头发酸,她想哭,可眼泪早就流干了。她哽咽着说:“哎……四宝,早知道你今天要遭这种罪,当初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偷人家的东西啊……”

      胡翠兰这句话像是一颗星星之火,掉进了许东宝心里那片干枯的荒原里。怒火又一次点燃了他满腔的仇恨!

      许丽英离他而去;父亲为他卧病在床;兄弟反目;亲人看不起他。还有他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和残废已经相差无几。这一切灾祸,都是那批见鬼的首饰害的!而这灾祸的罪魁祸首——尹文平!

      有些人因为犯了错误而产生巨大痛苦时,恰恰这种痛苦又得不到宣泄和缓解的时候,他们就会把这种痛苦的源头迁怒在别人身上。

      仇恨可以激发一个人。许东宝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尹文平加倍偿还这段时间他所受的罪。

      一夜过后,他突然醒悟,不再每天躺在床上,而是跟着许东泽下地干活,许东泽干多少他就干多少,也绝不叫累。吃的也比原来多,过了三五天,他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只是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有时候一天也不说三句话,胡翠兰怕他蛮干下去会累伤身体,就劝他不要那么拼命。可他却板着脸冷冷地说:“许东泽能干的事儿,我也一样能干。”

      转眼又到了赶集的日子。一大早,胡翠兰就起来煮早点,吃的时候却只有他们母子三个。许东泽:“妈,林狗和二姐呢?”

      胡翠兰说:“你二姐跟他回他家去了。”

      许东泽点了点头,吃完碗里面后,看着许东宝说:“今天地里没活,可以休息一天。”

      许东宝吃着面轻声回了一句:“哦。”

      许东泽又说:“今天的晚饭我不回来吃了,黄石达让我去家吃,他明天就要走了。”

      胡翠兰的脸色略带愧疚,说:“三子,爹妈不是不准你和他去,只是现在家里的情况……”

      许东泽说:“妈,我并没有怪你们,你别多心,我也答应过爸爸,好好留在家里。”

      胡翠兰欣慰的点点头,对他笑了笑,说:“好,你去吧。”

      许东泽走后。许东宝也吃完正准备离开,胡翠兰叫住了他,说:“四宝,妈一会儿也要出门一趟,你爸和你的中午饭我已经做好了,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行。”

      许东宝问:“你要去哪里?”

      胡翠兰叹了口气,说:“你爸爸的药快吃完了,我要回娘家再借点钱。”

      胡翠兰走后,家里就显得更加空荡。许东宝坐在堂屋门外的石坎上出神发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内堂的房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似乎很痛苦。他急忙起身冲了进去,可到了房门外,他又顿住了脚。他不敢进去,不敢面对父亲许明德。因为自从许明德出院以来,他连一次都没进去看过。他害怕许明德会责怪他,更害怕看到老父亲痛苦不堪的样子。

      想到这里,许东宝心里积压的仇恨再一次蠢蠢欲动。伴随着房里阵阵痛苦的呻吟,仇恨终于决堤。他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在床下拖出一只破旧的木箱,再翻出压在床单下的一把小钥匙,打开木箱上的锁。抽出两根八十公分长比拇指还粗的铁棍。铁棍的一头用粗布和鱼线勒住,方便握手。显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他换上一件长袖外套,把两根钢棍分别插藏在袖子里。走出大门时,他恶狠狠的低声念叨:“你害我全家,我绝不让你好过……”

      许东宝径直往村子南边去,直到走到一家大门外才停了下来。这是一扇由七八块颜色不一的铁皮焊接起来的大门。他上前用力敲了敲,没过多久,门就开了。一个目光呆滞的小男孩探出头来,正是许东林。等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许东宝时,许东林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紧张和不安,他正打算缩回身体把门关上,许东宝用冰冷的语气厉声说:“给我滚出来!”

      许东林不自觉的打了个颤,但还是走了出去,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低着头喏喏的打了声招呼说:“四……四哥。”

      许东宝的眼里充满了轻蔑,依旧冷冷地问:“尹文平这杂碎这几天在哪里搞事?”

      许东林听他是为了找尹文平来的,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连声音也大了一些,说:“我好久都没见他,不知道他在哪里。”

      许东宝有些恼怒,他以为是许东林故意不告诉他,故意将手一松,袖子里的铁棍就滑了出来,指着许东林咬牙切齿的说:“你不是他的狗尾巴吗?怎么不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要老子敲掉你几颗牙齿你才说!?”

      许东林又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四……四哥,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我已经不和他混了。”

      许东宝有些惊讶,但随即嘲讽说:“是你这蠢儿子不要他那狗爹?还是他这狗爹不要你这蠢儿子?”

      许东林憋红了脸,慢慢吐出一句:“他不是我爹……如果……如果你要找他,他今天一定在镇上的街会。”

      许东宝呵斥说:“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蠢吗?我要打他当然是选个人少的地方,要不然我会来问你这种蠢猪?!”

      许东林的脸已经没办法更红了。只好嘎声问:“你……你要打他?”

      许东宝冷冷地说:“我不打他。”他顿了顿语气,又接着说:“老子要杀了他!”

      许东林又说:“我……我只知道一个地方,只要天不下雨,他都去。”

      “哪里?”

      许东林回答:“水房。只要天晴,他每天都会去游泳。今天的太阳那么辣,他应该也会去。”

      许东宝沉吟了一下,忽然说:“我现在就去等着!”说完他转身就走,但刚走出几步,又转回头对许东林说:“他今天要是不在那里!看老子晚上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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