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126、决战前后（3）

　　月朗星稀，夜风徐徐。一束银白色的月光透过铁窗斜射进昏暗的房子里。

　　阿东倚靠在墙角，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对面角落那条时不时蠕动的肥大身躯。不错，正是那疯子，他之前狂性发作，险些扼死了阿东，被丽莎用锉刀戳进后颈才遏制住。由于当时情况紧急，加上视野受限，丽莎下刀的位置有所偏差，这才避开了他的要害，要是不偏不倚正中后颈神经，那一刀足以让他当场毙命。后来清醒过来时，他的手脚关节已被牢牢捆住，动弹不得，他尝试过挣扎怒吼了几次，可每次都被阿东狠狠揪住耳朵按在水底呛水。受了几次活罪以后他也学乖了，再不敢高声叫唤和辱骂，后来阿东还拿干粮喂他吃，给他止住血，他就连哼哼声都没有了，自顾躺在墙角睡觉。

　　阿东却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生怕这疯子挣脱束缚，再生事端，所以一直跟他保持远距离，枪也已上膛，随时以防不测。丽莎靠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腰身，呼吸均匀，早已沉沉睡去。他瞧了瞧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他又这样坐了近两个小时后，眼皮酸胀，一阵困意侵袭而来。他打了两个哈欠，恍然间闻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而且这股气味似乎越来越浓烈，就像有东西在窗外焚烧一样。

　　他知情况有异，连忙起身去查看，把沉睡的丽莎也惊醒了。两人来到窗边往下瞧去，只见房子周围火光冲天，人影绰绰，有人高呼救火，有人高呼救命，嘈杂纷乱声不绝于耳。

　　丽莎不明所以，问道：“这些人又在捣什么鬼？”

　　阿东冷笑一声，道：“这爷孙俩的报应来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听到头顶传来阵阵脚步声，还伴随着声声喝骂，听起来似乎人数不少。紧接着就听见铁链抽动的声音，盖板继而被拉开，一束强光直刺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东哥，我救你来啦！”

　　阿东心下大喜，忙回应道：“黑虎，我在这。”

　　一条粗长的麻绳从头顶直吊下来，阿东抓住绳头，将一件外套拧成条，缠绕在丽莎的后腰，才开始栓绳，这样做是以防她被麻绳勒伤。拴紧后，他轻声道：“抓紧绳子，你先上去，我随后就来。”

　　丽莎之前一直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这时才松开手，有意向墙角那疯子瞥了一眼，说：“你别去管他，快快上来。”绳索收紧，吊着丽莎快速向上升去，出了井口，她忙解下腰间的绳索，急切地招呼周围的人道：“快拉他上来。”

　　麻绳再次被丢下，阿东顿了一下，把几块没吃完的干粮丢到那疯子面前，俯身抽出小刀挑断了他手腕上的绑绳。只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那疯子忽的弹跳起来，双臂一张，把阿东紧紧锁扣在怀里，两人一齐跌倒。阿东被压在身下，难以动弹，他又怒又恨，恨自己不听丽莎的劝告，好心招来大麻烦。他握紧小刀，提腕反扎，接连三刀都扎在那疯子的大腿上，却丝毫不能使其吃痛松手，反而被越勒越紧。

　　井口上的人见情况突变，都惊呼不已。丽莎更是急得要命，说着就要拉绳子再坠进去，黑虎急忙制止，把她推到一边，自己套了绳下到里面。二话不说就去掰那疯子的手臂，却也不能撼动其丝毫，他恼羞成怒，拔出随身带的钢棍就一顿猛打乱敲，直打得那疯子的血浆溅了他一头一脸，也没能让其松手。他刚想叫两个人下来帮忙，就听见井口上有人呼道：“虎哥，山道上来了好些警车，好像都是朝这来的，怎么办？”

　　还不等黑虎答话，被压在疯子身下的阿东大叫道：“黑虎，让他们快走，不能耽搁了。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黑虎忙俯身趴在地上，紧凑着阿东，没一会儿，他站起身栓了绳子，井口上的人就快速把他吊上去了。丽莎见他没能把阿东救出来，一时气急败坏，吼道：“放我下去！我自己去救他！”

　　黑虎伸手拦住了她，却被她用尖利的指甲抓破了手背和下巴。他也不多解释，让两个小弟一左一右架住丽莎，连拖带抬的把她架离了楼顶。

　　听着众人离去的脚步和丽莎的叫喊渐渐远去，阿东一颗心才算缓缓落下，他仍旧被这疯子牢牢扣着，一动也不能动，好在这疯子没有再勒他的脖子，他也不至于气短，只是想甩脱这疯子却是万万不容易了。整整一夜，也没有人来看过他们一眼，天亮时，他听见压在自己身上这疯子先是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声，接着就开始咳嗽，咳得涕泗横流，到后来更是咳得呕血不止。阿东的头脸上也溅了不少污秽，强忍着恶心道：“你要是不想死，就放开我，我拿药给你吃。”

　　疯子喘息道：“不要！我放手你就跑了，不管我了……呼呼呼……”

　　阿东道：“我要是不管你死活，昨天何必给你吃的，还给你割绳子。你现在把我压在这里，就是恩将仇报，白眼狼一个！”

　　那疯子愣了一愣，忽然双手一松，身体一滚，直直躺在阿东旁边喘着气道：“我不是白眼狼……你要救我，我到处都疼得厉害。”阿东爬起身，缓了一口气，找出之前小毛弟送来的止疼药和止血药，挑了几颗给他吃下和敷在伤口处，没一会儿，他震耳的鼾声就响起了。

　　阿东喝了几口清水，吃了些干粮，来到窗边，推开铁皮朝下望去，只见房子周围一片狼藉，昨晚被火烧过的几处花坛有的还在冒烟，大部分已经烧成白灰和黑地。一群手持相机和话筒的记者正围在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身边，不住地询问什么。那中年男人面带愠怒和羞愧，不停地摇头和摆手，示意不愿多说。阿东换了一个窗口看下去，只见房子的后院里竖着一根白色招魂幡，一阵风吹来，那白幡迎风而摆，幡头直指向后山密林深处的那个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