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106、追踪真相（6）

　　午夜十二点，小毛弟手里捡了一块半截砖，准备上前砸玻璃，阿东和黑虎就蹲在一边准备随时伺机而动。还不等小毛弟举起手，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当前走出两个三十来岁的少妇，一个男人也紧随其后走了出来。阿东和黑虎见状不妙，连忙回身躲向一边。小毛弟灵机一动，顺手将砖头举起，朝第一个少妇掷去，嘴里还嬉笑怒骂道：“骚货！你骗了我哥哥的钱去给你的小白脸花！我砸死你！”

　　那少妇惊叫一声，躲开飞来的砖头，那砖头掉到地上，滚了几滚，最后落在少妇身后的男人脚边，那男人横眉怒目，冲上前就给了小毛弟一嘴巴，骂道：“哪来的小杂种！”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小毛弟的脸颊上瞬间出现几道红痕，嘴边也冒出血来，他却依旧笑嘻嘻地指着男人说：“呀！你就是那个骗钱小白脸！你快把钱还给我哥哥，不然他就要病死了！我求求你～”说到最后，他居然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由笑转哭，吱吱哇哇的嚎了起来。

　　男人更加恼怒，抬脚就要踹过去。另一个少妇忙拦住他，说：“这小娃娃多半是个小疯子，我们别理他，走吧。”说完从兜里掏出两张卫生纸丢在地上，幸灾乐祸地说：“快拿去给你哥瞧病吧。”

　　小毛弟兴冲冲地捡起白纸，欢呼雀跃着跑开了。阿东站在一条隐蔽的巷子里瞧的清楚。那男人正是董得权，而丢纸的女人是厂里的女工马玉芬，另外一个少妇就不认识了。三人朝一条巷子走去，阿东和黑虎以及另外两个兄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们备好了绳子，胶布和麻袋，准备在下一个巷道就冲上去动手。阿东见时机成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黑虎也紧随其后。在距离三人七八米之外，忽然看见马玉芬朝不远处挥手叫道：“我们在这里！”

　　阿东和黑虎均是一惊，迅速地撤身后退，闪身隐进一旁的巷道里。只见从马玉芬挥手的地方走来四个男人，两个约摸二十五六岁，两个三十岁上下。个个身形精壮，浓眉黑眼，脸色肃然。黑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还好退得快，不然要吃大亏。”

　　只见他们二女五男交谈了一会儿，一起又走了。阿东不肯放弃，仍旧远远地跟着。跟了好大一会儿，又见几人来到一处清真烧烤摊坐下。烧烤摊当街而设，四周空旷，再无藏身之处，这时已不便靠近。阿东只得远远坐在另一家，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动静。

　　突然一个身形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董得权坐的桌子旁，阿东定神一看，是小毛弟。只见他把手里的白纸摔在地上，指着马玉芬叫道：“你给我的是□□！根本花不出去！你骗人！”

　　董得权一见这小疯子又来捣乱，不禁怒火攻心，站起身来又要动手。其中一个看起来年岁最大的男人起身制止道：“你！大人不准欺负小孩！”

　　董得权狠狠瞪了一眼小毛弟，自顾自坐下，什么也没说。这时服务员把菜品陆续上桌，又将小毛弟驱赶开。其中一个男人买回几瓶酒，倒了六杯，唯独不给那年岁最大的汉子倒酒，因为那汉子摆摆手，神情严肃，示意自己不喝酒。阿东猜测，那汉子多半是他们当中最有话语权的人，同时也是个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人。

　　几人才刚举起酒杯，小毛弟像幽灵一样又跑回他们桌前，望着满桌的肉食不停地舔嘴唇。董得权还想发作，但碍于年岁大的汉子只得忍气吞声，自顾自地喝酒。马玉芬望着小毛弟问道：“想吃吗？”

　　“想！”小毛弟回答，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烤串。

　　马玉芬笑道：“那你叫我一声奶奶，我就给你一串吃。”

　　“奶奶！奶奶！奶奶……”小毛弟毫不犹豫，一口气叫了十几声。

　　“哈哈哈……孙子真乖！”马玉芬笑的花枝乱颤，连一旁的董得权也笑出了声。

　　马玉芬拾起几串烤串，一扬手就丢在地上，还用鞋底踢了踢，说：“你趴下吃，别用手。我再给你几串。”

　　小毛弟果然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用嘴去叼沾满灰尘的烤串。几下就吃的精光，嘴边沾满了混合着灰土的黑色油渍。他舔了舔嘴唇，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马玉芬拿了一瓶白酒，问道：“你敢喝酒吗？”

　　“当然敢！像这种小瓶我一口气能喝这么多！”小毛弟推出一个巴掌，示意能喝五瓶。

　　“小孩子胡吹大气！快快去吧，别在这影响我们。”年岁大的汉子催促道。

　　马玉芬戏谑地笑道：“逗逗他玩玩呗。”说着开了一瓶白酒，朝瓶口吐了一泡口水进去，用力摇了摇。递了过去，道：“你要是一口气能喝光，我就再给你几串烤肉吃。”

　　小毛弟想也不想，接过酒对着瓶口就吹，咕噜咕噜几下就喝得见了底，完了还打了个饱嗝，说：“这酒是假的，一点也不辣嗓子。”

　　马玉芬这回又递了一瓶掺了口水和辣椒面的白酒过去，笑道：“那你尝尝这瓶辣不辣。”

　　小毛弟接过酒瓶，喝了一口就吐在地上，怪叫道：“辣死爸爸了！辣死妈妈了！”

　　“哈哈哈～这小疯子真好玩！”马玉芬一边笑，一边拾了几串烤肉丢在地上，依旧用鞋踩了踩，踢了过去。

　　小毛弟仍然趴着用嘴去叼地上的食物，没一会儿，酒劲上头，只见他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接着就听见阵阵鼾声传出。众人这才不再理会他，一言一语的交谈起来。阿东注意到，董得权说话时一直在用指头比划数字手势，他伸出三个手指，年长的汉子摇摇头，略显不快，回以四个指头，并连做两次，示意数量为八。董得权见了满脸怒意，猛拍一下桌子站起身，作势要走。却被两个年轻的汉子拽住肩膀又硬生生按回座位上，接着年长的汉子指着他的鼻子说了几句，像是在数落。只见他一言不发，沉着脸摇了一下头，一只厚实的巴掌瞬间掴在他脸上！年长的汉子拿出一张白纸和笔，推在他面前，示意要他写下什么。

　　阿东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看情形，他猜测董得权和这几个汉子像是在谈交易，董得权开出的价码不合对方的意，想抽身罢谈，却吃了对方一记下马威。现在对方拿出纸笔，显然是逼他立下字据。阿东再看时，只见董得权手里握着笔，却迟迟不下笔，一旁的马玉芬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甚至憋成了猪肝色，显然是怒到了极点，但他却再也不敢发作了。最后，他只得在白纸上签了名，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年长的汉子收回白纸，瞧了瞧纸面，脸上露出今晚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一直到凌晨两点，众人才起身离去。离开之前，马玉芬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小毛弟，唤了两声，却听不到回应。她玩性又发，拿来一碟蘸料的干辣椒面，朝仰面而躺的小毛弟的鼻孔里倒了进去，接着就看见小毛弟打了一个喷嚏，粉末横飞，她却哈哈大笑着跑远了。

　　阿东咬牙切齿，心想马玉芬这女人心肠实在忒歹毒。赶忙招呼了一旁的黑虎就跑了过去。他一连买了十几瓶冰水给小毛弟清洗鼻子，直洗了十来分钟，毛弟才能开口说话。他望着小毛弟泛红的鼻子，略带歉意地说：“就算抓不到人，你也用不着这么糟践自己啊。”

　　小毛弟咧嘴笑了笑，瓮声瓮气的说：“人是没抓到，但他们今晚所说的话全给我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阿东一懵，说：“你不是喝醉睡着了，怎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小毛弟笑道：“我那是装出来骗他们的，那一瓶酒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事。”

　　阿东心想这小子果然有过人之处，就那一份装傻隐忍的模样足以骗过不少人的眼睛。

　　几人离开了回民巷，回到井家巷子黑虎家里。黑虎弄来一桌子宵夜，小毛弟喝了一口啤酒，点了一支烟，这才开始说话：“他们今晚一开始在商量一个计划，姓董的说让那四个汉子帮他多弄点药，他要用来下一个叫李丽莎的姑娘，好以此来要挟一个叫祥叔的签什么协议，把公司的法人过继给他。后来那个老一点的汉子让姓董的也签一份协议，说是事成之后，他们要占百分之八十的份额，姓董的当然不愿意，只愿给三十，他想溜之大吉，却被抓回来挨了一嘴巴。然后那个朝我鼻子里倒辣椒粉的臭婆娘就劝他，说如果他不答应，就将他两兄弟连合伙下毒，陷害一个叫许东泽的人的丑事公之于众。让他什么也得不到，还要吃牢饭。他应该是怕了，就签了那份协议。还说了一些别的，说得手以后要好好收拾一下原来跟他们唱反调的人，最好能一网打尽，全给按个罪名关牢里去。”

　　阿东听出一身冷汗，心里骂道这些人真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他回味着小毛弟所说的每一段话，不明之处又细细询问了几遍，小毛弟竟也一字不漏的复述了几次，有时连他们说话的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他塞给小毛弟一卷钱和两盒烟，算是感谢他今晚探听消息的苦劳。他又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小毛弟道：“说是十号晚上十点。”

　　阿东看看手表，在心里默念道：“还有两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