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收破烂吗？》禁地晚安

2、02

　　装废品的小车咿咿呀呀的往前走着，是一零年很常见的板车，中间用木板固定住，架子是铁的，现在除了一些城镇之类的小地方，或者大都市的某些犄角旮旯里，已经很少见到了。车头是需要人骑的，万阳此时正坐在那里，后面的板车上拉着废品，旁边的一趟座位还坐着一个姑娘。
　　两个人一路无话。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纪检，她天生就不是个能暖场的货，最不擅长处理两个说熟不熟，说陌生也不算陌生的人独处，即使她现在已经在绞尽脑汁的想到底应该说点什么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但是想破头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的话题值得一聊，最后干脆破罐儿破摔，沉默去吧！
　　社交小废柴纪检垂头丧气的坐在后车座上，欣赏着夜晚刚刚冒头的星星，竟然体会到了一点岁月静好。
　　很快到了小院子，纪检帮着万阳把废品一件件的收拾好，这才发现他有多细心。一双白色的手套，和一片早就准备好的空地。起初万阳不让她动手的，但是架不住她默默不听话的行为，最后只好由她去了。
　　那一双手即使带着手套也非常好看，骨节修长结实。从露出的手腕来看，既有女性温润皮肤的质感，又有男人骨骼分明的轮廓，充满了厚重的力与温润的柔，是一种既矛盾又和谐的美。
　　“你叫什么名字？”
　　一片哗啦哗啦的整理声音中，纪检的问话显得不那么清晰。
　　他用胳膊上的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痒，回道：“万阳，一万两万的万，阳光灿烂的阳。”
　　“那你不是赚到了，名字里就自带钱和希望，你爸妈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啊！”
　　纪检笑嘻嘻的，想逗他说话。
　　万阳愣了愣，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个说法的，然后由衷的开心起来。
　　“是啊，听你这么一说这的确是个好名字。”
　　这份开心在他脸上持续了好久都没消散，平时看着温温和和的一个男人，笑起来竟然满脸都是纯真。
　　“我妈说人一生下来什么都是有变数的，只有名字是生来就给取好的，所以想了很久才给取了这个，她没什么文化，以前也从来没人说过我的名字好听。”
　　“那我说给你听呗，你愿意不？”
　　万阳笑眯了眼睛立刻点头。
　　“我还有好几个版本的说法，人生在世嘛，多被夸一夸没准儿好运气就来了。”
　　这一晚上两个人才算是第一次说上了话，聊的还挺开心，纪检罕见的发现自己原来也有打开话匣子的属性，而且一聊起来就停不下来，要不是废品卖完了，钱都给了，上面哪个边角有褶皱她都费劲巴拉的挑出来给换掉了，实在没什么理由赖着不走了，她还想和他再聊100块钱的。
　　纪检扭扭捏捏：“你微信多少，给我一下呗！”
　　万阳擦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拿着二维码让她扫。他不怎么用微信，一般都是别人要求他才给人家二维码，一开始连怎么用都没研究过，反正他一个收废品的，平时也没那么广的人脉，倒是一些大爷大妈愿意加他好友，说是要给他介绍对象。
　　万阳可疑的低下头，沉默了一小会儿，这个小细节被沉浸在要微信兴奋中的纪检完美的忽略掉了。
　　周六，纪检充分利用加班前的光明时刻，破天荒的起了个绝早，五点钟下楼满小区的捡瓶子，终于凑够了一袋，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就巴巴的等在门前了。
　　她不知道人家几点钟起，也不好意思直接敲门，怕吵到人家睡觉，于是这么傻呆呆的在那儿一站就是半个多钟头，屋里面先是烟囱冒了烟，然后传出饭菜的香气，纪检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的时候，那扇她快要望眼欲穿的棕红色大门才又“吱呀”一声开开了，原来是出来倒垃圾。
　　刚睡醒的万阳明显没想到门外还站着个大活人，所以压根儿没想着要注重形象，就这么顶着一头翘起来的呆毛直愣愣的出来了，还怕冷裹着个浅棕色的羽绒大棉袄，非常有居家气质，显得特别的宜家宜室。
　　他见是纪检，还是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不知道应该给个什么反应，十个指头都略显不自在的在衣服上抓抓挠挠，明显一副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的生疏样子，看起来十分想要逃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去。
　　纪检尴尬的“嗨”了声，举了举手里的玻璃丝袋子，觉得自己傻缺到爆了，大早上人家刚起床吃饭就过来送废品什么的，简直太尼玛招人烦了有没有？她不停的在心里唾弃自己，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走出这步了，接下来爱咋地咋地吧！
　　豁出去的纪检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招呼着自说自话：“没吃饭呢哈，那个真巧，我也是，要不我们先进去说吧，我，我晨跑路过顺手就带过来了，呵呵呵呵……”
　　进了院子，万阳终于恢复常态，正打算接过纪检手里的袋子就听见对面的人说：“其实我是被逼出来的，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了，正好出来跑跑步，顺带捡几个瓶子卖点钱多锻炼锻炼。”
　　此时此刻纪检已经尴尬到要用脚趾扣地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赖在过别人家里，这还是第一次，这时终于有些底气不足，想要打退堂鼓，但是又实在舍不得好不容易靠自己创造出来的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于是就这么不尴不尬半真半假的说了心里话。
　　“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能理解被催婚的感受吗？”
　　万阳想了想，那些总是替他操心终身大事的大爷大妈催的也挺急的，每次一见面问他，发现他还没找对象，就恨不得把自己家的谁谁谁哪个亲戚介绍过来，体验过那个劲头，好像他也能理解了，于是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要不让我在你这儿待会儿吧，行吗？”
　　纪检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看起来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万阳心一软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他倒是比纪检想的还要周到，不仅请她进屋，还拿出了自己平时不舍得用的新碗筷，邀请她和自己一起吃早饭。
　　屋子里是他砌墙烧的火炕，炕上摆着一个小方桌，上面放着还冒着热气的两菜一汤。万阳额外给她盛了一碗杂粮米饭，等她盘腿坐下来才坐到桌子前面吃自己的，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筷子碰到瓷盘子和瓷碗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嘴巴也闭的紧紧的，一看就是拘谨的狠了。
　　纪检觉得他总能戳中自己心里的某个痒痒点，让人想过去挠一下，或者做点什么欺负他一下，但是又不忍心，心想这么个表里不一的成年外形小稚鸡心性的男人实在是有点可爱。
　　这顿饭她吃的相当开心，这个男人的厨艺很不错，比自己那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仅看厨艺的话，的确是她妈口中时长念叨着的居家型好男人。
　　“今天周六，我们放假，你平时几点开始收废品啊？”
　　纪检开始闲话家常，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的话题来打破这种沉默的尴尬，于是欣然的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日常。
　　“周六周日小区里休息的多，他们都愿意趁着这个时候过来卖点东西换点小钱，所以我一般不休息。”
　　说完捧起饭碗还羡慕的投去一瞥，仿佛纪检带双休日的工作多么幸福。
　　纪检承认自己被愉悦到了，她拉拉杂杂的说了好些平时她犯过的糗事，要不是万阳还有着和她的陌生感，拘谨着不太敢露出太多情绪起伏，她相信米饭一定会从他的鼻孔里喷出来，她已经感觉万阳快要忍笑忍的捂鼻子了，闷声咳嗽了好几下呢！
　　Yes！饭桌play十分成功！
　　愉快的一天从和意淫对象的早饭开始！要不是她实在没办法再多呆，她其实不介意和人家独处一天，至于对方怎么想的她就不知道了，反正不讨厌她就是了！
　　一路上兴奋的捧着手机看着对方的微信号，幸福的快要飞起，纪检可以说是蹦跶着拐回家的，全程一脸“嘿嘿嘿”傻笑，如果纪检妈在场估计要当场给她个爆栗子。
　　恋爱中的女人多半是开心的，他们的激素从大脑传递到兴奋中枢，直接下命令让这些人无视现实中的一些事物，完全沉浸在自以为是爱情的喜悦里沾沾自喜着，旁若无人着，哪怕只是看着对方的聊天窗口都能幻想出无数种行为、语言和场景，在自编自享的幻境里不可自拔，纪检也没办法免俗。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再也不用打着无聊的游戏，羡慕别人cpdd了，现如今她也有了能够让她欢喜的异性对象，哪怕他只是一个收废品的，这种别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隐秘喜悦感，又给这场无法预知结果的冲动增添了一层梦幻泡影，甜的连牙齿都能感受到糖精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纪检是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之下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万阳的名字，万阳万阳，仿佛初生时的一万缕阳光，细腻晶亮还带着暖人的温度，就这样照进了她的生命里，悄然发生着变化，让她无所顾忌的品尝到了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