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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兰溪镇·女子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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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节前后,是兰溪镇女子学院招生的日子。
杜丽娘带着拜师礼,领着一群孩子,一大清早去九姑娘山参加入学考,将一大半的侍卫全部带走,只留下家里主事的两位老爷,与安全几位亲信。
热闹的小院突然变得安静,真是让人不太习惯。
李四本以为她们只去几日,没想到一个月不曾归来,只隔三差五送一封家书回来报平安,字迹从歪七扭八到规整秀气,一看就是李淑芬代笔,老父亲看完颇感欣慰,觉得这个女子学院可谓圣人之地,小顽皮过去溜一圈,身上也能沾几分灵气。
陆道元养病期间,将那几封家书反复观看,命安全派人送了几车书籍过去,又送了先生不少节礼,为李淑芬等人的教育操碎了心,连带侄子陆柏山,也去了几封书信问学习近况,吓得小侄子不敢说不是。
陆柏山自从得知李淑芬也来了女子学院,他每日精神恍惚,生怕摄政王哪天揭竿而起,吃不好睡不好,就连学习也落在后面,被张恒远好一顿数落后,生气却不敢还嘴,毕竟张恒远对他有救命之恩。
陆柏山被自己折腾的够呛,心想不能再这样过下去,连夜派人送了封书信给陆道元,谎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让陆道元赶去见最后一面。
陆道元得了消息,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脸上不见着急之色,反而面露怀疑,这侄子难不成真是个傻的?
李四见他犹豫,悄悄命令安全收拾东西,第二天清晨,几人坐上马车去九姑娘山拜访。
马车停在山脚,上山只能走青石小路,树影婆娑,阶梯一段接着一段,一直延伸到山腰云雾之中,台阶不知有几千几万。
陆道元一下马车,陆柏山就带着一帮书生迎上来,九姑娘山伙食清淡,功课又多,看起来都清瘦不少。
“三叔,我想你想得好苦……”
陆柏山见到陆道元很高兴,推开身后扶着自己的两位同窗,本想上前好好撒娇,哪里知道李四跟着陆道元一道下了马车。
“李,李四爷!您怎么也来了?”
陆柏山后退一步,又病怏怏倒在两位同窗怀中,翻着死鱼眼,一副快撅过去的样子。
张恒远很上道,眼见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拿着油纸伞绕过陆道元,给李四撑开。
“李四爷好。”
“好好好,都好,都好。”
李四笑着想接过伞柄,却被陆柏山抢先一步夺走给陆道元遮雨,还将李四挤出去。
陆柏山一脸讨好,“三叔,我扶您上去?”
李四又好气又好笑,“哎,我的大侄子,你不是病得快死了吗?”
陆柏山被这样打岔,立刻将油纸伞塞到张恒远手里,再次病怏怏倒在身后的同窗怀里,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气若游丝,“咳咳咳,大概是回光返照,让您见笑了,你们先走吧,我在后面跟着。”
张恒远扶着陆道元走在最前面,大伙儿得信,都知道陆道元身上有伤,怕他劳累,一路上说说笑笑逗他开心。
李四落在陆道元后面,与装病的陆柏山,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陆柏山平时见了李四就像老鼠见了猫,今天却一改常态,变着法儿怼人,“四爷怎么得空一起过来?可是来看娇妻爱女的?”
李四笑了笑,“你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这是跟谁学的?你们家先生肯定没这么教吧。”
陆柏山冷哼,“李四爷有妻有女,家庭幸福美满,何必要来纠缠我家三叔,哪怕往日同朝为官有些许情份,也不该处处……?”
李四敛了笑容,“大侄子你要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陆道元转身冷声呵斥,“柏山,不可无礼!”
陆柏山脖子往后缩了缩,“是……”
陆道元瞥了傻侄子一眼,“我看你最近越发跳脱,想必是功课太少,明日之前交十篇策论,我要考考你的功课。”
陆柏山苦哈哈点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其他书生围过来,小声道:“陆兄,我那里还有一篇,你通融通融……”
“是啊是啊,好兄弟有苦一起担,有福也要一起享啊。”
陆柏山气得闭上眼睛,索性歪倒在两名同窗怀里,任由他们拖着自己往前走,“去去去,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就知道占我便宜。”
到了半山腰,就得往左走,男外客不能上山,只能住在半山腰的小松园。
张恒远扶着陆道元往新院子走去,“男子不能上山,山顶的学院只对女子开放,路口都由女学生值守,就连我们这些交换生,也只是在距离此地,再上去几十米高的客院,收拾出一间破屋子做学堂。每天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晚上两个时辰,都由特定的女夫子下山指导我们的功课。”
陆道元有些意外,“听起来不错。”
张恒远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课程安排的很紧,吃的又素,柏山兄弟见我们身体快撑不住了,才假装生病请您过来坐镇。不说其他,只稍稍改善一下伙食就好。”
陆道元笑了,“柏山从小就不爱吃素,每顿必有一道荤菜才能下饭,都是他爹惯的。话说回来,哪怕是条件有限的鹿麓书院,一日三餐都有两道免费荤菜和一道荤汤。兰溪镇的女子学院最近声名鹊起,又不缺生源和财路,为何条件如此艰苦?”
张恒远叹气,“若是女学生的待遇与我们不同,我们也好去争取,可惜在这里,无论女学生还是男学生都是一样的吃法。我本想捐赠一笔银子给所有人改善伙食,没想到却被林院子以怠惰为由下逐客令,好说歹说才留下。前些日子,杜夫人怜惜我们吃苦太过也曾捐赠钱财,后来不知道林院长对杜夫人说了什么,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陆道元来了兴致,“继续说。”
很少遇见杜丽娘那张巧嘴,也被人糊弄的时候,这倒是越发有意思了。
张恒远继续卖惨,“现在,杜夫人将林院长引为知己,看情况,她们好像以前就认识?还有哪位兰溪县的县令夫人也很奇怪。”
陆道元点点头,“此事交与我来追查,你只需关注学业,以及替我盯着柏山和其他学子,不要再次卷进风波。”
有陆道元坐镇,张恒远彻底放心,伸手推开院门,“有您在,我们再没什么可担心的。新院子还未住过人,听说您要来,柏山兄弟前几日拉着我们进火,昨日已收拾妥当,就等您与李四先生入住。”
陆道元拍了拍张恒远的肩膀走进去,“你有心了。”
陆道元了解自己的大侄子一向神经大条,哪里想得起做这些细致活儿,肯定是张恒远借着陆柏山的名头做事,还不知道邀功。
张恒远没跟着进去,而是站在院子门口,乖巧等李四走进去后,又将目光投在“半死不活”的陆柏山身上。
陆柏山见两位大老爷进去巡视工作,又见张恒远在门口笑意盈盈等着自己,瞬间感动的稀里哗啦,腰不疼了,腿不疼了,身体仿佛重新注入活力,忍不住激动的心,蹦蹦跳跳走过去。
“里面两位爷还满意吗?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回鹿麓书院?”
“没问,只说了改善伙食,以及课程安排。”
其他书生听了,顿时呼声一片。
张恒远笑了笑,接着说:“吃食肯定能解决,至于课程安排……晚上的课程大概能取消一个时辰,虽然不能完全保证,但我尽量争取与鹿麓书院一样的待遇。”
陆柏山喜笑颜开,“与嘴有关的事,还是得靠你。”
其他书生应喝:“就是啊恒远兄弟,这一路上要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日子总算是苦尽甘来。”
“以前我总觉得鹿麓书院是监狱,没想到真正的监狱在这里。鹿麓千不好万不好,它至少没有晚课啊。”
“因为灯油贵嘛,读书人可不能把眼睛熬坏了。真想念在鹿麓书院,每天天一亮,两眼一睁就是读书的好日子,什么事都不用我们担心,到了这里才知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
“不不不,这里才是草窝,咱们鹿麓是金窝窝呀!我想老先生们了。”
“打住打住,咱们还要再待三个月呢,现在叫苦可不行!”
陆柏山牵着张恒远一起迈过门坎,与其他学生吵吵闹闹进入小院,去伺候李四、陆道元。
安全把着门,将手一横,“两位先生想歇息,各位学生请自便。陆先生发话,日落之前,每人交三篇策论两篇游记,明日早晨点评。”
书生们一听,激动的找不到北,“啊啊啊啊怎么不早说?!我可太高兴了(苦笑)。”
陆柏山拉着张恒远急匆匆回住所,“我们也快走,走晚了要挨训。”
张恒远摇摇头却不拒绝,“好好好。”
不出所料,两人刚离开院子,身后就传来陆道元的呼唤声,“柏山,柏山,陆柏山?三叔还有话说!你小子……跑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