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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兰溪镇·寻寻觅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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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芬抬脚走进去,房间内布置简单,两排书架隔开座椅和床榻,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子书香清冷,显得没有人气儿。
这房间看起来不像是卧室,倒像是书房。
李淑芬暗自咋舌:这房间未免太冷了,怕是不利于患者休养。
乔大夫头发花白,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正在给莫无花处理身上的伤口。
左右两位药童,一名药童坐在床边,从后面托着莫无花的背,方便乔大夫上药,另外一名药童则是在整理药箱。
见到李淑芬来了,乔大夫招手让她过去帮忙。
李淑芳走过去,接替了药童的位置,坐在床边托着莫无花的后背,向乔大夫询问情况。
“老先生,他身上的内伤?”
“不妨事,这小子身板结实,都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了。”
李淑芬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老先生。”
而另一边。
昨晚,李四和陆道元双双倒地后,被安全和鱼服暗卫,连夜带去兰溪镇的落角处休养。
李四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床边趴着困倦的丫丫,旁边矮桌上的水盆,胡乱搭着几条叠起来的汗巾。
这小丫头竟然照顾了一夜。
李四有些感动,想到这丫头也淋了一夜雨,怕她撑不住再病倒了,便伸手推醒她。
“去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这里有我呢。”
“四爷?哎……哎!”
丫丫连忙站起来,弓着身子捶着膝盖拉开门跑出去,连忙招呼人来。
“安大人,四爷醒了,四爷醒了!”
外面一群人围过来,挤在门口不敢进去,领头的安全,抬脚走进去行礼回话。
“四爷。”
“你来了,请了解毒的大夫没有?”
安全惭愧的低下头去:“请了好几个,都说不会治寒毒,让我们另请高明。”
李四侧身看了看躺在旁边的陆道元,抬起他的手为他把脉,又接着抱起他,开始运功疗伤。
安全抬头见到李四动作,又惊又忧:“您的伤还没好……”
李四挥了挥手,突想起一事来:“我记得兰溪镇有位名医姓乔,客居在县衙,你去将他请过来。”
安全支支吾吾,推脱:“这……您的身份可还需要遮掩?”
陆道元给安全下过死命令,他名下所有暗卫,不得泄露李四行踪。
兰溪县令兰智之,曾与陆道元是同窗,他才高八斗却屡试不中,可能是欠些运道,被陆道元得知后举荐其入朝为官,本属陆道元一脉,后为仕途投诚小皇帝,背地里还拉踩过陆道元好几次。
陆道元心知此人人品欠妥不堪大用,又怜惜他一身学问不该就此埋没,便用计将其远派出去,本想打发他做个小官,离京城越远越好,没想到其又被小皇帝保荐兰溪县令。
看这情形,怕是以后还会被小皇帝启用。
陆道元辞官归隐,本就与小皇帝离了心,现下中了寒毒危在旦夕,那兰溪县令恐有刁难之意。
李四身份特殊,安全怕其拿这一点做文章,污蔑李、陆二人清白。
李四也知道其中隐情,当年他还是摄政王的时候,见陆道元又得了一员干将,恐今后难以应付,便使计引兰智之投诚小皇帝,主打一个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没想到报应来了。
兰智之善妒,又工于心计,恐怕不会善了。
那时候,李四和陆道元是死对头,恨不得除之后快,哪里能想到有今日……这般纠缠不清。
“咳咳!”
李四面色尴尬:“无妨,我假死这件事,连林飞那个大嘴巴子都知道了,想来离其他人知道也快了,你这次就拿林飞的名头去请,断不会被人拒之门外。”
安全恭敬退下:“是。”
一个时辰后,乔老先生被鱼服暗卫的马车接过来。
李、陆二人居住的花枝巷,靠近商铺云集的聚贤街,越往里去道路越窄,也越冷清。
到了目地地,乔老先生晕晕乎乎被人扶下马车,连声哀呼:“慢点儿,慢点儿,你们这些小年轻啊……马车晃的我腰都快断了。”
两位小药童提着药箱,亦步亦趋,伸长脖子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忽而见到院子里站的跟石桩一样的几十名带刀侍卫,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嘴里唤着师父,连忙跟进去。
院子里那棵矮石榴花开的正艳,昨晚下过大雨,太阳升到肩膀了,才将地板晒干爽。
乔老先生被两名侍卫扶进屋内,刚坐在椅子上,两名小药童跟进去放好药箱,就过去帮忙捶腿捏肩,却被乔老先生用手一挥,全打发去外面玩儿。
安全递上茶:“老先生,您先喝口茶压压惊。”
李四适当回避,隔着一扇孔雀屏风,坐在书架旁边,不仔细看,看不出屏风对面有人。
乔老先生喝了茶,气得将茶杯一震,用手指了指安全:“你啊你,你们是想要颠死我这把老骨头啊……”
安全连忙抱拳赔不是:“都是我的错,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小辈一般见识。”
乔老先生冷哼一声,见安全道歉态度还算真诚,气也消了不少,扶着腰起身走到里屋,坐在床榻边缘,抓起昏迷不醒的陆道元的手,给他把脉。
“嗯……这……”
乔老先生放下陆道元的手臂,又扒开陆道元的眼皮,欲解开衣服查看伤口。
安全连忙上前扶起陆道元,帮忙褪去里衣,露出后背上的乌青掌印,上面隐隐约约有寒气飘出。
乔老先生检查完毕,不免惊叹:“了不得啊,若是常人受此一掌,必定当场殒命,你家主子未曾习武,竟能撑到现在,想必有高人相助。”
安全整理好陆道元的衣服,扶着他躺好又盖上被子,听到乔大夫这番话,连忙跪地磕头:“先生不愧是医家泰斗,我家主子被奸人所害,受这寒毒折磨日不能寐,今日得您诊治才博得一线生机,望您能全力相救。”
乔老先生哪里见过这阵势,连忙扶起安全,立刻答应下来:“好孩子快起来,老朽定然全力相救,你去把我带来的两个药箱拿过来。”
安全起身去外面拿药箱。
乔老先生重新把过脉,摸着花白的胡子,心里有了一帖良方。
待药箱拿来,取了银针和药膏,逼出一部分寒毒,又写了药方,让安全派人去买几味罕见的药材。
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待药童煎药端来给陆道元服下,才暂时告一段落。
安全取了诊金,亲自护送乔老先生回转县衙。
乔老先生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不能喝酒,不能吃荤腥,明天午时我再过来复诊,若能熬过前三日,这内伤便能无忧。”
安全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待他们走远了,李四才从屏风内走出,他三步并一步行至床边侧身坐下,给还在昏迷的陆道元掖被角。
这厮只有睡着了才乖巧。
李四看着陆道元的睡颜,这样想着。
没一会儿,陆道元便心有灵犀般睁开了眼睛,他弯了弯嘴角,牵扯到内伤便咳了几声,略微呼吸不畅。
李四连忙扶着陆道元坐起,没想到陆道元误会了他的动作,顺势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腿上假眠。
陆道元抓着李四的一缕头发,卷在手里把玩,嘴里的话又开始浪起来。
“在生死关头游走了一圈,忽一睁开眼,便看见心爱之人守在身边悉心照料,身上的伤痛都好似飞走了一般,陆某现在如卧云端啊。”
“……”
李四嘴角抽搐,刚升起的怜惜与心疼,就被陆道元这番话击散了。
陆道元脸颊蹭了蹭,看起来非常享受这难得的时光,李四顾及他身上的伤,不好再说什么,熟练地伸出手,摸了摸陆道元的脑袋。
李四体贴过头,陆道元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梦吗?”
“什么梦?”
李四顺着陆道元的话往下问,想来是梦见可怕的事物,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让他一文弱书生遭此大难,不免心生怜爱。
“我梦见那年,我赴京赶考,恰逢郎君红衣纵马,一名老者带孩童拉货行至路中,你及时拉住缰绳救了老者和孩童,自己却摔下马鞍,手中鲜血淋漓,爬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问老者和孩童有没有事。”
陆道元说着这段往事,李四也被拉入回忆之中,救人的事他记不太清了,并不知道当时陆道元也在场。
双生兄弟,旁人总爱比较,皇兄万事做的好,就显得他无用了,流言蜚语瞬间加身。
当时年纪小,不考虑那么多,为发泄心中烦闷,纵马游街是常有的事。
李四摇了摇头笑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陆道元接着说:“那时候我就知道了,能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别人的人,绝不会是个坏人。”
李四挑眉:“那你做了官儿,怎么总和我过不去?”
陆道元也笑了:“所有人都说你坏话,我不信,总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的耳朵去听,你说话很气人,有时真假难辨,我也时常怀疑自己的判断,反复纠缠越陷越深。”
李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哦?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