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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客云来·白莲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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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浴桶旁边的那扇窗子没有关上,窗外圆月漏下一片月光在房间流淌,李四躺在浴桶里,舒服地闭上眼睛。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李四惊醒,连忙往门外望去,只见隔着屏风上半透的绢布,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谁啊?”李四出声询问的时候,他隐隐猜到来的人是谁了。走起路来飘然若仙,一手置前一手置后,衣角纷飞如蝴蝶翩翩起舞,除了陆道元这厮还能有谁?
陆道元关上门,转身十几步绕过浴桶和外门隔开的红牡丹屏风,便走到李四的背后。
只见李四正睡在浴桶里,正仰着头靠在桶壁上直直望着他。他的马尾发髻没有解开,被这蒸腾的热气沾得半湿,额前几缕碎发沾在一起贴在眉角。
陆道元喉咙动了动,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望向他,解释自己的来意:“长夜漫漫,陆某孤身一人在外,着实害怕的厉害,这才来向四公子讨半床被子?”
李四好气又好笑,骂道:“没出息,滚去床上暖被窝!”
陆道元拿着李四送的青绿扇面,大摇大摆地走向床榻。
洗澡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个男人围观,哪怕洗澡的人也是个男人,也未免自在。李四匆匆洗完,穿好丫丫为他准备的灰紫色内衫,赤着脚走到床边。
只见陆道元早已脱了外衫和鞋,规规矩矩睡在床的最里面。此时正可怜兮兮地望向他,向他眨巴眨巴眼睛。
李四眼皮一跳,掀开被角躺了上去。
陆道元侧身望向他,说:“你这身紫衣倒是应景。”
李四平躺着闭上眼睛,回他:“不要一本正经说着骚话。”
陆道元反驳:“话骚理不骚。”
李四评价他的为人,“和你认识的久了,才知道你的本性。别看外表是个天仙,里子却是个泼皮。”
陆道元嘴角扬起,和他一样平躺着,也跟着评价他的为人,“和你认识久了,我才知道你的本性。别看外表混不吝的,里子却是个正人君子。”
李四说不过他,只闭紧眼睛装睡。
陆道元听着李四的鼾声,轻声叹气:“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李四:“……”
绣着粉红色牡丹的大花被子里,陆道元伸手过去抓住李四的手,五指相扣。
李四挣扎了一下,又恐用力抓伤陆道元娇嫩的手,无奈只能随了他的心意。
陆道元得了便宜,偏过头去看李四。此时若是李四睁开眼,定能看见他笑的像个得到蜜糖的孩子。
-客云来客栈外面-
夜幕沉沉寂静万分,白莲教一行人已来到客栈外。
只见赤月吹了声口哨,拉车的两头白马停下。
赤月向着马车里撑着脑袋小憩的谷月行,恭敬行礼,说:“圣女,客云来到了。”
郎月行缓缓睁开眼睛,银灰色的瞳比月色还要寒冷,他红唇上扬,一字一顿说:“给、我、杀,一、个、不、留。”
赤月点头说:“是!”起身向前摆了摆手吩咐其他教众,“做的干净点,别脏了圣女的眼睛。”
“谨遵法旨!”
白莲教教众一行人脚步轻盈,动作却迅猛万分,领头的提灯女子白袖一挥,客栈的大门便立即飞了进去,摔在对面的墙壁上。
“哪个龟孙!打扰爷爷的好觉?!”柜台上趴着睡觉的掌柜猛的惊醒,愤怒地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便陷入黑暗。
白莲教众一行分为两队,一队上了客栈的二楼,一队急匆匆往后院奔去。说时迟那时快,因为这场突临的灾祸,客栈里的众人纷纷从睡梦中醒转,喝骂声、惊惧声、反抗声、打斗声,此起彼伏。
“何方妖孽?!”
“谁敢打扰老子的清梦?!”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钱财拿走,饶我性命!”
“是白莲教!还我师弟命来!”
“让我来会会你们,啊!!!”
“先离开再作打算!”
“小师妹接剑!”
“李晓师兄,小心身后!”
“卑鄙无耻的小人!看招!”
“哪里逃?!”
客栈外,赤月躬身半抚着马车里的圣女缓缓下车,一旁的白衣教众手持一卷地毯,朝黑黄色的土地上用力一扬,铺成一条窄长的赤色小路。
郎月行一双玉足落在地毯上,他解了白袍兜帽递给赤月。他一身白色纱裙翩翩若仙,三千白发如瀑布垂在脚腕。晚风徐来,他如盛开在万丈红尘中的清香白莲,却不是渡世神佛,而是那吃人鬼魅。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客栈,浑然不觉客栈内的打斗声,顺着“赤色小路”,慢慢向客栈二楼走去。
一旁伺候的赤月向他回禀客栈的情况,“客栈只有老板一家和伙计数名,一队江湖人士自称御剑山庄,一队镖车不足为惧。只有天字第三号没有人住,多日奔波、舟劳车困,圣女可要进去歇息片刻?”
郎月行吩咐:“嗯,御剑山庄?既然遇见就杀了,武林大会也少个对家。”
赤月遵命:“谨遵法旨!”
去二楼查探的白衣教众两人一组,分别进入房间查探。天字第一号房间内,两名白衣教众看见了屏风里面的洗澡水,其中一人用手探入,“水是温的,人没走远。”
另一人翻箱倒柜后,眼睛停在了床榻上。
她们翻了被褥,发现空无一人,又拔出长剑几次从上往下穿透床底,见细长的剑尖银光如新,方才起身离开。
她们没有发现床底下趴着的两个大男人。
早在白莲教赤月那声口哨响起的时候,李四和陆道元就一起睁开了眼睛,他们二人起身去窗前查探,正好看见白莲教闯入客栈滥杀无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白衣教众闯进天字第一号房间之前,李四带着陆道元躲入床底。
待两名白衣教众搜查完毕出去,床底下的李四无声开口,担心地问他:“你没事吧?”
陆道元递给他一只衣袖,无声向李四告状,“她们断了我的衣袖。”
李四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门外一行白莲教众走过,正是赤月领着白莲教圣女郎月行,经过天字第一号房门口。
李四趴在地面,透过地面与床幔之间的空隙,只能看见她们层层叠叠的白纱裙摆。
前方来了名白衣教众,跑过来向圣女回禀战斗的情况。“圣女,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跑了。”
“可要派人去追?”
郎月行没有说话。
旁边的赤月接过方才铺红毯的白衣教众、递上的全是银质镂空藕梗莲花缠绕着的长方剑匣,这里面是圣女的七柄白敛长剑,她吩咐:“不必,赶紧收拾完客栈,我们还要在此停留三日。”
一行人护着圣女快步进了天字第三号房间。
李四和陆道元对视一眼,心说:等会再出去查探。
而另一方,白莲教圣女一行进了天字第三号房间后,赤月便吩咐其他的白衣教众出去。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出去清洗客栈,明日我要见到客云来的每一个角落一尘不染。”
“是!”
“是!”
“是!”
郎月行坐在梳妆镜台前的藤椅上,拿起镜台上的桃木梳子整理自己的白发。
赤月将银莲剑匣隔在桌子上,又将兜帽白袍挂在屏风上。她走回桌子,拿起隔在上面的茶杯,用茶壶倒了一杯水。
白瓷杯中,水面影影绰绰,几粒木屑从上而下掉落杯中,赤月愣了愣,正欲抬头往横梁上看去。
只听郎月行将桃木梳子“啪——”地一声搁在镜台上,垂眸说:“本座不喝冷饮。”
“圣女恕罪,婢子这就下去烧水。”赤月听了连忙告罪,说完就立即出去关上房间的门,脚步声由近及远。
郎月行双手分开绕过耳后,将一头雪白的长发全拨拢右肩上,发尾垂落在前方藤椅的脚边,半盖住带着金莲脚镯饰品的玉足。
房间的横梁上,一动不动趴着的丫丫大气也不敢出,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四爷呀,您快来救救丫丫呀!这些白衣女鬼好可怕啊!!!我还没活够本,我不想死!!!
郎月行一边给自己编着小辫子,红媚的眼尾上挑,接着红唇轻启,“轻狂的小子,还不滚下来?”
趴在横梁上的丫丫听了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睛。
客栈后院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只见一片刀光剑影中李晓搂过周琳琳的细腰,运掌将她送出院墙,怒喝一声:“师妹快走别管我!”
周琳琳站在墙瓦上,蹲下伸手,连忙朝李晓喊道:“师兄快来!”
李晓往她望去,只见院内御剑山庄的弟子和白莲教众交手后力有不逮,一位御剑山庄的外门师兄被其斩下头颅,他顿时红了眼眶,咬牙切齿说:“磨磨蹭蹭的臭丫头!师兄弟们快护着师父师妹先走,我来断后!!”
御剑山庄的师兄弟见李晓舍生取义,纷纷含泪遁走,走在最后的两名御剑山庄弟子,则跳上墙头架起周琳琳,转身轻功飞进夜幕。
空中传来周琳琳由近及远的、悲痛欲绝的哭喊声,“李晓师兄,不要啊!你和我们一起走!!!”
李晓低骂一声:“讨债鬼!”
他眼眶里的泪花不争气地飘出,左手挽起一个剑花将面前的白衣教众吓退,转身向后一个横扫将身后偷袭的另一名白衣教众摔倒在地。
眼睛余光又瞥到几名向院子外追去的白衣教众,他立即站起身来,再用脚扫起水井旁的水桶,踢向围过来的白衣教众。白衣教众见了纷纷举剑阻挡,他乘着空隙,解了右手剑鞘,运劲向着追去御剑山庄而去的白衣教众掷去。
只听“啪啪啪——”几声落下,那几名白衣教众纷纷倒地痛呼。
“好刚猛的内劲!”
“竟是左手剑!”
“功夫太俊,不要靠近!”
“围起来!”
白衣教众纷纷投鼠忌器般围着他不敢上前,李晓环顾四周见无人再追,他放松地呼出了一小口气来。
白衣教众的中间,一名发梢微红的白衣教众见他全身浴血,红着眼睛像头孤狼,讽刺一笑挽剑向前,喝道:“御剑山庄竟能养出这般血性的狼崽子?让我紫素来会会你!”
白衣教众纷纷惊呼:
“咦?”
“紫素?”
“是紫素?”
“就是她,她怎么会在……”
自称紫素的白衣教众,竟使的是把青铜重剑,她跃起至半空中运起剑,附上自己的内劲,像颗炮弹向着李晓而去,欲将他劈成两半。
李晓连忙举剑往头顶一挡,一道刚烈霸道的劲道打的他连连后退,他慌忙用剑撑地划了几步,半跪停下,低头张嘴呕红。
紫素见他握剑的手颤颤巍巍,便判定他无力再战。她收了青铜重剑往肩上一搁,笑的邪性,另一只手则插腰,嘲讽他:“长得挺俊,就是不禁打!”
李晓刚刚恶战一场,哪有余力与她再战,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听了她的嘲讽,嘴里却不求饶,骂道:“不要脸的小妖女,有本事等小爷恢复体力再战!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小妖女?”
紫素将青铜重剑收进后腰的阔鞘中,那边巨剑仿佛要将她的小蛮腰压断。她撩开额前的碎发,扭着小蛮腰走到李晓面前缓缓蹲下,笑的猖狂,“我就是个小妖女啊!”
话一说完,在李晓震惊的眼神中,对着他举起一个手刀。
“啪——哐当——!”
李晓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晃了晃睁大眼睛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最后归于黑暗。
紫素满意地站起身来,身旁围着二人的白衣教众见状,竟也惊惧地后退数步,颤抖着声音问她:
“紫素,你怎么来了?!”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不是在教母身边伺候吗?!”
“你你你……别过来啊!”
“圣圣圣圣圣女……在这里,我们可不怕你!”
紫素悠然地走向她们,笑的十分开心,仿佛见到了久违的家人。她搂过其中认识的两名白衣教众的脖子,压低声音,说:“圣女在这里,岂不是更好?”
她看了看右边的颤抖的女子,“绿柳?”
又看了看左边的颤抖的女子,“绿芙?”
她拍了拍二人胸前的伟岸,调笑:“咱们别来无恙啊?”
绿柳绿芙抖着声音,娇喝:“你你你……别猖狂!”
“我就是很猖狂啊!”紫素手掌下移,搂住二人的蛮腰,又说:“你们瞒着我出来玩耍,又不带上我。让我独自一人在总坛痴痴等候,好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