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姑娘的白夫君》七步诗

28、高手

　　空气，似有异动。

　　黑玉芽后退一步，靠近白问歌，低声说道：“有人！”

　　“嗯。”白问歌应声，“是个高手。”

　　不知是敌是友，他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空中，一阵又一阵浓厚青烟不断冒出，兵器交锋的声音在这幽密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响亮。四人留心观看，却完全看不清隐身在浓烟里的人。

　　来人是谁？

　　能与孙嬷嬷打得难分难舍，此人的武功修为，定然不低。

　　四人正屏息以待，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传来，不一会儿，受了伤流着血的孙嬷嬷就从滚滚浓烟中飞出，狠狠地摔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紧随其后，不给孙嬷嬷稍微喘息的机会，黑影运功于手掌，一掌下去，生生废了孙嬷嬷一身的武功。

　　好快！

　　此时，浓烟不觉慢慢消散，神秘莫测的黑色身影也慢慢转过身来——

　　“方总管！您怎么来了？”花秋月惊讶问道。

　　黑玉芽与白问歌微微惊诧：方总管？金凤宫总管方子慕？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不可思议——竟然是他！

　　方子慕一身黑衣，身材结实，容貌端正，虽已年过四十，模样却不显老。只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眼中，似乎有着一种抹不去的淡淡忧伤。

　　看向花秋月，方子慕略一点头，就像一个不苟言笑的长辈般，面色虽然严肃，态度却是亲和。

　　视线再转向步凌鹰……

　　“方总管，您在这里，那义父……”

　　“属下见过少宫主！”方子慕打断步凌鹰的问题，走到他面前，淡声说道，“少宫主不该以身犯险，出现在此处。”

　　步凌鹰闻言，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声音不觉小了很多：“方总管说的是，都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大家……”

　　方子慕直接甩出两粒丹药，分别落在步凌鹰和花秋月手中。

　　“还请少宫主服下，莫耽延了疗伤时机。”略微一顿，他看向花秋月，面色不觉柔了几分，缓缓说道，“秋月也是，服下此药，好快速恢复。”

　　花秋月点头笑道：“多谢方总管，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她迅速将丹药服下。

　　金凤宫的独门疗伤秘药，他们稍微运功调息一番，便觉身体轻松通畅了不少。不愧是方总管，果然是好药。

　　“方总管，这药，您还有吗？”花秋月走近方子慕，笑着问道。

　　她还想为玉芽妹妹和白少堡主要两粒呢！

　　方子慕双手背于身后，看了一眼黑玉芽和白问歌，对花秋月问道：“这两位是？”

　　花秋月立马介绍道：“方总管，这位是黑玉芽，我的玉芽妹妹；这位是白问歌，白龙堡少堡主。他们是我和步师兄的好朋友，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哦？”

　　好朋友？救命恩人？

　　侧眼看向步凌鹰，见其回避了自己的视线，方子慕也不多问，只淡淡回了两个字：“没有。”

　　“啊，没了！”花秋月失望道，“还以为方总管会多带些呢！”

　　早知道，她就把自己那粒让给玉芽妹妹了。

　　“此次出门匆忙，没时间整理行囊，下次，定会多带一些。”方子慕难得开口解释。

　　“不用，不用，方总管，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您别当真！”花秋月赶紧摇头，可不敢“指挥”堂堂金凤宫大总管。

　　这方总管，有时还真令她琢磨不透。说他严肃，对她却总是和蔼可亲；说他随和，却又总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哎！不懂，不懂啊！

　　黑玉芽与白问歌默契上前一步，对方子慕略一拱手，有礼说道：“晚辈见过方总管。”

　　说完，黑玉芽看向花秋月，开口笑道：“有劳秋月姐姐费心，我和白问歌无碍。”略微一顿，她又续道，“白龙堡与金凤宫皆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奇丹妙药，应有尽有。疗伤之事，对白龙堡来说，不成问题。”

　　方子慕见这位绿衣姑娘毫无畏惧直视自己，字里行间全是维护抬举白龙堡之意，心里不觉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如此貌美聪明又有胆识的年轻丫头，别说金凤宫也难培养出一个，就是放眼整个江湖武林，以他的阅历，怕也是挑不出一个。

　　小丫头是秋月的朋友——她，到底是谁？

　　花秋月和步凌鹰自然听出了黑玉芽话里的意思。

　　金凤宫和白龙堡……素无来往的两个门派，如今因为长辈的出现他们才发觉：双方的立场，完全不同，甚至……还有可能是对手！

　　情况，似乎比他们想的更加复杂。

　　花秋月正想说点儿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一名黑衣凤影卫，无视散落在地的碎片石块，利落从中穿过。见了方子慕，他低头拱手道：“报告方总管，地牢人员清点完毕，暗室藏物也都数点清楚。”

　　“好。”方子慕发话道，“传令下去，婵娟楼与烟水居地下之物，皆装箱封锁。待查清所有事情来龙去脉，再将证据收集完整，最后交由官府处理。”

　　“是，属下领命。”

　　“至于这地牢里的人……”

　　方子慕话还未完，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在头顶上方震荡开……

　　“怎么回事？”他沉声质问。

　　“方总管，属下也不知……属下这就出去查探。”

　　黑衣凤影卫刚走出门口，远远看见沐子浪，立马低头，恭声见礼：“属下见过副首领。”

　　沐子浪身影快如闪电，淡淡“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别慌”，飞身进了室内。

　　不动声色将一室场景收入眼底，沐子浪对方子慕略一拱手，有礼说道：“方总管，婵娟楼失火，还请速速离开。”

　　闪身来到步凌鹰身边，他恭敬行礼道：“属下见过少宫主。”而后，他又对花秋月点了点头，“请少宫主和秋月姑娘快快离开，我来断后。”

　　黑玉芽和白问歌早已服下疗伤丹药，此时，运功完毕，听了沐子浪的话，已提剑准备离开。

　　沐子浪倒是有礼，还不忘对他们打了声招呼，他们也略略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见此情形，方子慕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走吧！”说完，指挥一个凤影卫扛着不省人事的孙嬷嬷，带头离开了这暗室牢房。

　　一行人都是武功高手，方子慕全力运功，身后之人也尽数跟上，没有一人落后。

　　“怎么起火了？”方子慕问。

　　“不知。火势突然，凤影卫已开始查探。”沐子浪答。

　　拐过又一个弯，方子慕再问：“外面的人解决了？”

　　“托方总管福，解决了。”

　　“金凤宫弟子都来了？”

　　“是，繁兴城内，宫内弟子皆已到场，正在救火。”

　　“你受伤了？”

　　“哈，一点儿轻伤，无碍，无碍。”

　　方子慕本想说点儿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几人穿过长廊，向右转了个弯，沐子浪道：“前面就是出口，大家跟紧，小心。”

　　守在出入口的四名凤影卫见了来人，立马上前一步，恭声见礼：“属下见过少宫主、方总管、副首领、秋月姑娘。”

　　“嗯。”方子慕率先冲出暗室，见外面火势滔天，对随后出来的沐子浪道，“我去指挥宫内弟子救火，这地下暗室里的东西……”

　　沐子浪拱手回道：“明白。”

　　“好，就交给你们凤影卫了。”

　　见沐子浪离去，方子慕看向步凌鹰，开口说道：“少宫主，你有伤在身，还请找处空地稍作休息。火，很快就灭。”

　　“方总管……”步凌鹰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回道，“好吧！方总管万事小心，我与秋月师妹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方子慕淡淡点头，见花秋月精神不错，放下心来，足尖一点，就消失离开。

　　看着眼前这一片炙热火海，花秋月不懂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起火了？这婵娟楼和烟水居，里面都有人吧？”

　　但愿不要有人员伤亡啊！

　　“秋月师妹，你别着急，有方总管在，火势很快就会控制住。”

　　“步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方才为了我……”

　　“没事，秋月师妹，我不过是消耗了太多体力，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你别担心。”

　　“嗯……”虽然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但花秋月暗暗下定决心：有了机会，一定要回报步师兄的恩情。

　　黑玉芽见那方总管离开后，大火果然有转小之势，想起燕无双的话，她看向花秋月和步凌鹰，开口说道：“秋月姐、步少宫主，我相信，有金凤宫高手在此，这火定能快速熄灭。如此，还请恕我和白问歌先行一步。”

　　“玉芽妹妹，你要离开？”花秋月十分惊讶。

　　“嗯，我们也得走了。”黑玉芽柔声说道。

　　“那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她很舍不得啊！

　　“放心，最迟武林大会就能见到了。”黑玉芽莞尔道。

　　“好吧！那你和白少堡主路上小心，一定不能忘了我。”花秋月真诚说道。

　　“好，一定不忘。”黑玉芽作出承诺。

　　步凌鹰也知道，四人终有一别，只是没想到，离别来得这么快。

　　以他对义父和方总管的了解，接下来的路，定是由方总管亲自同行了。就算玉芽姑娘和白少堡主有意结伴，有方总管在，诸多不便，也是行不通的，更何况……

　　看向玉芽姑娘，步凌鹰又一次尝到了不舍和酸楚的滋味。

　　是啊，更何况，玉芽姑娘和白少堡主……两人明显已有了下一步的计划，他们，怎好打扰？

　　走到白问歌面前，步凌鹰认真说道：“下次见面，希望，我们能够一决胜负。”

　　武林大会夺魁，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好。”白问歌接下挑战，“武林大会上，希望你我能战到最后。”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暗夜有风，火光渐弱，风，却冷入人心，刺骨冰凉。

　　黑玉芽想起一事，对步凌鹰道：“吕芊芊也被关入了地牢之中，若是沐副首领将人救出，还望步少宫主帮忙把人送回悬玉门人身边。如此，我先代其谢过了。”

　　玉芽姑娘的声音，真是好听。

　　步凌鹰扬起笑容，自然应道：“玉芽姑娘放心，此事本就该我来做，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停顿片刻，他又续道，“今番离别，望来日，再重逢。”

　　黑玉芽闻言，看了一眼白问歌，见他如初见时般冷着一张脸，心里觉得好笑。

　　回看向步凌鹰，她有礼笑道：“来日再会。”

　　四人于晚风中道别，白问歌握住黑玉芽的手儿，两人轻轻一个跃步，消失在火光映染的夜色中。

　　隐身在远方一处高楼廊柱之后，直到亲眼看见婵娟楼大火彻底熄灭，黑玉芽才转头对白问歌问道：“今晚就出发？”

　　“嗯。”白问歌点点头，声音淡淡的，却十分温柔，“今晚就出发。”

　　繁兴城里全是金凤宫的人，他们尽早离开，对双方都好。

　　“那现在……”

　　“先回客栈收拾行李，今晚，就委屈你跟我一起露宿野外了。”

　　“说哪里话。”黑玉芽笑道，“婵娟楼的事……你不好奇？”

　　“不好奇。”白问歌摇头道，“恶岭帮与金凤宫之间的陈年旧怨，这账，还有得算。”

　　“嗯。”黑玉芽换了话题道，“白问歌，我很期待见到白姐姐呢！”

　　白问歌闻言，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点头回道：“玉芽，我也是，很期待。”

　　夜风寒凉，人心，却不受影响。

　　他们的心里，温暖而满有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