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有些事的胡思乱想》蜗牛漫漫

12、不管怎么刻意忽略，离别总会到来

　　“在陌生人的故事里，听自己的心情，让这微雨朦胧，温暖还在不安里孤独张望的心，这里是细雨微朦，我是薇薇，此刻与你分享，那些已被忘记或者还来不及发现的感动……”广播里，许薇温暖又略带知性的声音伴着舒缓的音乐娓娓道来。每次听她的播音，总觉得自己也要有淡淡的微笑才能配的上此时的情景，温柔的声线配上细腻的文字，轻轻地敲打在心底最柔软的方寸间。
　　“还记得那是去年的冬天，等待朋友的时间里，我一个人在街上四处闲逛，偶然看到上初中的时候经常光顾了文具店。这间店已经有十年了吧。第一盒音乐磁带，是在这里买下的，花了当时攒了好久的零花钱，现在应该还躺在书桌某个角落里。不知道店内是不是还像当初一样，不知道老板还能不能认出曾经和小朋友一起聚在这里舍不得离开的我。”
　　张悬《儿歌》
　　生活生活
　　会快乐也会寂寞
　　生活生活
　　明天我们好好地过……
　　“走进店中，如同当初一样凌乱，漫画书架前，几个小男孩儿捧着一本还未开封的漫画书。一个男孩儿正手舞足蹈地讲着书内的故事情节，一脸神气，想必是已经看过，正给小伙伴炫耀来着。微微探身，我看清了漫画书的封面，《火影忍者》，忍不住轻笑。”
　　“此刻的我，应该是怪异的吧，坐在门口的老板，也开始打量我，小妹妹，要买什么？听到我说随便看看，便不再搭话，只是又多看了我几眼。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想买的，彩色签字笔，可爱的小本子，还有贴纸上的明星，已经找不到那个年代的影子。”
　　“不想再被老板怪异的眼光打量，便抬腿往外走，却不经意看到小店的角落，压在一堆玩具下的一叠海报。因为太过熟悉，只是露出的一角便足以判断。蹲下身子，轻轻挪开上面的玩具，将那张海报抽出。身穿11号球衣，高高跃起，将篮球重重扣入篮筐中的那个男人，流川枫，一时间，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当目光触及那双像是永远看不到底的眼睛，居然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温热。手中纸张的触感，像是久违的真实。”
　　“老板，这海报，我要了。”
　　“小心地将它卷起，付了钱，道了声谢谢，走出了店门。”
　　“木暮、宫城、赤木、三井、樱木花道、流川枫，你们，都还好吗？”
　　《好想大声叫喜欢你》
　　熟悉的旋律响起，一下子就将自己带回了那个年代。坐在活动室外的阶梯上，顾漫晨听得有些入迷。路过足球场的人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都微微顿步，每一个音符的跳动都带动一个记忆碎片的闪现。这是顾漫晨有关青春的记忆，亦是80后共同的记忆站点，不只是路过，你一定也曾停留。
　　曲末，许薇轻快的声音响起，“我想大家和我一样，现在只需静静地聆听。《直到世界的尽头直到世界终结》，送给过去的我们，送给现在的我们。”
　　《直到世界的尽头直到世界终结》
　　……
　　音乐还未断，篮球场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想必这伴着回忆的旋律激起了球场上更多的热血，无论是真正的高手，还是连带球都会走步的菜鸟，此刻，都会有某个身影和你重合。
　　……
　　一曲听罢，竟有些舍不得。几天前写这个稿子的时候，顾漫晨就有些小小的情绪波动，灌篮高手，影响了他们这一代人。那天，顾漫晨听了整整一下午灌篮高手的主题曲，看了好多有关灌篮高手的帖子。TV版动画还未完结，漫画的结尾太过遗憾，却又不得不承认那才是最符合现实的结局。
　　有一种想重温的冲动，儿时的念想，青春的记忆。曾经，她也是球场旁嘶声呐喊中一员，她也是尖叫到声音沙哑的那个，不管何时，总是容易被当初的自己感动。
　　作为播音员，待成熟之后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时间段，一个属于自己的节目，这个时间的播音内容则大多由播音员自己掌控，可以单纯与大家分享音乐听听歌，也有专门为大家开设的一个空间，分享自己的心情，也有像今天一样，不同的主题，分享不同的故事。总之，形式内容还是非常丰富的。而编辑部除了新闻采访外，还有一项的工作，就是与播音员一起做节目策划，准备素材。一直以来，许薇的节目要么自己找素材，要么交给顾漫晨，有时顾漫晨会自己撰稿，有时会找些切合主题的文字。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固定的拍档。
　　编辑部的素材，播音部的声音，导播部的掌控，宣传部则会将切合不同的主题制作精美的海报。看似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却也有着一套完整的运作流程。
　　这次的文稿，顾漫晨交出的只是寥寥几百字，没有过多关于灌篮高手的内容，她和许薇的想法一致，当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和感动都会随之而来，那时，谁也不会在乎你说了些什么。
　　“今天这期节目很不错。”不知什么时候，一直在足球场内的苏逸皓走到了顾漫晨面前。
　　抬头，微笑，已经没有过去的尴尬，“这是在夸我啊？”
　　对于顾漫晨的直接，苏逸皓稍有些惊讶，倒也不意外，几次的接触，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见到她此刻俏皮的模样，他也不自觉多了几分亲近，“是啊，夸你呢？”
　　“嘿嘿，许薇太棒了，所以我也跟着沾光了。”顾漫晨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走吧，进去了。”
　　也不等苏逸皓回话，顾漫晨笑着走了进去，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妙，本是陌生如他俩，只是几次偶遇，现在便可以相处得如相识已久的朋友。
　　看着哼着歌往前走的身影，苏逸皓并未立刻跟过去，而是想起一位学姐对顾漫晨的评价，这是一个很好相处，但很难真正亲近的女孩儿。只是，谁又能做到遍地都是知己呢？
　　坐定，顾漫晨发现，这个办公室好久没有这样拥挤过了。本该周日的例会也提前到了周五，学长学姐们都现身了，连那些因为种种原因久未露面的人都来了，今天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所有人都到齐了。此刻的她们围坐在一起，一个个排排坐，像是在等待着办公桌那头的站长大人发糖果的小朋友。看着那些眼睛里真正的淡定，顾漫晨心里是有些羡慕的。她从没有想争些什么，但是心还是会被很多杂绪所扰乱，别人都说她是淡然的，其实，她知道，她是浮躁的，更是不成熟的，有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是无知的。
　　“安静下，开始今天的例会。”站长大人一向是强势的，就连平时漫不经心的顾漫晨也不自觉地乖乖的，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曾经看到一本书上写的，人和动物都是会被驯化的，在长期被某种信号刺激下养成的习惯，不管过了多久，回到当初的情景，身体都会不自觉做出应激反应，此刻的她，大概就是如此吧。
　　杨延峰，大四，能力过人，从大二起便被选为站长，这在广播站历史上也是少有的。两年多，对于这位站长大人，顾漫晨了解不多，却一向是仰视的。听过他的传闻很多，有一段时间很是崇拜，后来也会在他犀利的眼神下变得弱弱的，敬而远之，太贴切不过。
　　因为有站长大人在，顾漫晨不敢再昏昏欲睡，即使是在最后短短的五分钟内，她亦是睁大了眼睛。杨延峰说，各部门换届选举将在下月举行，他已指定人员在他不在的期间代理他的职务，而人员则是苏逸皓和周书航，再者，例会后，全体人员聚餐。一如他平时的作风，干净明了，言简意赅。
　　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前两条，顾漫晨都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她只是心里有些抵触，并不是不知道。周书航最近都不太找她麻烦，是因为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没时间搭理她吧，苏逸皓跟各部门间的走动也较以前多了许多。听陈梦瑶说，这次招新的具体事宜也是两人在负责，各有分工，站长大人那是有意放权，也是在暗暗地观察两人。一切皆有迹可寻，没什么可惊讶的，只是没想到学长学姐们的饯别宴会来的这么快。
　　时间匆匆，就算你再刻意去忽略，总也逃不过最终的结局。
　　第一年，对一切都还新鲜的她们来说，离别，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即便在酒醉一片后，能隐约感觉到他们眼中的伤感，可那毕竟只是偶尔才能见到的面孔，对于他们的感情，只能称之为旁观者，从未融入其中。
　　第二年，笑着对她说梦想的学长离开了这座城市，去追寻他的梦想，据说他没有选择自己本专业的工作，而是去了电台，即使那只是一个没有多少人听的夜间时段。这一次，顾漫晨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那一天，也是酒醉后，他们在学长宠溺的眼光中哭成了一团，那种压在胸口就是说不出口的压抑。
　　而今天，顾漫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容，与往日相比，更加明亮，更加灿烂，她不想哭，也不想让自己哭。
　　例会结束，大家结伴而行，准备前往聚餐地。忙着收拾东西，顾漫晨听到了，虽然很小声，但离孟欣最近的她还是听到了。那浓重的伤感，“今天过后，就不能理直气壮的来这里了。”
　　愣住，孟欣快速地朝大四的队列走去，那是一个其他人无法插进去的世界。顾漫晨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吗，耳边还有他们的欢声笑语，这样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以后怕是真的很难得了，对他们来说，也很珍惜吧。
　　陈梦瑶走到顾漫晨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带着略带苦涩的笑，“我们也走吧。”
　　“恩，走吧。”顾漫晨也扬起笑脸，挽上陈梦瑶的胳膊。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和杜涛说好的，要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