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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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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冷淡淡的声音落在耳畔,叫顾翎风心头猛然一凛,她本能的转身要逃。
只见她身形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如迅雷疾风般向远处掠逃而去。
虞恕修为远在顾翎风之上,想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脱难于登天,不过方才为压制那股血煞魔气她灵力已消耗殆尽,此时正虚弱着。
顾翎风说不准还真能在她还未发现自己身份前,全身而退隐匿逃脱。
院门近在咫尺,眼看着就要穿破结界的顾翎风,却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她呆立门前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脚步。
该死,逃不掉了。
顾翎风咬紧牙关,喉头突然涌上一阵腥甜,她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形扭曲,如同倒映在水面的景象,随着波纹荡漾开来。
身旁一片树叶晃晃荡荡飘落,却在半空中,莫名被绞成齑粉随风消散。
虞恕本领之高超乎想象,原以为她灵力消耗殆尽,却不想她竟还有本事在顷刻间布下禁制,让顾翎风无路可逃。
趁着还能动弹,顾翎风挪动着僵硬的双腿转身,而后毫不犹豫的屈膝跪下,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情形她只能认怂。
顾翎风双膝跪地低眉顺目,看似温顺恭敬,实则眼底深藏的屈辱与不甘都快溢出来了,她不敢动亦不敢抬眼,白皙的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不远处,那株繁华满枝的桃树随风抖瑟,几瓣娇嫩的粉色花瓣,翩然旋转徐徐飘落。
绝美的白衣女子踏月而来,一步步走到她身前,声音一如目光般冷冽入骨,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压与若有似无的魅惑。
“说说看,你方才都瞧见了什么。”
冷风拂面而过,顾翎风脖颈处凭空出现一道血痕,与此同时,一缕垂落在额角的漆黑发丝悄然断开,落在她面前。
她搭在膝上的指尖蜷缩曲紧,目光不自觉稍稍上移半寸,女子雪白玲珑的赤足映入眼帘,那诱人的脚踝处还有几滴徐徐滚落的水珠,分外旖旎惹人遐想。
顾翎风思绪纷乱不敢轻举妄动,不止因脖颈上正架着一柄由灵力幻化而出无形的利刃,更因灵台处那缕肆无忌惮窥探的神识。
只要面前的人心念一动,便能在一息之间毁了她的根基。
“抬起头来。”女子再度开口,声音好似柔和了一些,犹如空谷溪流潺潺淌过,无情却又有着包罗万象的悲悯。
顾翎风温顺抬眸望去,眼前人清冷绝色的面容深深撞进眼底,眉眼如画一点朱砂,如仙飘渺似妖蛊媚,容貌之美惊人心魄。
如此近距离之下再看,她果真与许青岑有着别无二致同一张脸。
魔尊许青岑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常以轻纱覆面再施以术法,面前氤氲一层散不去的薄雾,叫人怎么也瞧不清面容。
见她的第一眼,亦是顾怀今望向世间的最后一眼。
彼时,她们肉身即将寂灭,许青岑无力施展术法掩盖面容,顾怀今借机一剑挑下她面上从未摘下过的轻纱。
轻纱飘然而落,于一片猩红血雾之中,她终于看清这个跟她纠缠了几百年的女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许是太过惊艳,又许是恨极了许青岑,哪怕一缕残魂沉睡两百年之久,而后又转世成了顾翎风,她却依旧清清楚楚记得许青岑的脸。
像是刻在脑子里,怎么也抹不去,只一眼便再难忘却。
顾翎风有那么一瞬恍惚失神,片刻后她回过神来,避开了那双冰冷淡漠的眸子,强忍下喉头的腥甜,一字一句道:“我奉方师姐之命,特来此将幻神镜还予师姐。”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幻神镜毕恭毕敬双手奉上。
“你擅自闯入我结界,就只为.....”虞恕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眼前的顾翎风,苍白薄唇微掀似笑非笑:“还我幻神镜?”
擅自闯入结界,且躲在暗中肆意窥探,这举动太过可疑,但凡虞恕决心彻查顾翎风身份,恐怕还真有可能将她魔教少主的身份挖出来。
今日行事实在冲动鲁莽,第一次与虞恕正面相对,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顾翎风万分懊恼,脑子却也转的飞快,很快便想到了说辞,倘若说谎被拆穿恐怕得不偿失,倒不如直接说真话。
她斟酌着用词,答道:“回虞师姐,我托青莲师姐传话拜见虞师姐,等了许久也不见青莲师姐回来,恰巧又见天谕宫惊现一丝魔气,心下担忧有魔修潜入欲行不轨,这才贸然闯入一探究竟。”
虞恕闻言清冽的眸底掀起一丝细微波澜,冷冷启唇吐出两字:“是么?”
“我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虞师姐。”顾翎风不卑不亢的答话,看似谦恭有礼从容淡定,实则心底分外忐忑。
虞恕一言不发的缓缓伸手,素白纤长的指尖缭绕起一缕朦胧青光,旋即青光飞出,卷走了顾翎风手里的幻神镜。
她垂眸望着收回的幻神镜,好似漫不经心般淡淡开口:“能轻松穿过我布下的结界,看来顾师妹也并非泛泛之辈。”
顾翎风闻之心头微颤,却还不忘借机出言试探:“若非虞师姐伤重,想来我也无法轻易进入结界内。”
虞恕伤得很重,但她没有露出半点端倪,旁人压根看不出丝毫异样,若非顾翎风亲眼所见,只怕就连她也看不出虞恕受了伤。
她应当是被极其阴邪的上古魔魂所伤,血煞魔气自伤口侵入灵台,她只能用灵气不断的压制,一旦压制不住便会失控,要么灵台被毁沦为魔物,要么被吞噬而亡。
顾翎风在魔域好歹也待了近十年,都不曾见过如此阴邪之物,而从未离开天玑宗的虞恕,又是如何上古魔魂所伤。
这倒是奇怪了。
虞恕依旧清清冷冷波澜不惊,她掀眸望向顾翎风,语气听不出喜怒:“顾师妹今晚,似乎见到了太多不该见到的东西。”
话音落下,跪在她跟前的顾翎风突然变了脸色,白皙的脸庞先是变得苍白而后铁青,最终涨得通红,唇齿隐隐溢出鲜血。
顾翎风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求饶:“还望虞师姐念我一片好意,宽恕我冒犯之罪。”
一阵微风拂过,虞恕随意挽起的青丝如瀑倾泻而下,绣着精美纹路的雪白衣袂随风翩飞,她勾唇冷冷一笑,眸底仿佛凝结出一层寒霜。
“你藏在暗中窥探已久,可是以为我不曾察觉?”
顾翎风说她是恰巧见到惊现魔气,担忧魔修潜入天谕宫欲行不轨,这才闯入一探究竟。
若真是如此,那她见虞恕与血煞魔气纠缠时,为何在旁冷眼旁观,既没有出手也不曾唤人前来相助,她分明是另有所图。
果然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顾翎风跪俯在地,脸色煞白一片,她咬紧牙关辩解道:“虞师姐只怕是误会了,我是担心打草惊蛇,这才藏匿行踪躲在暗中探查。”
眼前人听闻解释似乎不为所动,顾翎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见虞师姐处境不妙之所以不出手,也是怕贸然出手反倒伤了师姐。”
虞恕冷眼望着她,反问道:“若是如此,你又为何要逃?”
顾翎风欲言又止,迟疑半晌后低声答道:“因我当时心性不定方寸大乱,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虞师姐,只一心想着逃开。”
不知如何面对一心想着逃开,这话听来甚是古怪。
虞恕垂眸思忖着问道:“你这番话又是何意?”
顾翎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总之就是灵光一现,想出这么一个合情但不合理的解释。
不过这话说出来实在违心,她怕虞恕看出端倪,只能埋着头硬着头皮说下去,还得欲语还羞装出几分扭捏。
“只因我爱慕虞师姐已久,一见师姐便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