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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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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将停紧赶慢赶地用七年时间拿下更高一等的学历、学位证书,而后马不停蹄地开始投简历,找工作,筛选时只看准位于B市的单位。
之前他曾利用假期时间短暂就职过的几家公司都曾抛来橄榄枝,却纷纷被婉拒。
只有最聊得来的前同事敢念他不识抬举,说一句想在B市扎根太难,问一声到底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
于是邢将停忍不住向对方炫耀:“有人在等,前几年就给买好了房子,这些年供我读书,擎等着我回去扯证,拖七年了,不能再拖了。”
不多久后带上为数不多的行李启程,邢将停没有通知陈默,亦在落地B市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他在B市的新单位入职,工作一段时间后,才计划与陈默见面。
刚巧手头接到案子,夫妻离婚争夺未成年女儿的抚养权,他有十足把握帮助孩子的母亲,才给陈默发了开庭的时间和地点。
那一天,他换一身新西装,把自己收拾得十分精神干练。
照镜子时,看着里头的人忍不住想起与陈默初相识,医院病房里,自己一身病号服,病恹恹的了无生气,与现在的镜中人仿佛完全置身两个世界。
准时抵达工作岗位,开庭前他忍不住去寻旁听席上的人影,一眼便瞧见角落里独自坐着的男人。
两人没说上话,只匆匆对视一眼。
开庭、辩论、陈述、调解,邢将停一气呵成半分不让,最后当庭宣判,得到自己与当事人想要的结果。
他偷偷松一口气,转头往旁听席上看去,角落里的人影却已经不在了。
邢将停着急忙慌地跑出去找,终于在法院外的街道上寻见那人,气得只想装腔拿调,于是冲他颔首,礼貌一笑:“陈警官,好久不见。”
陈默叼着烟垂着视线看他:“好久不见。”
“还有闲钱抽烟?”邢将停嘟囔一句,扬一扬眉,故意问道,“家里头也没人管啊?”
陈默在他面前,一贯冷淡的眉眼柔和下来,脸上带着笑意,顺着他答:“暂时还没人管。”
“哦,还没结婚啊?”邢将停忍不住拿眼去扫他的手,确认上头没有指环,“过年就四十岁的人了,还不赶紧找对象结婚?”
陈默叼着压根儿没点燃的香烟,笑道:“有对象,等他回来就结婚。”
邢将停斜眼睨他:“那等到了吗?”
“不知道,”陈默却又把问题抛回到他那里去,“邢律师,您说我等到了吗?”
邢将停气得磨牙,抬手抢过被陈默叼在唇边的烟,恶狠狠道:“不许抽!你是不是自己留了小金库?一个月工资到底多少钱?”
陈默俯身一把将这人抱进怀里:“都是你的,你跟我回家查查?”
“那肯定得查清楚,以你的工资水平根本不够买那套房子,钱哪儿来的?”邢将停把脸埋在陈默肩头,狠狠地隔着衣服咬他一口,而后才咬牙切齿地说,“姓陈的,怎么要你一句准话那么难?”
“将停,”男人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走了吧?领证去吗?”
邢将停:“……”
邢将停哪里想到这人说风就是雨的这就要去,证件没带齐,回酒店取完再出发又赶不上民政局下班,气得直跺脚。
陈默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声音沉沉地说:“那就明天再去,现在先回家。”
两人去酒店取了东西退了房间,陈默一路牵着邢将停,不问他为什么回来了却不回家,也不责备他这些年晾着自己,只关心他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
邢将停气哼哼地坐在副驾,忍不住说了一句“想吃馄饨”,于是两人又转道去了超市,买肉馅与面皮。
七年,家里却一点变化也没有,和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邢将停把行李丢在客厅不管,催促着陈默去做饭,自己则站在旁边做监工,没完没了地挑毛病。
就算他没事儿找事儿陈默也不反驳,就只是笑,许久后才叫他:“将停,来。”
“干什么?”邢将停佯装不愉,却撸胳膊挽袖子地凑过去准备帮忙。
陈默却忽然倾身吻他。
邢将停被亲得怔怔,继而扑进这人怀里,扒着他的肩,揽着他的脖子与他亲吻。
半晌后吻罢,邢将停嗽一嗽嗓子假装若无其事地让陈默赶紧包馄饨,嚷嚷着说饿得很。
陈默“嗯”一声,手上动作继续,速度也比他喊饿之前快了许多。
邢将停看着看着,忍不住凑过去从后头环住男人的腰,脸扎在男人宽厚结实的脊背上说:“我改名了。”
陈默没置喙,只问:“叫什么?”
“将停,jiang,一声。”邢将停道,“邢将停。”
陈默手上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他放下东西,顾不得满手的面粉,钳住邢将停的下巴吻得很凶。
邢将停的名字取自《将进酒》,原本是“将进酒,杯莫停”中的两个字,好听是好听,只是仿佛在冥冥中注定了无法停歇的宿命。
而自离开陈默去念大学那年开始,邢将停在做自我介绍时就已经不再提那首《将进酒》了。
他对每一个人问起的人说,他叫“邢将停”,因为他知道只要再独自走过这一段路,回到陈默身边,他的脚步即可停歇。
他将要停留在这人身边,永远永远。
陈默亲手做的馄饨当然和外面的不是一个味道,虽然也没好吃到太高境界,但就如当初在医院醒来时吃的那一碗,让邢将停整个人由身到心地暖了起来。
晚饭后收拾停当,两人一如七年前的每个傍晚,依偎在一起。
可又和从前不一样,邢将停手和嘴巴都不肯老实闲着,巴巴地挑陈默的毛病,掐他脸捏他肉。
陈默任他施为,只是偶尔收紧抱着他的手臂或亲吻他的脸颊。
邢将停见他半晌领会不到中心思想,不禁幽幽直说:“老头,你都快四十岁了。”
陈默看着他没吭声。
邢将停支起身来抓着他的胳膊摇晃,大叫道:“你都四十岁了!我要验过货才能决定明天要不要跟你去领证!否则婚后那方面生活不和谐怎么办!”
陈默一把掐住他的细腰,把人扛在肩上直接回了卧室,灯也没开:“明天起不来床的话,我也会扛着你去民政局的。”
邢将停猝不及防,心中陡然生出几分畏惧,却还来不及说,就被这人蛮横地堵了回去。
第二天倒是没被扛着进民政局,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全程都靠在陈默身上被他揽着办完手续。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邢将停彻底松一口气。
陈默矮身示意他趴到自己背上来,邢将停一手拿着两人的结婚证便往上一扑,搂住男人的脖子吻他脸颊:“你当初不肯收养我,就是为了今天吧?”
陈默笑着应了一声:“嗯。”
“简直禽.兽!我那时候才多大,你就这种心思!”邢将停站在道德高地用言语制裁他,制裁完又忍不住问,“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陈默背着他往停车场走,昂首阔步,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坚定:“想过。”
邢将停讨厌死他这几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毛病了,掐着他的脖子道:“你这是婚内冷暴力!”
陈默笑起来:“毕业了,过段时间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去找你了。你若有意,我就追到你同意,你不愿意就算了。”
陈默说:“我没想过结婚,刚好遇到你,想照顾你一辈子。你不回来,我自己过,顺便再等等看,万一你哪天回来了,我就继续照顾你。”
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邢将停先是默默流泪,继而嚎啕大哭,他用力打了陈默肩背几巴掌,而后又把他抱紧,先骂他,再嗷嗷哭着大喊我爱你。
十五岁到二十七岁,邢将停挣扎着成长,学会了该如何面对本就不公平的生活,而后收获了自己想要的全部;二十七岁到三十九岁,陈默默默地守护、等待,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爱人毅然归来。
从此往后再无分离,唯有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