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上瘾症候群》金刀刀刀刀

48、【048】

　　张院长听他这么说自然换了一副面孔，满面笑容地夸他好心赞他心善，感激来感激去，却对病房里男孩儿的遭遇只字不提。
　　等陈默刷了卡交过住院押金之后，张院长才跟他一起回病房去看邢将停。
　　进门也就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瞧男孩儿似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于是又跟陈默推脱说自己还有事，得先行离开——那语气神态，仿佛病床上的人不是刚刚割过腕从死亡边缘归来，而只是上手术台切掉一节多余的阑尾。
　　陈默没说话，也没拦着他，一个眼神过去，张院长如蒙大赦，哈着腰使劲点头挤笑脸，倒退着出了病房门。
　　那一天，陈默跟队里请了一周的假，又去给男孩儿换了单人病房，然后就搬了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下，注视着那张苍白稚嫩的脸，直到男孩儿醒转。
　　邢将停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房间里开着一盏小夜灯，灯光温暖柔和，让他有些恍惚。
　　他正愣神，却听见旁边有道低沉发哑的声音问：“饿不饿？”
　　邢将停这才茫然地将眸子转过去，看着被那豆暖光朦胧照亮的那张脸——感觉很奇怪，很不真实……重要的仿佛也不是这人到底是谁，而是为什么会有人陪在他身边？
　　从他有记忆到现在，生病发烧都是孤儿院的义工和工作人员照顾他们，白天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们忙碌来去的身影，到了晚上看着他们吃完药，这些人便会离开。
　　只有生很重的病才能让这些来去匆匆的人在夜间也来探看，但也只是应付差事般地瞧一眼他们是不是还活着，需不需要被送去医院治疗罢了。
　　所以这一刻，邢将停看着身边的男人只觉得茫然，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真的死了，所以才会有人愿意停留在他身边。
　　“不舒服？”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且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邢将停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在男人靠近的时候他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对方一般。
　　见他不说话，陈默还是按铃叫了护士过来。
　　房门被推开，房顶的灯跟着亮了起来，晃得邢将停闭了闭眼睛——像是怕眼前的幻象在自己闭上眼睛的瞬间消失，邢将停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捉住了身边这个陌生人的手腕。
　　陈默没想到男孩儿会忽然伸过手来抓住自己，却也没躲闪，只任他紧紧地抓着。
　　邢将停睁开眼，适应了白色的光线之后才再次去看被自己抓住的人，虽然隔着衣物，但还是有暖暖的温度传到了他的手中。
　　他有些惊奇地睁圆了眼睛——这竟然不是梦，自己好像也没死成？
　　护士给他做了检查，确定他身体无碍后便离开了。
　　站在旁边全程没动过地方也没怎么开过口的陈默这才抬起另一只手来，拍了拍一直抓在自己腕子上的手：“想吃东西么？”
　　邢将停看了他很久很久，才张了张嘴，用干哑的嗓子试探着说了一句“馄饨”。
　　男人点头，示意他放开自己，邢将停却抓得更紧了。
　　本来想自己去一趟的陈默只得改叫外卖，等餐的过程中把床升起来，让邢将停坐好：“喝水？”
　　邢将停下意识地点头，但陈默刚一要离开，他就不干了，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他不敢说话，却又不肯放开陈默。
　　陈默只得坐下：“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邢将停咬着嘴唇不撒手，目光中有贪恋也畏惧。
　　陈默与他对视：“我却接水，回来你可以继续抓着我。”
　　邢将停这才犹犹豫豫地放开了手。
　　陈默去门口的小吧台处接水时，分明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追在自己身上，回来时更是撞上对方赤.裸.裸的盯视。
　　他丝毫不在意似的，把水杯递到男孩儿手里，而后又自然而然地如约将自己的手放到男孩儿的手边，任他抓牢。
　　邢将停喝着水，眼睛却依旧追着被自己紧紧抓着的陌生Alpha看。
　　外卖很快送到病房外，这一次陈默再去拍男孩儿的手，他很快便放了开来。
　　陈默拿了吃的回来，在男孩儿面前的小桌子上摆开，又一言不发地分发了餐具，然后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男孩儿捧着自己的馄饨，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汤。
　　热乎乎的汤水顺着食道一点点淌进胃里，鼻间萦绕着食物的馥郁香气，恍然间让邢将停有种自己真的还活着的感觉。
　　两人吃过饭，陈默收拾了东西，便又示意男孩儿躺下。
　　邢将停情绪明显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却仍旧不肯放他离开，一直盯着他抓着他，睡着的时候也要把他的手腕紧紧抓在手里。
　　天亮后张院长又过来一次，刚好陈默出去接电话，于是居高临下地把病床上的邢将停一顿批：“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自私吗？如果你真的死了，是，你自己一了百了，你为弟弟妹妹们考虑过吗？本来学校赚不到钱就不愿意收咱们的孩子，还是看在政府领导的面子上才接收你们去上学，现在好了，万一他们拿你当借口，以后不接收咱们院的孩子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你想死，找个别的地方死不行？非得在学校找事儿吗？你知道这两天为了这事儿，我上人家老师、校长那陪了多少笑脸？”张院长把自己的脸拍得啪.啪作响，“我笑得脸疼！就因为你！”
　　邢将停看着他，莫不知声，眼中甚至丁点情绪也无，脑袋里更是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般推测着张院长接下来的说辞。
　　张院长：“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啊？那几个孩子的家长现在找茬儿，说他们孩子叫你闹这一出儿吓着了，让学校和咱们孤儿院赔偿精神损失费你知道吗？钱从哪儿来？啊？钱你叫我从哪儿弄去？！”
　　“你就和你那妈一样，都是赔钱的货！”张院长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横飞，脸色胀红，的亏是还记得邢将停是病人才没动起手来。
　　病房门“嘭”地一声撞到旁边的墙上，陈默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插着口袋，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位院长：“想要赔偿的，叫他们直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