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跳舞的活字天书》邪羊鱼灰

3、相互依存的三角关系

　　莫黎回到图书馆，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她计划阅读的书籍，是一部历史书。她非常喜欢历史的东西。
　　她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影响不到她的心情，但事实恰好相反。吴邢那个王八蛋，还是一直萦绕在她脑海，像只烦人的苍蝇一样“嗡嗡”乱叫！
　　这时候，吴邢居然找到了这里。
　　“你昨天做的那件蠢事，不会就这么过去！”他咬牙切齿，用食指点着莫黎说。
　　莫黎不想和这种人渣计较，她只想安心阅读。她在桌面上打开书籍，试图集中注意力，将书中的每一行字，像是刻在脑海中一样过一遍。
　　一旁的吴邢，并没有想就这么放过她，还在那里大放阙词：“我看你是个女的，不想和你计较。那天舞会，我只是想泡你，既然上不了床，那你对我就一无是处！如果以后你胆敢再招惹我，我一定给你好看！臭婊子！”
　　很多时候，莫黎不愿意和无聊的人计较，但并不代表她就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的！
　　“你就是个王八蛋！”莫黎努力克制着情绪，没有让自己拍案而起。
　　吴邢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刚放下狠话，结果被眼前这个姑娘当作屁听，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或许是被她这句话激怒了，吴邢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用力将莫黎的脑袋按在桌子上，那力度像是要把她的头当作西瓜一样拍碎！
　　莫黎感到整个脑袋快被挤爆了！
　　“你快松开我！疼死了！”
　　吴邢对一切充耳不闻。他此刻的内心非常爽！他浑身青筋暴起，仿佛手下的不是一个柔弱的女生，而是他毕生的仇人一般。
　　莫黎被他按压的，几乎说不出来话了。她感觉脑髓腋都因为脑压改变，而在上窜小跳！
　　很快，她就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像是眼球充血，马上要暴突出来！
　　她感到非常无助，眼睛只能看到书上内容的一角。她试图读出那几行字，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快找到脱身之法。
　　书上写着：“全然不知大隋天下已是民生凋……再也不能凝视镜中自己的好头颅了……杨广的“大、中、小善”：第一大善——贯……隋前的273年里，中国朝代更迭频繁，国家地……分裂，273年的历时风雨飘摇，时间里充斥……”
　　这些残章断片，莫黎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什么，只能勉强把看到的文子默读下来。但她实在太难受了，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升天了！
　　此刻，她大脑里比忙碌的港口还要喧闹，仿佛有不同的系统，在井然有序地工作着。
　　渐渐的，她似乎出现了大脑缺氧的幻觉，看到刚才那些被她默念的文子，在从书纸上脱离开来，被什么神秘的力量赋予了灵魂一般，在她眼前翩翩起舞……
　　她看到，那些文字都像是独立的人格，在一起社交一般，选择自己的圈子。于是，他们经过自由地排列组合，成为了新的话术：“知，己，善，朝，风，雨”。
　　莫黎不知道他们六个文字为什么会组合在一起，但她没有多想，只是凭借多年阅读的习惯，把他们默念了出来：“知己善朝风雨！”
　　结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莫黎只感觉自己陷入到时空洪流之中，就像时空隧道一样。
　　她要被冲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
　　她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她只记得书中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他们像社交一样自由组合，她随便默念了一行“活体文字”，于是发生了这样难以置信的事情！
　　莫黎不是没有想过，她该不会是死前出现了幻觉吧？
　　果真如此的话，她内心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命运坎坷，应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怎么可能是死在这种烂人手里？
　　如果是真的时空穿梭了呢？
　　她最想回到什么时间的什么地方呢？
　　她心里仿佛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那是2004年。
　　莫黎升高中。
　　她的同学里有言殇和茹易。
　　言殇是她广义上的初恋。茹易就是她彻头彻尾的情敌。
　　她已经说不清，是谁先喜欢上谁了，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结构稳固的三角形，互相依存，离开谁，这种关系都不成立了。
　　言殇是个非常聪明的男生，他的理科非常厉害，更难的是，文科也没有给他往下拉多少分。
　　莫黎是真正的学霸。她不偏科，只是临考发挥不算稳定。好在，高考之前，她一直都是年级尖子生，没有给她任何难堪的机会。
　　正因如此，莫黎常常和言殇一起做题。
　　但男生和女生不同吧，言殇有时候会觉得做题枯燥，就想玩耍放松一下。这时候，茹易就会和他玩的特别好。
　　他们会在学校里的任何地方追逐打闹。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在恋爱。
　　让莫黎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每天都和言殇一起做习题，甚至有时候还会背靠背坐在操场上背诵课文，却从来没有人起哄他们有点什么呢？
　　也许，在大多数人眼中，茹易更像个懂情懂爱的女生，无论她和哪个男生在一起，都会立刻传出绯闻。
　　莫黎长得很有女人味，但常常有男生私下议论她，和她接触更多是哥们儿的感觉，很难找到恋爱的那种味道。
　　莫黎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样子，她也没有时间去阅读那些无聊的言情小说。她脑子里都是如何才能考上好的大学，以后出来混出人样，早点脱离原生家庭的苦海，以后无论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一切都由她自己说了算。
　　所以，那天在操场上，一边漫步一边背诵英语单词的时候，莫黎问同行的言殇：“你喜欢茹易吗？”
　　言殇愣了一下，大概在思考什么，疑惑不解看着莫黎，不明所以的遥遥头。
　　“不喜欢？”莫黎追问。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我只想专心读书，以后还要去学金融，将来去交易所上班，去赚很多很多的钱。”
　　言殇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所以他在同学们面前，一直都很低调，给人埋头苦读的印象。
　　“那，你以后有了很多钱，会娶什么样的女人做老婆呢？”
　　言殇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嘴上大声背诵：“abandon！抛弃，舍弃，放弃！”
　　莫黎觉得他话里有话：“你要舍弃谁？”
　　“没有，我在背诵单词。”
　　“你别和我装傻。你今天完全没有心情和我闲聊，你更喜欢和茹易聊这些，对不对？”
　　言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副很慌乱的样子。
　　“你不用回答我。我自己感觉得到。”
　　言殇或许是被逼无奈吧：“我和她不可能。我们要走的路，完全不一样。”
　　莫黎偏不信这个邪：“你会喜欢一个和你一样很有能力的女生做老婆？你放狗屁吧！你们男人，谁不喜欢傻白甜，这样的女生好控制，你们才能为所欲为。”
　　“你这是什么话？我对待女生，从来没有这样的偏见。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共同成长。如果我们不能聊天，在一起不是会很无聊吗？”
　　莫黎兴许是敏感了：“你是在说我吗？”
　　其实，莫黎心里清楚，她和言殇在一起，基本都在聊学习的事情，很少能在其他方面产生什么共同语言。
　　但茹易不同，她家境不错，长得也招人喜欢，根本没心思去钻研学习，只是家里一直在给她请私教，让她的成绩勉强跟得上。
　　所以，茹易才有更多时间去了解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很多男生都喜欢和她探讨那种难以描述的事情，就连言殇也不例外。
　　莫黎知道男生是个什么物种，但如果让她和男生聊那些不堪入耳的东西，她会生不如死。
　　“那我问你，如果我们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你会去找我吗？”这已经是莫黎能够接受的尺度的极限了。
　　言殇犹豫了一下：“当然了！”
　　他回答的如此轻松。莫黎觉得，他根本都没走心。如果换做是茹易这样问他，想必会是不一样的结果吧。
　　莫黎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生，虽然，她大多时候都不太爱表达自己，但她首先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女生，不大可能和男生分享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
　　但莫黎和茹易同为女生，她们有时候还是可以交交心的。
　　那天体育课上，莫黎和茹易在篮球场旁边并排坐着，一起看球场上的言殇打球。
　　莫黎说：“茹易，你有没有发现，言殇很喜欢你？”
　　她这话，当然是在试探，也在挖坑。
　　茹易一听，立刻心花怒放，红扑扑的小脸，羞涩地捋着刘海：“不会吧！我不知道啊！”
　　“那你想不想试探他一下？”
　　“怎么试探？”
　　茹易是个比较简单的女生，她不会去思考比较复杂的事情，对人对事都很随性，这或许也是很多男生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
　　“你就问他，如果我们毕业之后，他会不会去找你。”
　　“就这样？”茹易表示怀疑。在她看来，这样问出来的答案什么也代表不了。
　　其实，莫黎也这样认为，她只是想知道，如果她们问了言殇同样的问题，那他到底会如何作答。
　　茹易很会来事，她立刻去小卖部买了很多水，回到篮球场，给打球的男生一人一瓶。当然，她只单独递给了言殇。
　　大家到一旁休息，因为也快下课了。
　　莫黎看到，茹易带着言殇越走越远，像是在问他那个问题。唯一不理想的，是莫黎什么都听不到。
　　更奇怪的是，中途，言殇有刻意回头看过来的动作，像是在找寻莫黎，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总之，莫黎内心一直在密集地打鼓。
　　下课后，莫黎小心翼翼去找茹易问这件事情。
　　茹易很奇怪地看着莫黎，半天才说话：“没有。他拒绝回答。”
　　“那你就没有追问吗？”
　　“我为什么要追问？”
　　“你难道对他怎么回答，不好奇吗？”
　　茹易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你，很想问他这句话，所以让我帮你问，而他又不会认为我能问出这样的话，所以，你们之间用这种密语来沟通，而我只是一个工具人，是你们的传话筒？”
　　莫黎感到头大。她没法理解，茹易为什么把这件事情想的如此复杂。但她至少可以肯定，言殇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讲，毕竟他是知道的，莫黎问过他同样的话。
　　放学后，莫黎不想遇到任何人，匆匆出了教室，到车棚取车，骑着自行车回家，还有很多试卷要做。
　　路上，她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回头去看，又找不到人。
　　不知道为什么，莫黎感觉是言殇在跟踪她。正想呢，言殇的声音传过来。
　　“你慢点！”
　　莫黎以为是言殇在追她，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速度，想让言殇再追她一段路再说。
　　结果，追上来的不止有言殇，还有茹易。
　　茹易骑得并不很快，但言殇却跟在她后面，愿意陪她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是莫黎想多了吗？
　　是她自作多情吗？
　　为什么她感觉有人跟踪她？
　　如果真是他们一起跟在后面，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出现，而是这般鬼鬼祟祟呢？
　　还是说，正如她所想，原本是言殇在偷偷跟踪她，结果被茹易发现，他不得不演了这么一出戏呢？
　　莫黎想不明白，更想不到该如何求证这件事情。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了。她意识到，自己在往一条死胡同里钻。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她未来的人生规划，恐怕没有一件能够完成了。
　　她必须将这种腐朽的坏思想，扼杀在摇篮里。
　　整个晚上，她没有吃饭，饿着肚子学习，就是要逼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就算分心，也只能是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