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少宗主不务正业后》月予瑶光

17、浮云朝露（十四）

　　夜色渐浓，人间灯火灼灼，沿街叫卖声不绝，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热闹非凡。沉玉跟着季禾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沉玉发觉，似乎大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都提着相同的花灯，皆是满目情意。沉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氛围好像不太对。

　　因为并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且难得一回出来游玩未免拘束，沉玉和季禾都没有遮掩那原本的容貌，不过因两人自有修仙之人的出尘气度便很是引人注目。且沉玉在这灯火辉映下被照耀的像一个精致的玉人似的，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为之停留。

　　长街上，有调皮的孩童追逐玩闹，眼见着就要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行人熙熙攘攘无处可躲，沉玉看着市集上眼花缭乱的各色小玩意儿，没有注意到，被大力冲撞了一下。沉玉将将身子一沉，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一直宽厚有力的大手揽住，衣袖翻飞间似乎嗅到了熟悉的一阵冷香。那一瞬间，似乎察觉到了某人不可名状的紧张，耳边的庞杂喧嚣声消隐了，只余下那人清浅的呼吸声。

　　沉玉被扶住时，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那孩童被大人牵着来道谢，方才急急忙忙想扶住沉玉却被似乎被某人先行一步看着沉玉完好无缺站在那里的季禾连忙迎了上来。

　　“师弟，你没事吧。”季禾略有些担忧的问道。

　　沉玉对着那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孩和大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后，看着季禾，摇了摇头，掩唇莞尔一笑，意有所指地道：“没有，师兄我哪有这么娇弱。”

　　经过这一次意外后，沉玉若有若无地发觉自己像是被人给小心的护着，本是和人群挤挨着的他身旁空了一片地，行人似乎都有意地绕着他走。察觉到这一点的沉玉暗暗勾起了唇角。

　　两人沿街而行，沉玉东瞧西看，有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不过这些东西他先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因此倒有些意兴阑珊。

　　季禾见他兴致不高，殷勤道：“师弟可看上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沉玉没有回复，季禾有些懊恼，今日带师弟来人间一趟就想让他玩的高兴的。

　　沉玉忽的目光一顿，季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一群孩童簇拥着一个拿着上面插满红艳艳的果子串的木拐，似乎叫冰糖葫芦？季禾心中一动，用手指点了点那边，“师弟想吃这个吗？”

　　沉玉摇了摇头，冰糖葫芦晶莹剔透尝起来甜滋滋的，里面的山楂酸溜溜的，确实符合他的胃口没错，但是拿在手上一不留神就会满手黏腻，虽然可以用清洁术，但是那个触感让沉玉有点难以忍受。

　　他们走到河畔，见不远处画舫人头攒动，人群中漫开一片嘈杂。

　　“花灯会快开始了！刘兄快去。”

　　“今年的花灯会听闻是那清绝娘子有望得到魁首。”

　　“听闻今日花灯会若能猜中哪位画舫姑娘的灯谜便能和那位一起放花灯。”

　　“那清绝娘子不是从不接待客人的么。”

　　沉玉眼里兴味盎然，“师兄，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季禾自然是不会拒绝他。

　　桥畔，眼前的景象像一副山水墨画，溶溶的月色，悠悠的江水，精致端丽的画舫上面醉酒笙歌，长须轻拂的古榕立在河岸边上，不时传来丝竹幽幽回响声。

　　因着季禾和沉玉两人容貌气度的不凡，季禾随意丢了一袋银两给守船的小厮，小厮立马将他们迎上了画舫。

　　有穿着鹅黄裙裾的少女带着他们入了座，席上来的大多世家达官贵族的公子小姐，穿着雍容华贵，他们在席上落座也不显得突兀。桌上摆满了瓜果酒肴，不过却无人动筷，来这儿的人也不是为了这些而来。

　　画舫上摆了一个台子，他们分别围坐在下方，他们还被分发了一朵兰花，这是用来选魁首的。沉玉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一时颇感新奇。

　　季禾给他倒了一杯清酒，画舫的清酒并不醉人，不过清香扑鼻，清澈见底。季禾道：“师弟，来，这酒味道不错，比得上师傅赐予我们的灵酒了。”

　　沉玉轻抿一口，入口微甜，口感滋润醇厚，在修仙界甚少喝到这样的美酒，他忍不住贪杯。一杯下来精致白皙的面庞染上了一抹薄红，桃花眼更是水润勾人，引得和他们同座的人频频回头。季禾知道自家小师弟有多勾人，连忙拦住了沉玉欲再倒一杯的手。

　　“师弟，莫要贪杯。”他点了点看台上，“瞧，花灯会开始了。”

　　沉玉眯了眯眼，第一位上场的叫做黄莺，穿着鹅黄色的衣袍，清纯可人，表演的才艺也是唱歌，嗓音果真如其名若黄莺出谷啼鸣婉转。沉玉从前观赏的多了，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艳。

　　后来陆陆续续地有姑娘上来表演，都没有勾起沉玉的兴趣。最后压轴出场的是那位最有望夺得魁首的清绝娘子。

　　沉玉漫不经心地抬眼，只见那看台上坐着一位白衣翩翩若仙的女子，身姿如同那雪中松柏一般孤傲茕茕孑立，面若桃李，清雅飘逸。她身前摆着一张古木琴，她十指纤长白皙，抚在琴上，十指轻扣，一段引人入胜的乐符便缓缓流淌。她的琴意若高山流水，不需要太多的技巧便能够声动梁尘，游鱼出听。

　　一曲罢辽，在场的人还久久不能回神，沉浸在那悠扬的琴声里。沉玉也一阵失神，这位清绝娘子的琴声竟有能够安抚人心的功力。

　　魁首果然不负众望的是这位清绝娘子，她的琴艺高超，实在令人叹服。在场的官家公子们都隐隐激动，这临安城内谁人不知清绝娘子高洁似雪，虽然家道中落，身在烟花之地，却只靠一身琴艺令人望而生叹，然而清绝娘子却从不会见任何客人。而今这次花灯会，谁若能猜中了清绝娘子的灯谜，便能够与清绝娘子一同放花灯，若是也有幸还能够得到清绝娘子的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