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王]莫言离殇》十九青草

7、医院风波

　　自从昨天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睡着了之后，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虽然病房内的窗帘紧紧地拉着，但是从窗帘底下的缝隙中漏出来的明晃晃地光，让我不觉心情大好。其实，现实世界的我，是很不喜欢阳光的。不过，这种劫后余生一般的生活，让我真的感谢上苍所赐予万物生命的这平常而重要的希望。
　　昨天因为一时兴起而拔掉的手上的插管，也不知什么时候插好了；桌子上喝了一半的水杯，也被洗净，静静地立在床头的桌案上；昨天还堆满半个房间的仪器，今天也不见了一大半……
　　一切平静的真切都告诉我——活着真好。

　　由于一直打着点滴，再加上当时撞车时没有撞到要害，所以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是刚好能维持正常生命和短时间简单活动罢了。尽管这样，我还是很惊奇这副身体，不知道是恢复能力强，还是有神仙相助，居然在抢救之后，刚醒就可以活动了。
　　虽然有点滴输营养，但是还是很饿。我用手捂了捂肚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饭了。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我一看进来的是护士，高兴地刚想说“我饿了”，但是下一秒，这话就被我咽了下去。
　　因为随后跟着进来的，是雪见和彦。
　　雪见和彦，我是该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还是该悲哀自己命途多舛。
　　不过，既然医生已经说过我要静养几天，那么，我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你了。

　　“你叔叔来接你了，马上就要转院，你看看有没有要收拾的。”在我还在想如何打发雪见的时候，护士小姐的一句话让我轰然。
　　叔叔？
　　不可能！
　　牧野零根本就没有叔叔！
　　我身体条件反射的从靠着的靠枕上弹起来，又被立刻按了回去。
　　“别着急，你叔叔现在在办理转院手续，先待一会儿。”双手按住我的肩，将我动作封死的雪见，用平和的语气说着让我极度不安的话。
　　“你……”
　　但是，看着雪见那不容拒绝的略显锋利的眼神，我根本没有勇气质问他。

　　怎么办？这样下去情况会非常不妙！他们肯定是把我送到灰狼众的基地的！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医院……难道是灰狼众在表世的医院——张野诊所！
　　天啊，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地方给忘了！
　　灰狼众，服部佟十郎，你们的行动比我想得要快得多、狠得多……

　　护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就走到我的身边，给我拔下插管，摘下了吊瓶，雪见自然也放开了我，站到了旁边。
　　“我不想转院！”
　　看着雪见离我有了一定距离，勇气好像一瞬间回来了一样。我双手死死地抓着护士小姐的手，手心的汗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我就像只马上要被拖进屠宰场的羔羊，用最后一丝挣扎，幻想着转折的希望。
　　“好了，别闹了。虽然你爸妈经常在外忙公务，很少回家，你也不能这么赌气就离家出走啊。我和他们都着急死了！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如果单论这声音的话，我敢发誓，这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叔叔。语气中带着温柔与关心的指责，还有些许焦急的情感和安心的欣慰，如果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听了，哭得梨花带雨都说不定。
　　而他的相貌、衣着，更是和这个牧野零有天壤之别。精致而稳重的五官，严肃又不失温和的表情，高大伟岸的身躯，四十多岁男人的成熟魅力，一身黑色的西装，无与伦比的气质，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可靠而有成就的商界精英或是政界要员。
　　这时候，我想不管是谁在我这个立场，都会巴不得有这么个叔叔。
　　但是，除了我。因为我讨厌灰狼众的人，在我眼里除了雪见兄妹、雷光和俄雨之外，剩下的都是为了私利加入灰狼众的吧。无非是想等服部桐十郎成功之后分一杯羹的猢狲而已。
　　所以，他的温柔是伪善、关心是奸诈、地位是罪恶的堆积……在我的眼睛里，这个男人所有的美好都是让我鄙视厌恶的东西！

　　“真是的，看看把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还出了车祸……”他边说边往我这边走，到了床边，他又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爱抚的摸着我的头。
　　那碰触我头的一瞬间，我有一种仿佛泰山压顶一般的沉重感，又如阴云弥漫于上空的窒息感。那温暖背后透着的严酷的冰冷，让我浑身上下的神经都为之一颤。
　　“恶心！”
　　我瞪了他一眼，将头猛地一甩，躲开那让人作呕的手。
　　那手，瞬间悬在了半空。
　　我感到我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护士小姐，我想单独劝劝她，然后帮她收拾收拾东西。”男人定住一秒钟后，收回了手，微笑地对护士说道。
　　“恩，我知道了。”
　　砰……
　　“啊！”我的目光还停留在护士小姐离开的幻影中时，突然一股力量拽住了我的头发，虽然谈不上是疯狂的撕扯，但是我整个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啊。”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恶心！”
　　“你！”听了这话，他把我的头发拉的更高。我头皮被拽的生疼，忍不住失声尖叫。
　　　　“好了！山田！你忘了头领的交代了吗？这是医院，现在不是问她的时候。”站在一旁沉默良久的雪见终于发话了。
　　“我知道了”，只听这个叫山田的男人用谦卑的语气回应了雪见后，又用鄙薄的口气对我说，“哼，以后有你好果子吃。”说完，他将手甩开，我也因此重心不稳倒在床上。
　　吃力地用手臂撑着床，我正了正身子。只见山田又变回了那绅士一般的样子，整着西装。
　　我没有舒了口气的庆幸，反而冷冷地看着山田，他刚才的表现使我对他的厌恶已经超越了理智范，虽然隐隐感觉到一丝危险，但还是一字一字地咬出这几个字：
　　“欺软怕硬的狗。”
　　瞬间，我看到山田由白变青的脸，却错过了雪见一瞬而过的惊愕。
　　不出我所料，山田愤怒地举起右手，像怒吼的风一般，向我扇来……
　　这一刻我没有躲避的地方，更没有还手的可能。我索性紧闭了双眼。
　　但是，没有清脆的响声，没有钻心的疼痛。
　　雪见横在我面前，背对着我，右手抓着山田即将落下的手。
　　我从未感到过，背对着我的人，这种让我看不到表情、猜不透动作的充满不安因素人，竟会让我如此安心。
　　“够了！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雪见发火。
　　在我眼里万事得过且过的雪见和彦，居然震怒了。
　　“还有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和处境！”他推开山田的手，转身对我喊道。
　　此刻，整个房间被雪见的声音所镇服，静寂无声。

　　“对不起，雪见大人！”山田成了乖顺的小猫，鞠躬向雪见致歉。
　　而我则是直直地愣着看着雪见。
　　我没有因为他对我的怒吼而生气，相反，我反而觉得可靠。就像是家人有时对我的冒险的行为严加责备一样的感觉，现在从雪见身上传达给了我。
　　家人……
　　我离开了我的家人，到一个没有家人的世界……

　　“真是的，转个院还这么烦！”雪见烦乱地拨弄着本就不长的头发，又不情愿地转向我，　　　“有什么要收拾的就快点。”
　　我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因为，我在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无所有。
　　“那就走，真是的，小孩就是麻烦。”雪见抱怨着。
　　后来，大概是因为雪见的关系吧，那个叫山田的男人只是一直用恶狠狠地眼光瞪我，却再没有要打我骂我的意思了。
　　面对着两个灰狼众的人，我也压根断了逃跑的念头，扶着墙，慢慢地跟他们往楼下走，直到走出医院的大门，坐上了雪见的车……

　　突然觉得小零有点像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