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王]莫言离殇》十九青草

21、锥心惊变

　　也不知道宵风是什么时候醒的，反正当我收拾完了之后再回到客厅，他就已经睁着眼睛，继续他昨天的状态了。
　　唉，这孩子也真是的，醒了也不说一声。
　　照例将早饭端到他的面前，只不过什么话都没说。看了看表，7点多了，超市也该开门了。于是，依旧怀着刚才的喜悦，踏上了购物之旅。
　　林林总总的商品让我眼花缭乱，昨天因为钱的问题没有细看，今天仔仔细细地又逛了一遍，都有点不想走了。碍于自己能提的东西还是有限的，于是忍痛割爱了好久才满意地从超市走出。之后，我又左打听右打听，到小区最近的书店逛了一圈。虽然不大，但是还有模有样的，从名著经典到流行小说都有涉猎。每一本我都是爱不释手，最后想起来还要上学，就只买了一本《日本史》，估计也够看一阵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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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再次回到家门口时已经是11点半了。钥匙插入，向右轻旋，笑着走进玄关，手中的袋子却轰然落地。
　　眼睛里充满了恐慌与悔恨，浑身上下惊如战栗，我懵然。

　　“呼……呼……啊……”，我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和痛苦的哀鸣撕心裂肺地回荡在客厅中，刺着我的心；
　　细如竹签的手指掐按在雪白的墙上，形如枯骨的手臂迸显青筋，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墙壁的疼痛；
　　衣服远远短于身体的长度，小臂和膝下那白皙的皮肤赫然可见，我看到的，不再是小小的孩子蜷缩在墙角，而是细高的青年站立倚墙的颤抖。
　　“宵风！”
　　惊见于眼前这幅情景，我像是失控一般跑到他跟前。
　　我原以为看过动漫的我，已有足够的定力与耐力可以接受这一突变，但是当我走到他的跟前，当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时，却是那么地痛心与无力。
　　他那双腿在不住地摇晃，那瘦削的脚踝简直让我觉得马上就要因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而折掉，那苍白的脸上已汗如雨下，那铮铮在生长的骨头近乎要撑破这幅已经狼狈不堪的身体！
　　看到这已经是人类所不能接受的情景，我无意识地就捂住了嘴，惊恐地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什么湿滑的液体，脚底一片冰凉。
　　那是柠檬水。
　　就在不远处的地上，早餐的痕迹凌乱狼籍，只吃了一半的面包被揉碎了一样散在地上，水杯滚了好远，而柠檬水则洒了一地，白色的床单已经浸透了一大片。
　　他是在吃着早饭的时候就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的！
　　他是在我刚走不久就遭遇了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会忘记今天——2月11日——宵风会经历一个身体上最残酷的折磨！为什么我可以自己开开心心地出去购物而让他自己无助地面对这种痛苦！为什么我在看到他这么难过时居然会害怕！为什么！为什么啊！
　　莫言！你混蛋！
　　“宵风！宵风！”我冲到宵风面前，抱着他的手臂，拼命地想让他镇静下来，却怎么也拉不住他。
　　我看到他听到我叫喊、感受到有人碰触他之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中，我读懂了痛、读懂了“救我”……
　　那眼神中，我读不懂痛到没有其他感觉与感情的程度，读不懂“救我”背后那无尽的凄凉……
　　“宵风，不要这样……”眼泪夺眶而出，我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百般复杂，直接抱住了宵风，紧紧地抱着他，“别怕！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在这儿……姐姐在这儿……”
　　而宵风一手仍旧抓着墙面，另一只手则抓着我的肩。那一瞬而来的如竹签插入手指一样的疼痛袭入我的肩膀时，我不禁叫出声来，泪水也更加严洌。
　　宵风，你现在的疼，比我的疼，还要重上千倍万倍吧……
　　为什么我会出去……为什么没有一直陪着你……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宵风……
　　“啊！”
　　突然间，宵风撕裂的惊叫在我耳边响起，下一秒，我就被他甩开跌倒在地上，而他则跪在了地上，发出更加惨烈而又掺杂着呜咽的声音。
　　“宵风！宵风你怎么样？”我连忙起身过去，晃着他依旧不住颤抖的肩膀，“可恶！怎么会这样！到底要怎么办！”
　　对了！雪见！还有和穗姐！对！找他们来！
　　我搜得一下站起来跑到客厅座机前，但是当我刚拿起电话，听到那“嘟……嘟……”的声响时，手指却悬在半空。
　　我不知道他们的号码啊！
　　“可恶！”我狠狠地把电话摔了回去。
　　莫言！你这个白痴！你成天究竟在干什么！
　　“呜……啊……”另一边，宵风的声音依旧没有断。
　　“宵风！”我又赶紧跑回他身边，从后面抱住他的肩膀，“撑住！撑住啊！呜……雪见，你赶紧回来啊！求你，赶紧回来啊……”此时，我也泣不成声。
　　客厅里，哀鸣与悲泣声一直在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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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宵风逐渐安静下来，安稳地靠在我的肩上。疲惫不堪的我也靠着墙瘫坐着，轻轻抱着他，早已没了力气去压制宵风。本以为一切痛苦都结束了，事情终于平静了，但是过了不久他又开始像刚才一般开始异动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剧烈，而且这种情况周而复始！平静——痛苦——平静——痛苦……它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宵风，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地，让人绝望……
　　我也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甩开，看着他跪地扶墙的背影，我除了被甩开，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他！谁来帮帮他……谁来办帮帮他！
　　就在我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开门声突然想起。
　　我像是又看到了希望一样看去——雪见和彦！是雪见回来了！
　　“雪见！你终于回来了！帮帮他！快帮帮他！”我哀求道。
　　而雪见和彦刚一进门，看到屋中的景象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气罗使的那个孩子因为修习气罗之术而身体猛然速长，正抓着墙痛苦地呻吟；而眼睛通红的零则瘫坐在后面，用尽力想制住，却被推倒在一边。
　　雪见的心一紧，但是他还是无视这一切，进屋就打开电视，站在电视前看了起来。
　　“这是正常的现象，是那个小鬼自己找的……”雪见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这么说起来。
　　但是，他自己心里却也明白，电视上的一切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屋子里那个正处于挣扎中的孩子的声音，却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雪见！你怎么会这样！他需要人去帮他、救他啊！你怎么还能在这种时候看电视！雪见和彦！”
　　雪见背对着零和宵风，皱着眉头，但仍旧默不作声。
　　“啊……呜……啊……”
　　“雪见！我求求你！”此时，我直接跪着爬到他腿边，双手紧攥他的手臂乞求道，“雪见我求求你帮帮他！他快撑不下去了！我求求你了！”
　　雪见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我晃着，听着宵风发出的声音，攥紧了拳头，实在是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真是的！所以我讨厌小鬼！”说完，他一回头走向宵风，在他后颈上用手一打，虽然宵风脸上的表情依旧让人不忍，但是却缓和下来好多。雪见又将他弄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安置好，随后就拿出手机给和穗姐打了电话。这一切，绝不超过一分钟。

　　我傻傻地看着，愈加嘲笑自己的无能。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救宵风，却在宵风痛苦的时候一无是处？是自己，是自己！除了哭，除了哀求别人，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缓了口气的我，坐在地上，看着沙发上隐隐作痛的宵风，听那锥心之痛、之悔、之恨一个个地在我脑海中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