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危险前男友》楼下有人

57、第一卷收尾（上）

　　混乱的一夜之后，灰蒙蒙的天空中终于出现了一丝亮光。

　　漫长的夜晚即将过去。

　　在天光破晓之前，苏与别和历安一同回到了爱圣医院。

　　“找个地方安葬颜羽吧。”他这样说到。

　　“嗯，”历安的声音回荡在稀薄的夜色里，多出了一丝疲倦：“陪我去一趟十垢山吧。”

　　当他们回到爱圣医院时，早已失去生命气息的少女正端端正正地靠坐在墙边，充满血腥气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有人来过了。

　　她的胸前被剜出了一个大洞，心脏早不见踪影。

　　苏与别蹙起了眉头：“是辛求玉。”

　　没想到辛求玉突然给他来这一手，下一秒，苏与别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这一次辛求玉接得快，话筒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还有什么事情找我吗，苏家小子？”

　　“是你动了颜羽的尸体。”肯定的语气。

　　“是我。”辛求玉承认得很坦然：“你的保镖不是希望用更安全的方式解决南湾区的问题吗，所以我把心脏拿走了。”

　　似乎是因为之前那通电话，辛求玉的语气不大好：“你有什么不满吗？”

　　苏与别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历安。

　　大战之后的爱圣医院十分安静，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显然，历安也听到了辛求玉的反问。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苏与别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把颜羽埋了。”

　　说完，他抱起了颜羽的尸体往前走去。

　　苏与别眨了眨眼睛，直接挂掉电话，跟了上去。

　　借着天空蒙蒙的亮光，他们再一次来到了十垢山。

　　十年前的古堡早已坍塌，废弃的巨石下埋葬着诸多白骨，但后山依然零零落落的生长着几簇玫瑰——十年前的那篇玫瑰花田，为这片土地留下了稀薄的种子。

　　这里曾经埋葬了黑叔的妻子，黑叔，以及颜羽的哥哥——颜成水。

　　现在，这里也成了颜羽的墓地。

　　就像十年前一样，黑发青年一铲一铲地挖出了一个深坑，将少女埋在了玫瑰花脚底。

　　苏与别没有帮忙，也没有说话，他安静地看着历安为颜羽做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件事情。

　　阳光破开云层，驱赶走了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的黑暗。

　　在一阵寂静的沉默中，苏与别和历安一起，迎来这个漫长夜晚的黎明。

　　******

　　第二天的早晨，南湾区的上空响起了直升机呼啦呼啦的声音。

　　沉睡在梦中的人们被这嘈杂的声音惊醒，然后起床、洗漱、骂骂咧咧的出门，开始了自己平常又烦躁的一天。

　　但这个早晨终究还是有些不同。

　　一大早，他们就发现小蠡江附近方圆十几公里，都被身穿蓝色制服的城卫队封锁了，黄色的警戒线从小蠡江这边拉到那边，而神秘的大货车和直升飞机正进进出出，似乎搬运着什么东西。

　　于是各种猜测和传闻便溢了出来。

　　有人说小蠡江的烂尾楼下面挖出了上一任城主埋藏的宝藏，为了防止宝藏受到破坏，城卫队才一夜之间封锁了小蠡江。

　　有人说小蠡江里出现了怪物，专门吃靠近江水的人，某位大人物的女儿不小心掉进了小蠡江，所以城卫队连夜出动，发誓要抽干小蠡江的江水。

　　而那些不停往外运东西的大货车和直升机，装的就是小蠡江抽上来的水。

　　当然，在各种各样的传言中，也有几个稍微接近真相一点。

　　比如有人说，是城卫队正在追捕吸血蛛人连环案的凶手，结果狡猾的凶手躲到了小蠡江的烂尾楼里，因为实在太危险，所以城主干脆下令，直接封锁了这片区域。

　　这时，连续熬了几天夜的南木正站在烂尾楼前，木然地指挥着城卫队，往小蠡江的地下空间倾倒燃料。

　　城卫队的人进进出出，谨慎小心的注意着任何可疑的动静，但地下那些吸血蛛人却像是陷入了昏迷，无论城卫队发出怎样的声音，里面都寂静一片。

　　没有呼吸、没有反抗、也没有暴动。

　　吸血蛛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他们决定一把火烧掉这些沉睡的吸血蛛人，所以从凌晨开始，就一趟趟的从其他几个区运了很多燃料过来。

　　布置炸弹、倾倒燃料、再集中点燃、烧掉吸血蛛人……这是一个繁琐的过程，可又不能掉以轻心，站在旁边指挥的南木已经重复了千百遍同样的动作。

　　和南木不同，新人白樊看起来却十分放松。

　　南木站在一旁指挥时，白樊就拿着个手机刷刷刷的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把网上关于小蠡江的各种传言讲给南木听。

　　“老大老大，你看这个也太离谱了，他们居然说城主的女儿被小蠡江的怪物吃掉了，所以才封锁了小蠡江，发誓要把小蠡江的水抽干……”

　　南木听着听着，却皱起了眉头。

　　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昨天晚上……不，仔细的说应该是今天凌晨，听说小蠡江发生暴动后，他立刻从爱圣医院那边赶了过来，希望辛求玉能够撤销从高空抛洒银水气体的命令。

　　结果辛求玉不在南湾区，吸血蛛人也没有发生暴动——它们不但没有发生暴动，还挨个挨个回到了小蠡江的地底，然后乖乖躺下后陷入了沉睡。

　　片刻之后，辛求玉的电话打了过来。

　　说是已经改变了计划。

　　她控制住了吸血蛛人，让南木直接封锁小蠡江附近的区域，然后运送燃料过来把这些吸血蛛人都处理掉就好——至于残余的白衣吸血鬼，她会安排其他人来处理。

　　不知道辛求玉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投放银水气体，大概率是苏与别那边做了什么，可南木却完全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无论是辛求玉处理这次事件的态度，还是持续十年里连续制造了两次吸血鬼危机的安切斯特家族，以及不知道在这两次危机中起了什么作用的苏家，都让南木感到浑身不舒服。

　　辛求玉是城卫队的女统领，她的背后是城主，她的态度也就代表了城主的态度——她们根本就不在乎普通人的安危，为了打击吸血鬼，可以随随便便就牺牲一个区的普通人类。

　　这种做法让南木感到心惊肉跳。

　　虽然这次安切斯特家族失败了，但吸血鬼不会放弃夺取高升城，未来肯定还会有更多针对人类的阴谋发生，那到时候城主和辛求玉又会怎么应对呢？

　　他甚至有点不敢继续想下去。

　　越想越觉得上火，嘴角上的那颗大泡不但没有因为吸血蛛人暴动的平息而消掉，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现在只是稍稍抬嘴，都会变得火辣辣的疼。

　　见南木的表情如此严肃，白樊眨着眼睛在他眼前挥着双手，嬉皮笑脸地说到：“老大老大，吸血蛛人这边都已经控制住了，只要点燃这些炸药，一把火就可以把它们烧得干干净净，你还在担心什么啊？”

　　南木抿着唇说到：“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不能放松警惕。”

　　嘴上这么说，南木却不由自主的羡慕起了他。

　　白樊刚刚进入特七区不久，是一位实打实的新人，结果刚进来就遇到了吸血蛛人事件，运气不说不好，只能说是非常差。

　　然而他们一起熬夜调查了好几天，白樊却一直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

　　他就像个永远也不会感到疲劳的小孩子，并且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连续熬夜好几天之后，还能到处跑跑跳跳地刷手机看八卦，然后兴致勃勃地给他讲网络上的各种猜测和传闻。

　　果然是因为年轻吗？

　　南木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睛，觉得年轻真好。

　　“好的好的。”见南木如此一本正经，白樊也挥了挥手敷衍到：“放心吧放心吧老大，我绝对不会松懈的！”

　　这样说着，白樊突然上前，嘻嘻哈哈地给他递上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消炎药。”

　　新人看起来对这次的吸血蛛人事件没有任何想法，他的心态好极了，不恐惧不担忧也不害怕，和刚刚进队时的态度一模一样：“队长你嘴巴上的那个泡也太烦人了，再不处理一下，我觉得自己都快要上火长泡了。”

　　“谢谢。”

　　南木接过了消炎药，顺势把药踹进了兜里。

　　他终于不再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一片晴朗的天空，真希望这件事处理完后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老大，你不现在涂一涂吗？”白樊指了指南木兜里的药：“这药效果很好的，降火灭痘，强身健体，滋阴补阳……”

　　见白樊越说越离谱，南木忍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我在这里涂药像个什么样……”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城卫队过来报告，说燃料和炸药都已经布置完毕。

　　南木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那马上开始吧。”

　　伴随着几声轰隆隆的爆炸，南湾区小蠡江附近的烂尾楼燃起了一股熊熊大火，那火持续烧了两天两夜，浓郁的黑烟升至上空，将整个南湾区都笼罩在了阴霾之下。

　　十几公里的隔离区外，很多人也看到了这场大火。

　　有人说，他们听到大火里传来了刺耳的嘶鸣，有人说他们在风中闻到了尸体烧焦的味道，但更多的人却说，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

　　总之，在一场大火后，南湾区重新恢复了他们混乱的秩序。

　　南湾区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曾经和小蠡江地底的吸血蛛人共同生活了十年，也不知道他们差点死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又因为某些人的一个电话、或者一个想法，又重新拥有了活着的权利。

　　总之对他们来说，天亮之后，便又是普通而烦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