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何十五

9、眉目如画褚小北

　　有些人的遇见，是一场光与影的冒险。

　　“哎，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比如……”张卿还没比如完，就被周桪打断了，“你烦不烦？”

　　“你就告诉我嘛，啊？哎呀，哎呀……”周桪看他那样，心里一阵恶寒，几步甩开他，朝着教学楼快步走去。

　　此时，7月，夏日炎炎，蝉鸣聒噪，跟着蝉鸣一起二重唱的还有此刻的预备铃。

　　周桪从几个女生边闪身跑进了教学楼，张卿身手没他敏捷，几个错步就隔开了距离，他气急，问了一路了，问不出个结果来，一会怎么跟学委交代？跟学委没法交代，一会怎么问学委借物理练习册来抄？

　　想到是自己面对阎罗王的审判，还是出卖周桪的择偶观给一众饿女们，张卿快步追去，果断选择了后者。

　　教室在五楼，是学校的最顶楼，之所以把他们准高三生的暑期补习，安插到顶楼教室，学校也取了个，静心的效果。没成想，被这俩个小兔崽子，从一楼窜到五楼，一路打闹，沿途引的众人避让，活脱脱追出了菜市场抢劫的架势。

　　俩人刚上五楼，就与正在巡楼的阎罗王，王老师来了个面对面的碰撞，还好周桪反应快，一猫腰，从王老师身边闪身而过，王老师抬起的手没抓住他，气的扯起公鸭嗓开始数落：“马上要高三了，还皮！预备铃响多久了，还没进教室！”王老师一转身，张卿也跟着有样学样的一猫腰想溜，被王老师劈手揪住了衣领，拎小鸡仔似的，往高三（1）班走。

　　周桪不忘回头看看张卿，边看边笑，刚准备从后门溜进去，一个抬眼，正看到隔壁班也是后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外是个男生，门内是个女生。

　　周桪看着那个男生递了封信给那个女生，随即在那女生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那女生抬手要去捶他，那男孩似是之前被无数次这样捶过，反应极度迅捷的立马弹跳开，笑着朝那女生一挥手。

　　似乎是感觉到了周桪这边注视的目光，那男孩往这边看了一眼。

　　望完一扭头，几步拐到楼梯口去了。

　　周桪立在门口，正赶上身后拎小鸡仔而来的王老师，王老师一敲他脑袋，气喘吁吁道：“看什么呢！还不进去坐好！”随即把小鸡仔也一并仍进了教室。

　　张卿揉着自己的后脖颈，龇牙咧嘴的问周桪：“你看什么呢？”

　　周桪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坐下了。

　　此时，前排的学委扭头往他们这边看来，张卿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政治任务，立马贱兮兮的凑到周桪座位跟前，小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周桪不耐的回了他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应道：“干净的。”

　　“干净的？”张卿完全想不到，什么样的女生是干净的，感觉周桪的语文一向垫底，形容的也十分不符合学术规范，遂大文豪的帮周桪篡改了择偶标准。

　　课后，张卿拿着学委新出炉的物理练习册，洋洋得意的朝着周桪挥了挥，前排学委徐冉和另外几个女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去讨论，什么是纯洁了。

　　下一节是化学课，上的人昏昏欲睡，周桪在一教室点头如捣蒜的沉闷中，突然无来由的又想起了刚才那一面。

　　干净的少年。

　　*****

　　另外一边，那干净的少年，正在跟一个看起来体格蛮壮实的男生，在教学楼后的篮球场上拍着篮球。

　　他俩打半场，几圈下来，陈睿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的问：“小北，我们打到几点？”

　　被叫的那个少年，刚投进一个三分球，几步抢上前，把落下的球拍回陈睿身边，“要不，等着我姐下课了，咱们一起走？”

　　“啊……”陈睿看了眼手表，4点还不到，那意味着，他俩还得在球场上，晃荡2个多小时，陈睿想及此，瞬间感觉自己这个下午是要废了，摇头摇的像拨浪鼓，“那你玩，我去那边坐一会，我可整不动了。”

　　小北正在指尖转着球，应了他一声，自己带着球，又回到场地上了。

　　陈睿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找了个阴凉处，纳凉去了。

　　纳了还没一会，气都没喘匀，陈睿突然后脑吃痛，“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感觉像是被谁拿东西砸了一下，陈睿一回头，电光火石间，一个避让，身边“咻”的一声，飞过一个小石子。

　　陈睿霍然站起，看清了来人，心里的火蹭一下子升腾了起来。

　　“崔涛，你有完没完！你这样有意思吗？”陈睿嗓门本身就大，现在这么一咆哮，那边正在运球准备起跳投篮的褚北也听见了，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崔涛从远处瞧见褚北，朝他吹了声口哨，自己大马猴似的，坐在了刚才陈睿纳凉的长椅上，手中撺着几粒小石子，正在上下抛着玩。

　　褚北几步走到陈睿近前，看到是崔涛，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把篮球往陈睿手里一塞，身体挡在了陈睿面前，冷冷的盯着崔涛。

　　“这样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是吧，小胖子。”陈睿一听，气的捏紧了手里的篮球。

　　崔涛见他那样，流里流气的发笑，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朝着陈睿竖了个中指。

　　褚北拦住陈睿，“崔涛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崔涛看着褚北，就看了那么一眼，就把目光别开了，崔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不得褚北，看不得他那张脸，更看不得他的眼睛，尤其是他此刻正在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崔涛把脸别了过去，不再看他俩，手里的小石子抛的上下飞起。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

　　抄完物理练习册的张卿顺利的交了差，趁着下课的功夫，赶紧蹦到周桪桌边，“哎，去不去买水？”

　　周桪把衣领抖了两下，也感觉教室里太闷了，一点头，跟着张卿往学校南门的小卖部走。

　　“好家伙，这人一下子全走光了啊！”周桪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偏头看了他一眼。

　　张卿朝他一摊手，眼神夸张的看着他，“刚你没见吗？那么多人，堵的我差点挤不过来。”

　　“干嘛的？”

　　“高一的呀，啊不对，应该是跟我们一样，叫，准高一，今天来拿报到证的。”

　　“准高一……”周桪小声念叨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

　　周桪没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张卿几步追上，愈发觉得，今天的周桪，非常奇怪！

　　俩人买完水，看时间不多了，想到下节物理正好是阎罗王的课程，准备从学校篮球场直线穿过去。俩人跑到半道，张卿一回头，见周桪停下了，“哎，卧槽，你干嘛呢，赶紧走啊！”

　　周桪像是没听见一样，不仅不走，还往反方向跑了。

　　“……”

　　张卿一看，都懵了，心底连叫了好几声，卧槽，自己是回也不是，跟着周桪去也不是，急的溢了一脑门汗。

　　听着远处的预备铃尖叫着响完了最后的哀鸣，熄火了，张卿心里苦叫了几声上帝保佑，硬着头皮朝着周桪的方向追了过去。

　　边跑边想，妈的妈的妈的，枉费我着急忙慌的抄练习册了！

　　等张卿跑到近处，就见周桪已经挥起一拳，把一个男生干翻在地。

　　张卿一脸懵的走到近前，拉住了周桪，“什么情况啊？？？”

　　周桪也没有要再动手的意思，矮身，看着蜷在地上，捂着肚子的男生，眼神凌厉的盯了他一眼，而后，转身，一伸手，跟着陈睿一起把坐在地上的褚北拉了起来。

　　褚北被拉起来后，朝着周桪看了一眼，像是被烫着一样，周桪一下把褚北的手放开了，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你们干嘛呢，干嘛呢，什么情况啊？？？”张卿举着两瓶水，一脑门官司的叫唤道。随即看了一眼地上的，地上的表情很痛苦，也很狰狞，牙酸的又朝右边看了一眼，右边两位正在一搀一扶，还算稳定，再扭头朝左边看了一眼，瞬间牙痛到无以复加，左边这厮眼神迷离，正在神游物外。

　　张卿叹口气，把两瓶水塞在陈睿怀里，先把地上的崔涛扶了起来，然后又扭头问褚北跟陈睿，“你们没事吧？”陈睿摇了摇头，褚北把落在地上的篮球，捡了起来，朝张卿略一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张卿心一惊，眉目如画的一张脸。

　　张卿想了想，然后迂回到了陈睿身边，丢了瓶水给他，又回身把另外一瓶水拧开，递给了此刻黑着脸的崔涛。崔涛见他把水都拧开了，自己不接，真是驳面了，静了一下，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放在了身侧。

　　一回头，见周桪把自己那瓶水拧开，给褚北递了过去，褚北显然有些懵，表情一瞬怔忪的看了一下周桪，没接。

　　周桪把水安安静静的放在了他的身侧，自己没骨头似的，靠在篮球架上，双臂一抱，看向崔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