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程》紫薇郎

29、哪里来的这么不着调的明星

　　秦然走后，工作依旧如往常。嘉信的案子钟爱一直跟进，明峰的关系，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案子的进展也异常顺利。
　　在忙碌两周后，企划案初稿通过，嘉信的负责人表示没有异议，只需一些地方稍稍修改就可定稿。
　　就当钟爱以为事情要告一段落时，却突然被告知需重新修改，原因竟是嘉信的代言人对这次的案子抱怨很大，一时说新意不够，一时说推广方案过于老套，不想配合。
　　钟爱很诧异，什么时候代言人有这种权利，在委托公司都同意的情况下，可以对自己代言的案子挑三拣四。张珊在旁边悄悄说道，“这次广告的代言人是赵想，赵想，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个现在国内最炙手可热的男星？”看着钟爱一脸茫然的表情，张珊就知道她是对牛弹琴了，只得继续说道，“就是最近国内所有的大型活动，都是以绝对“一哥”的姿态出现的那人。上次罢演冯导《非你不可》的男一号，超有脾气的那个。听说要找他代言，都要提前一年预约。就因为这样，在圈内是出了名的脾气大，演技差。”钟爱被最后一句弄得哭笑不得。“但从他出道以来，就一直跟嘉信合作，而且听说他跟明总的关系非比寻常！”张珊想了想，饶有深味的补了一句，“听说你和明总关系不错，你知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是那个关系，那种很亲密的关系？”
　　钟爱想起那日见到的明峰，是那样风轻云霁的男子，肯定不会如外界猜测的那般。她开玩笑的对张珊说道，“下回有嘉欣的案子，咋们一起跟进，你近距离观察下，看看事情真相。要是弄清楚了，可以卖给卓大哥，肯定是个大头条！”

　　忙着不知不觉已到半夜，站起来眺望四处，霓虹璀璨，高架桥上车辆一辆接着一辆，都是等待回家的人。每个夜归的人都有一盏明灯为他指路，而她的那盏呢？
　　努力修改后，嘉信的代言人对她的设计方案不是很满意，但最后竟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当面跟他交流，看看是否可以策划出彼此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钟爱自然万分珍惜。张总临走时还不忘关照道，半客气半严肃道，“Love，既然这次的祸是你闯出的，嘉信公司愿意再给我们这个机会，你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出门前的几分钟，钟爱还在网上搜关于赵想的新闻，当做恶补，总不能在不一点也不了解合作对象的情况下就贸然前往。网上的资料倒是跟张珊所说的相差无几，赵想，仿佛是备受上天眷顾的人，第一部戏就演了张导的《此生有你》，一夜成名。此后又出演了几部大制作的戏，自是青云直上，一时风头无两。后来出了唱片，备受几大制作人的偏爱，张张专辑大卖，单曲一度占据榜单冠军几周。在各大杂志、网络媒体的各项评选中，一直是最受欢迎的男艺人，今年更是在云戛电影节上获得“最佳男主角”，事业更上一层楼。这样的人，在网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负面新闻，甚至有网友猜测他是GAY。在网上看赵想的照片，果真是朗眉星目，长身玉立。
　　地点是经纪公司定的，约的地方是是隐秘的私人会所。走进的瞬间，钟爱差点以为自己进入了古苏州，灰瓦白墙，铮铮琵琶声和潺潺流水声从远处传来，似有似无，一时仿佛时光倒流。设计者为凸显出静谧，除了长廊上挂着的古宫灯外，四周竟是黑漆漆的一片。钟爱夜间的视力一项不好，这样的黑暗让她很不舒服。幸而服务人员极为体贴，提着宫灯为他们指路，有了稍微明亮的光源，钟爱踏实不少。一路走着，朦朦胧胧的灯光，刚刚够照着前方的道路，远处长廊走过的人，虽近在咫尺，却也看不真切，四周的黑暗仿佛给人无限的遐想。
　　早已订下包厢，钟爱报出包厢号后，服务人员带他们沿着曲折的路兜转几次后，把他们带到指定的地点。刚刚习惯黑暗的人们，一瞬间被前方的光芒刺得都睁不开眼。此时，钟爱倒想起袁舒扬平时最常用的一个词，“穷奢极欲”。
　　钟爱觉得好笑，在这么个幽静的地方，怎么会有人会建造这么个煞风景的“水晶宫”？前方的建筑所有的材料都是玻璃，灯火辉煌，像是午夜赶路的书生在荒郊野外碰到的不似人间的皇宫，虽满心欢喜，却也是踌躇不敢向前，不知里面是会有一场世人羡慕的艳遇，还是从此不得回头的鬼门关。幸而设计师没有忘记私人会所的初衷，材质虽是玻璃，但里面的一切身在外面的人却一点也看不见，这样的设计反倒引得外人对里面更为好奇。
　　推门进入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热闹非凡，莺莺燕燕挤满一堂的情形，里面反倒是一片安静。里面只有两三个人，一个人钟爱以前见过，是嘉信这次企划案的负责人，另一人戴着墨镜，应是这次的代言人赵想了，那他身旁的就应该是他的经纪人了。
　　嘉信的负责人见钟爱已到，上前道，“钟小姐，这次由赵先生跟你详谈这次的企划案，希望你们能提出他说满意的方案。如果赵先生能够通过，那我们就可以立即签约了！”
　　“那是自然，我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的沟通，能设计出你们满意的方案！”钟爱回应道。
　　“那钟小姐你们详谈，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抱歉！”嘉信的负责人竟是要离开了。钟爱心生诧异，却见赵想回头跟身边的经纪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人也一道离开了。
　　屋内变得更安静了，钟爱不由的觉得尴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却在这四目相对。“噗嗤”一声打乱了这份静谧，赵想走向前来，摘下自己的墨镜，露出素颜。钟爱不得不承认，赵想的真人比照片更好看，他的五官俊朗，眼眸深邃，嘴角微微上翘，浅浅的笑容却让人不由的屏住呼吸，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钟爱很不适应，但她脑海中现在想到却是网络上形容他“冷若冰霜”似乎不太贴切。
　　等钟爱回过神来时，赵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步步紧逼。钟爱忙连连后退，直至背触碰到冰冷的墙壁，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慌了神。对方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嘴角微翘，像是猎人对即将收网的猎物做最后垂死挣扎的欣赏。
　　赵想早已把钟爱逼至角落，两手竟把钟爱的前后退路封死。他一改照片中冷漠的表情，眼角上翘，笑容里隐藏着一丝玩味，“钟小姐，难得你已经不记得我了？”说着，身子竟又向钟爱靠近，近的此时钟爱都能感受到对方温润的呼吸。
　　说不动心是假的，美男的确有之不同凡响的杀伤力，但工作这么久，连这样抵挡诱惑的能力都没有，枉她钟爱曾在私底下被人称为“灭绝。”其实，倒不是钟爱对人苛刻，闹的属下不满才取此外号。只是，他们大多是听信公司各色的谣言，底下的女下属各各对钟爱咬牙切齿，有一个男同事倒想出一个外号，“灭绝”。其实全称为“消灭公司美男的绝色人物。”
　　心慌归心慌，钟爱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对方是自己这个案子的衣食父母，虽然这样的情况看上去是自己被调戏了，但说出去谁会相信，国内优质偶像赵想调戏一公司女白领？若是狗仔队报出这样的新闻，那些疯狂的歌迷影迷会不会赶过来把她大卸八块，然后质问她道，“你凭什么得到我们大大的调戏？”
　　赵想似乎看出了钟爱的离神，竟是有些不满的腾出一只手，托住钟爱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与他平视。钟爱第一次详细的打量对方，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让一时想不起到底哪时他们有过交集。
　　赵想对于钟爱这种茫然的表情自是有些厌恶，但他没有发作，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在钟爱看来都有些像轻浮浪子调戏良家妇女。
　　“钟小姐，难道你不记得我们曾执子之手，我们也曾同床共眠？”充满磁性的声音在钟爱的耳边回荡，那些浮躁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竟让人觉得也没有那么不堪。正是这震耳一问，钟爱已恢复大半的理智，收起了刚才的慌乱，眼睛直视对方，眉角充满笑意的大声说道，“赵小粽，你不要再做出这种猥琐的行为了好不好，我快被你挤晕了！”
　　对方一愣，随即收起刚才的表情，露出一副心有不甘的神色，撤出对钟爱的包围，不满的说道，“大笨钟，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玩？”
　　“原来真的是你，赵小粽，你不要以为你做出少年老成的表情，我就会不认识你？”语气虽差，但满面的笑意仍看得出钟爱的心情极好。
　　“哼，那你怎么没一眼认出我来？”没想到叱咤风云的赵想，整日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别人怎么也不会想象得出他撒娇卖乖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钟爱被他气倒了，没好气的说道，“谁知道你进入演艺圈了，当初你不是还出国学医去了，你家老爷子什么时候同意你做这行当的？”
　　“大笨钟，你不要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好不好，我还没问你呢，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小鸟依人了，被人这么调戏也不反抗，你不会在米帝国主义熏陶了把“廉耻”这二字都忘了吧？”
　　“瞧你那样，现在怎么这般无趣，说话处处是官腔？”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大笨钟你怎么还不饿，我都快饿死了，快吃饭吧！”
　　“好啦，不饿着你这位大明星了！”钟爱接过话去。等了片刻，服务员已上好菜。虽然这些年钟爱过得算不上是锦衣玉食，可她还是见识过什么叫“奢侈”的，看着这满满一桌菜，钟爱想到的只有“奢靡”二字。
　　坐在一旁的赵想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钟爱，不由面露笑意。本不想接下这个广告的，但碍于明峰面子，这才接下。当经纪人送来广告的策划案，赵想随意翻翻，“钟爱”两个字跳入眼帘，赵想不由一愣。会是她吗，还是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忙忙吩咐了助手去查，心里却一时茫然。
　　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太阳毒辣辣的晒着，知了的叫声让人不由烦躁，额头受着伤的他因打架被父亲罚跪在院子里，膝盖早已没有知觉。腹中的饥饿早已感觉到，但孤傲少年的自尊，迟迟不肯低头认错。隔壁钟叔叔的小女儿，梳着可爱的辫子，轻轻推开院子门，偷偷在他手里塞了一根冰棍，立即急急忙忙往外跑去，边跑边笑着说，“赵小粽，快点吃，不然等下赵叔叔午休要起来啦！”
　　于是他让经济人去调查了下，竟然真的是她，不免起了心思要捉弄一番。
　　饭饱之余，钟爱竟还记得问赵想道，“李小粽，难道我的方案真的有那么糟糕？”
　　赵想听完不由拊手大笑，“大笨钟，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笨，我若不故意对你的广告挑点刺，怎么有理由跟你见面！”
　　“那若是只是同名同姓，你该如何？”钟爱刨根揭底问道。
　　“给我的一个影迷跟我见面的机会，这有什么不好？”他说的那么理直气壮，钟爱忍不住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