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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横渡载星 ...

  •   载星河横亘中间,将东西方一隔为二,这次他们需要坐船横渡,然后再向东南方向行进个把时辰方能到达苍南境内。齐云国教大派高阶弟子将至的消息借由信号弹在半日前率先送到,地方官早带着手下在渡口列队相迎。

      殷会期将马鞭缰绳随便丢给一个小兵,一个后空翻稳稳站在地上。宁羽暗笑他死要显摆,和姜东习、姜元、墨不异也都先后翻身下了马。墨不异轻抚那黑马鬃毛,在马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黑马对天长嘶,突然间就向着反方向绝尘而去,两三匹棕马见状也挣脱缰绳,一溜地就跑了没影。

      宁羽见了,突然想到他说自己有本事和马打交道大概是真的。

      地方官是个肥圆的中年男人,正不停地用帕子擦着额上的汗。殷会期斜睨了墨不异一眼,墨不异并不看他:“好马识途,这马只是回去报信了,想必再过个七八日就能原路返回,告知皇上我们几个一切安好。”那地方官瞪圆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殷会期不耐烦地对那地方官道:“你是奉旨来迎候的县官吧?”

      那地方官愣了愣,总算回过神来,堆出一脸的笑,搓着手上前问道:“是是是,这几位便是九天宫的大人了吧?果真是少年英豪啊!”

      这几日来为了赶路,殷会期都是挑了羊肠小道紧赶慢赶,劳累不说,还得餐风露宿,在师弟们面前也不好多怨言,憋着气一脸的不爽。那地方官是个聪明人,转头递了个眼色,立马有人送上湿布巾和水壶。几人稍稍整装歇息,殷会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回头一看,见姜东习和自己一样也是灰头土脸,姜元年纪尚小,连日马不停蹄让他看来明显有些疲乏,倒是那大黑马上的两人依然精力充沛,墨不异始终神色冷淡,一副山崩于前都能不变色的漠然,而宁羽眼神依然明澈,面带笑意,哪像已连赶五天路的人,反倒象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游客。

      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殷会期更生厌恶,压下心头怒意,转过头去问那地方官:“船只准备好没有?”

      那地方官一指前面泊着的大红色龙船,忙道:“回大人,早就恭候多时了。船里衣物吃食一应俱全,就怕大人嫌弃我们这乡野地方拿不出什么好物。”宁羽看了那船一眼,虽是不大,但红底金漆,雕龙刻凤,显得很是富丽堂皇。

      “罢了。”殷会期一摆手,施展轻功,从地面直接跳到了船上,后面那排小兵见了惊呼出声,不禁露出崇拜的表情。

      宁羽:……这爱现的蠢货。

      五人都上得船来,一个小杂役提了铁锚上岸,船夫松开了缆绳,那红色龙船晃晃悠悠地驶离渡口,最后成了河中的一个小小红点。

      内舱虽是不大,但各物事确是一应俱全,还方正地隔了四小间出来。殷会期自占了一间最大的,让船夫去备了酒水食物。姜东习和姜元各一间,宁羽和墨不异自然而然地同处一间。

      墨不异关上了门窗结印做法,所有的声音被封闭在房间中。宁羽往椅子上一瘫,笑了笑说道:“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墨不异问:“你觉得怎么样?”

      宁羽反问:“什么怎么样?”

      “感觉。”

      宁羽叹口气道:“这船空有个架子,但不适宜快行。大概是知道都城有几个‘大官’要来,这小地方的人拼了命要巴结,把他们最豪华的船只贡献出来了吧?除了行得慢了点,感觉倒是不错。”

      墨不异轻摇了摇头。宁羽倒了杯茶递给他,问道:“怎么?这船有什么问题吗?”他刚上船时就四处留意了下,并未觉察到异样。

      墨不异道:“船没什么问题,但明明行于河上,却似无风无浪,平地生雾,既湿又热,是否有些奇怪。”

      经他这么一说,宁羽也有同感,只是之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这红船本身而已。

      千里骏马疾蹄而奔,风吹拂面,衣袖翻飞,并未觉得热。现在好不容易安下身来,却觉一股股湿暖的气流蒸腾而上,虽然还不明显,但敏感之人也足以感觉得到。

      宁羽道:“会不会那野火太烈,都烧到这儿了?”话刚出口,自己立刻摇头否定。这怎么可能,苍南无终离这儿还有三天路程,何况载星河上行船哪可能受火势影响?

      墨不异呷了口茶,道:“我们虽已接近了南国,但毕竟冬末春初,这天气着实反常。”

      修习灵术之人倚靠灵流保护,对于四季冷暖并不太在意,九天宫最低阶的弟子就算再冷的天也就一身薄棉袍足矣。这五人一路行来丝缎锦袍,内里一件中衣,但没人会觉得冷。

      宁羽现在仔细回想,也许这并不是因为五人有仙术傍身的缘故,或许是行近载星河本就变热呢?想那肥圆脸的地方官不就热得直冒汗了吗?一开始他觉得是南地气候本就炎热所致,现在觉得这气候转暖的速度也着实太快了点。

      墨不异道:“这地儿古怪,所以我放了那几匹马儿往北自寻生路,我有预感如果它们跟着我们这一路下去非死不可。只是我也没弄明白这反常的气候是从何而来。”

      宁羽听到这儿却是莞尔一笑:“就知道你说什么‘好马识途’是骗人来着,不异,你这说谎的本事是和谁学的啊?”

      墨不异放下了茶杯,凑近他道:“不就是你吗?你的撒谎和马屁功夫我可是有幸亲耳听闻的。”

      宁羽的脸红了红。被他这么一说,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墨不异假名吴意时,明明是自己打赢了招摇将军,却舔着脸在众人之前非把功劳往殷会期身上贴,还小心翼翼地生怕拂了他的面子。他扶额叹道:“我是有原因的,如果不这么做,我活不到十年后和你重遇。殷会期那蠢货可是皇亲国戚,下任九天宫宫主,我又不想找死,干嘛去抢功,到时打不到狐狸还会惹来一身骚。”

      墨不异饶有兴趣道:“有那么严重?”

      宁羽见他微侧着头,双眸直直盯着他,难得一脸好奇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动,正想把这些年的经历和盘托出,但见墨不异突然变色,随手运功,一个灵球挟带着灵流破门而出,与此同时,房外响起了一声“哎呦”,接着“砰”地大门被撞开,一人捂着左脸摔在地上,“嗷嗷”叫痛不绝,正是姜东习。

      墨不异恢复了他一贯的淡然,看都没看他一眼:“你在外面干什么?”

      姜东习忽遭暗算不及反应,一开始还以为着了什么妖道儿,过了会儿见没啥动静便自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没干什么,我只是路过而已。”只见姜东习左脸处已青肿了一大块,说话时就像嘴里吞了半个馒头,看起来突兀得很。宁羽背过身去偷笑,姜东习奇怪道:“羽师弟你在抽筋吗?”

      墨不异插道:“既是路过,就去做你的事吧。”

      姜东习在外听了半天,本想得了什么消息直接报给殷会期,想不到耳朵都贴门上了还是什么都没听到,没好气地说道:“墨不异,你现在也算是我九天宫人,我今年二十有五,怎么也是虚长你几岁,怎的你对我这个师兄如此无礼?九天宫训: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大师兄忌惮你灵术高强,我可不怕,你也不知哪儿学来的这一身邪门功夫……”话未说完,墨不异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阵劲风席卷,直接把他掀了出去,立马给上了门闩。

      宁羽:……

      墨不异平静地喝了口茶:“下次再偷听,我就割了他耳朵喂狗。”

      被姜东习这么一闹,宁羽多少有点意兴阑珊。两人又对这异常的天气讨论了一番,但仍无结果,于是只好作罢。

      这红色龙船上的船夫日夜不辍奋力划桨,九天宫五人连日劳累,简单用了晚餐后便上床入睡去了。宁羽和墨不异的房间只一张床榻、两条被褥。墨不异直接睡了下去,散开的头发铺了半床,宁羽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生怕压到他那头如缎的长发,身子侧卧朝里,心跳得有点厉害。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胡思乱想了一阵,还是睡不着。身边已经没了声响,他于是悄悄转头去看,墨不异似乎已经睡得熟了。宁羽心念一动,捧起他散落的乌发,轻轻抚着。月光从窗缝透进来,那发上有淡淡的檀香,身边的人闭眸沉睡。

      一切都如此美好。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宁羽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爹,他回来了。我找到他了。他在心里说。

      这一次,就算我粉身碎骨,也要保他平安。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面那张沉静的脸孔,情不自禁地凑了上去,却又在咫尺之遥间停下了。想了一会儿,他捧起那乌黑的发丝,轻轻吻了吻:“晚安。”

      然而,却是辗转反侧,再也没有了睡意。几乎到天快亮时,宁羽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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