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冬日篇十一 相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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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篇十一
十一月，天空呈现出浅浅的白蓝色，柔和的冬日暖阳轻抚大地，仿佛用一层透明的纱帘笼住整座繁华的城市。
光和佐为今天没有下棋，都出门去。
光打算去把两人拍的照片都冲洗出来，顺便去看佐为喜欢的房子。佐为一回来，两人都着手准备搬家的事。
“我们俩一块儿买个大相簿，平时可以翻看，还能分享给朋友看。你在中国拍的照片这么漂亮。”光提议道。
“这真是个好主意！”佐为拍手，“现代人的照片，就像古时的和歌，虽是短暂的瞬间，却能保存心情，让我们时时怀念。”
光从来没想过照片能跟和歌联系在一起，被佐为这么一说，再一想，又觉得确实是这样。
“佐为，我可真佩服你，能说出一些我想不到的比喻！”光笑道。
***
光和佐为走在路上，两旁是林立的高楼，透明的玻璃幕墙倒影着初冬洁净的天空。
风是微凉的，轻轻吹过街道两旁裸露的树枝，树枝上的残叶颤抖几下，便悠悠飘落，打着旋儿融进地面被阳光烘暖的浅色影子里。
佐为依然捧着他的相机。浅青色斗篷的流苏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晃动。那水紫色的长发在微风里轻扬，与宽敞的衣袖一起飘起，有优美的弧度。
光跟在他身旁，一边悄悄观察佐为的表情。
佐为从中国回来，和自己聊过以后，感觉他思念虎次郎和江户时代的伤感好了点儿。
“小光，东京城里现代的冬日，似乎比千年前平安京的冬日要温暖。不过，夜晚时，降温又很快。”佐为边走边说，车辆从佐为身边行驶而过，映亮他的身影和飘扬的狩衣。
“当然啦，气候变暖嘛，现代的东京和京都没法比，更别说和千年前相比了。”光说。
“气候变暖？”佐为重复道。
“嗯，现代人的工业破坏了自然，令地球的气温上升了。”其实光也不是特别懂。
‘我好像也在电视上看过这个……”佐为说着，带点惊叹，"现代人登上了月亮，还改变了气候，真是神通广大。”
咦？这是重点吗？光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
这种小时候的感觉又回来了，和佐为一起在城市里乱逛，听佐为发表对现代各种事物的看法。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走到街角时，一家西餐厅的橱窗映入眼帘。
一棵圣诞树已经布置妥当，礼物盒五光十色地堆满树下。橱窗里挂满了斑斓的灯饰，映在玻璃上，好似冬夜星辰撒落人间。
佐为停下脚步，被吸引住了。他蓝紫色的眼里映着那些五彩的礼物和灯光，流露出孩童的纯真。
“冬天来了，我们搬家后，也应该和大家多聚会、拍合照。刚好新年都要来了，塔矢亮也差不多过十九岁生日了。”光说。
光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市河小姐总是在12月14日准备生日蛋糕给亮吃。
“原来小亮比你小哦，要小差不多三个月？”佐为晃着袖子，他是第一次得知亮的生日。
光听到这话不禁有点不满，瞄身边的佐为一眼，鼓起脸道：“你干嘛这么惊讶，塔矢很明显比我小，好不好？”
不，小光，你的行为举止让你看起来比塔矢亮小。
佐为在心里说，又忍不住偷偷笑起来，他不禁抬起衣袖遮住樱紫色的嘴唇。
光看出了佐为在想什么，顿时炸毛：“你别被他骗了，塔矢亮在你面前的成熟是装的！他在我面前可幼稚了！他比我幼稚一百倍！”
“是是是，你们两个都是小孩子……”佐为摸着光的头，“那今年小亮过十九岁生日，我们为他举行生日派对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看看，不是要搬家吗，如果我们忙得过来的话……”光挠挠金色的刘海。
***
两人絮絮叨叨地又聊了会，然后，佐为接到了一个从棋院打过来的工作电话。
光凑到车站边瞧着地图，照片冲印店在离这里两个街道的拐角处。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佐为接完电话后走过来。
光侧过头。
“棋院打电话通知我，说本届阿含桐山杯的优胜者有四百万日元的奖金，还让我过去棋院拿奖杯，我在想，我们年末都快搬家了，不如先把奖杯放在棋院里。”佐为和煦地说。
“四、四百万日元！”光顿时瞪大眼睛，感到被什么击中了，晕乎乎的，“你去了中国一趟，就一下子挣了四百万！”
“嗯，我可以在东京买个新房子了。小光，我们一起付首付吧。”佐为微微一笑。
佐为用谈论气温般的表情，谈论起国际棋赛奖金、奖杯和搬家的事情，让光感到震撼，又有点自惭形秽。
这种事会经常发生吧，上次定段赛佐为总共挣了三百万，各种指导棋活动，也有好几十万日元。毫无疑问，佐为即将年收千万。难怪仓田说光也太小看日本顶级棋士的收入了。
佐为提到了买房子。这么说，我和佐为，就要拥有真正的家啦！光感到振奋。
***
光和佐为都同意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在塔矢亮生日之前，搬到新家里。
接下来，光和佐为散步聊天的话题就变成了买房子相关的。
“我跟你说过的，有个房子的小区外面有一整片紫藤花林，看你喜不喜欢。”佐为说着，“我和仓田先生上次去过，面积有四百平方米……”
“我相信你的眼光。”光看过新房子的照片，风格很像亮的家，“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住会不会太大了？”
“房子宽敞一点，开派对大家也可以住一起，甚至可以在院子里搭建竹节流水台吃面……”佐为向往地说。
“知道你很喜欢开派对了……”
两人边说边到照片冲印店，话题才暂时中断。
在店家冲洗照片的时候，两人在书架上挑着各式各样的相簿。
“这几本怎么样？”光挑出了三个华丽的和纸相簿给佐为看。
不过，佐为挑的却是一本封面上印有江户时代的风景画的。蓝色的天空下，初雪降临，静谧地覆盖在宫殿的屋檐上。
“这好看，”光说，“很有冬日的感觉。买你这个好了。”
“这雪景也是虎次郎很喜欢的。”佐为怀念道，“真希望虎次郎也能看到我们的照片。”
两人买了相簿后，就把冲洗出来的相片一张张放在薄膜里。
这些照片里面有两人在京都穿和服赏樱的，炎炎夏日在棋院里对局，秋天在北海道逛夜市，和众棋士一起开派对，当然还有佐为在中国拍的北京的棋院、天坛和琉璃灯展的照片。
这本相簿，记录了佐为回来后和大家一起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支优美的和歌，承载着独一无二的记忆。
光把这和纸相簿放在背包里，重量沉甸甸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踏实。
***
这天，光和佐为都去了棋院。
今天只有手合赛，富士通杯的第二轮预选赛在一周后举行，到时候气氛必然再度紧张如炼狱。所以，光格外珍惜这样的闲适时光。
佐为去棋院领棋赛的奖杯，早早去了会议室。
光把佐为从中国带回来的一大堆糖果和零食放在休息室里，写上“sai给大家的礼物”的便利贴。
那些院生孩子们最喜欢这些小玩意了，一个个围上前来，一边说着“藤原老师人太好了，每次去外地都带伴手礼回来”。
和谷与伊角过来吃零食的时候，就和光约好周六过来拜访。
亮和仓田坐在一旁，也说他们要来。然而，平日里胖乎乎的仓田总是像个活宝，今天却变得和亮一样严肃。
这仓田，吃错药了吧？光暗自嘀咕。不过，具体情况，还是得看看他的棋谱才知道。
“塔矢，你这周六也要来进藤和藤原老师家玩吗？”伊角问亮。
亮点点头：“进藤说，藤原老师在中国拍了一些视频，他早就邀请我了。”和谷则在旁边吃着零食。
亮与和谷都经常找佐为对局，一起参加佐为举行的派对。相聚的时候在佐为回来后多了很多，他们不像以前那样敌对了，至少当着佐为的面会收敛下。
身为他们俩最好的朋友，光当然是乐于见到了，不用自己来维护他们的关系。
佐为除了是他们的围棋导师外，有时还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嘛，好像是关系的调和剂。光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
“塔矢、仓田、伊角、和谷，你们四个来我家就行了啊！”光提前打好招呼，“别又像上次那样，一大票人挤到公寓里。佐为说他要亲自下厨做菜给我们吃。”
“藤原老师要下厨？”和谷惊讶地睁大眼，“我还真没办法想象藤原老师做饭的样子。”
“我也很难想象。”伊角附和。
“对啦，我想佐为在烹饪上是越来越有自信了。”光耸肩。
这件事，光有和亮分享过，就是佐为在学习怎样使用厨房。平安时代的贵族爱吃冷食，佐为跟着光用了好一段时间才学到怎么样开明火，用现代的厨房烹饪。
自从成功做出了江户时代的秋刀鱼拌饭和平安时代的望粥后，佐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根据他的记忆和一些记载的文献，渐渐做起古代的料理来。
“话说回来，你们什么时候搬家？”仓田问。
“我们看好了一个紫藤花林边的房子，今天打算付首付。”光说，立刻让其他人都“哇”了一声。
“你们行动好快！”和谷举起大拇指，“像藤原老师这种身价的人，当然该住豪宅啦。”
仓田也一拍手掌：“做得好！真不愧是藤原老师，看来很快就能在你们的新房子开派对啦！”
亮惊讶地看着光，又仿佛替他们的决定感到高兴和欣慰。
光看着亮，笑道：“我们家就和你家差不多大。”光决定不把他们打算给亮开生日派对的事告诉亮，给亮一个惊喜。
***
他们话音刚落，佐为就和棋院理事就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佐为手里抱着一个有他上半身那么大的金色奖杯，上面写着“八风不动”，红色的绸带垂落在奖杯旁边。棋院理事手里则拿着证书。
“进藤四段，你快过来帮藤原老师拿这些证书和奖金。”棋院理事一看到光就说，又转向佐为，感慨道，“这个阿含桐山奖杯，您可以把它放在秀哉名人的雕像旁边。这是日本的荣耀。从1999年以来，第一次有棋士将它回到日本。”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继而迅速响起热烈的掌声，仿佛都在庆祝阿含桐山杯久违的荣耀回归。
棋士们都围到佐为身边，充满好奇地看着这金灿灿的奖杯。
“终于有人把阿含桐山杯带回日本，藤原老师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奖杯，我以前只在国际棋赛的纪录片里见过，居然能亲眼看到……”
在一片沸扬声中，佐为把奖杯放到了秀哉名人雕像旁边，神情云淡风轻，仿佛这不是他赢回来的一样。
”没想到世界围棋比赛的奖杯这么大，像黄金做的一样，”光也凑过去，神往地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富士通杯是不是也同样。”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冬日篇十一 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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