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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屏风 ...

  •   第一章

      塔矢家的会所。

      进藤光今天又输了一局棋,对手是芹泽九段,被彻底淘汰出本因坊循环赛第二轮预选赛。

      光中盘认输,因为光109手以前的布局太过薄弱,不足以应对芹泽九段后面的攻击,一招不慎,天元附近被拦腰斩断了。光被斩后意识到腹地无法挽回,就明智地投子。

      进藤光的棋下得再“不济”(塔矢亮语),他至少有个优点,便是在对局中时刻保持清醒。

      光本人还没有到会所,亮已经排出他的棋局。夕阳染得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一片通红,亮的心情有点烦躁。一杯绿茶放在手边,他也不记得喝。

      “塔矢。”光跑入会所,手里拿着两张金色的卡纸。明明今天惨败的人是他,他的脸上居然挂着笑容,“我有件事要问你——”

      光还没坐好就看到盘面上星罗棋布,排的正是今天他VS芹泽九段落败的那局棋,对上亮犀利的眼眸,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我今天是输了,但事后检讨,芹泽九段说我下得还不错,只是某些地方还不够成熟。下次我再下,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光倔强地说,做好了要被亮破口大骂的心理准备。

      光倒是有自知之明。亮虽然很想再骂他几句,但忍住了。他问光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今天我跟和谷、伊角遇到天野先生,天野先生给了我们一份邀请函。”光举起手里的卡纸,上面是一扇扇锦绘灿烂的屏风,“有一个姓‘狩野’的豪门家族成为了棋院新的赞助商,要送许多屏风给棋院,周日有个屏风赠送和品鉴仪式,我们都拿到了邀请函,听说还有豪门下午茶。”

      好吧,光承认,其实他是被豪门下午茶吸引了……

      “所以?”亮脸上丝毫表情波动也没有。

      “我看你没来棋院,也帮你拿多了一份邀请函,如果你也想去的话……”光突然就有点尴尬。他意识到,亮不在乎这个。亮除了下棋外根本不在乎别的。

      光垂下手里的邀请函:“看来你没有兴趣。算了。”

      “我也会出席这个仪式,因为有人邀请我了。”亮说出一句令光意外的话。

      光惊讶地抬头。

      “是狩野家族的大当家亲自邀请我的。”亮淡淡地说,“他还说,希望在仪式上向我请教一局,我答应了。”

      光心想也是,亮本来就是名门家的公子,认识这些豪门的大当家也不奇怪。“哈,我不知道你被邀请了。那到时候在周日仪式上见了。”

      “周日仪式结束后你打算要干嘛?”亮看着光,视线锐利。

      光一愣:“呃,我还没想好……”他不知道豪门下午茶要进行到几点,所以还没规划当天的日程。

      亮忽然发作道:“既然你没事干,那就来下棋!你最近在头衔循环赛上的成绩糟糕透了。本因坊和十段赛已经出局,你就剩王座和棋圣赛,到底还想懒散到什么时候?”

      “我可没有懒散,你就会说别人,你上次不也在名人头衔循环赛中被淘汰了!”光一拍桌子。

      ##

      棋院屏风赠送仪式后台。

      助理川上小姐在为豪门大当家狩野仁打印讲稿,休息室门被轻敲。

      狩野仁说“进来”,门打开,来人是天野先生和拿着相机的记者古濑村。

      “狩野先生,请问您有时间接受我们短暂的采访吗?”

      川上小姐看向狩野仁,自己的上司是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他对待大家总是谦和有礼,从来没有不耐烦之色,这时也不例外。

      狩野仁推了推眼镜,礼貌地说:“当然,我很荣幸接受棋院出版部的采访。”

      “非常感谢。”

      “您说过,您送二小姐生前绘制的屏风给棋院,是希望弘扬日本传统文化。因此,您赞助了一大笔钱给棋院举行比赛。这些都是出自二小姐的遗愿吗?”古濑村问。

      一听到“二小姐”和“遗愿”这个词,狩野仁的脸上便满是沉痛。

      “是的,我和妹妹都是业余围棋手。我希望我们的投资能令日本围棋在全国流行起来,妹妹笔下与围棋相关的古典屏风也能更多地被人看见。”

      “您对妹妹的心意令人感动。那么请问狩野先生,您对职业棋坛的现状有了解吗?”天野先生问。

      “我有一定的了解。助理协助我搜集过不少资料——”狩野仁与川上交换一个眼神,点点头,“现在职业棋坛的少年新浪潮正在崛起,不仅在中日韩团体赛上大放异彩,而且在世界上有了更多的影响力。”

      “塔矢亮是日本年轻一辈中最强的棋士,因此,我在今日仪式上特意邀请了他做嘉宾。我和他的照片将会登在《财富》杂志里,让全世界都看到日本少年棋士的风采。”

      ……

      采访结束后,天野先生和古濑村走出休息室,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

      “看来,这狩野仁先生不像坊间说的那样阴险嘛,这么怀念妹妹,还对日本职业棋坛如此了解,不像那些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说的……”古濑村说,省去“不择手段”这个词。

      “如此了解职业棋坛的企业家,狩野仁先生还是第一个呢。”天野先生也对狩野仁大为赞许,“今天的采访很正面,有了财阀赞助,读者们会对棋院更有信心吧。”

      ##

      狩野家族的屏风赠送仪式开始了。

      光站在棋院的会场里,震撼地看着眼前数面美丽的浮世绘屏风。

      绚烂的阳光照射在一扇扇镶有金箔的浮世绘屏风上,在屏心上,匠人细致地描摹了历代棋士对弈的情形,人物栩栩如生,背景有高雅的宫廷和写意的山水虫鱼,满目琳琅。

      光心想,仅仅是看到这些屏风也值得来了。

      ——佐为,要是你在的话,一定会很喜欢……

      “哇,棋院最近是越来越风雅了嘛。”和谷也赞叹不已,“一想到对局就会看到这些屏风,我觉得自己都变成古代的公子了!”

      “你绝对不是。”光在旁边笑他。古代的公子,在光心里,只有佐为才担当得起……

      最兴奋的是仓田。他把扇子背对自己,凑近屏风瞧了又瞧,恨不得把圆圆的脸和凸出的肚子一并贴上屏风版画。

      仓田越凑越近,肚子在屏风上面压扁了一点,“这一面屏风至少值十多万。”

      肚子!肚子!光跟和谷在旁边看到想笑,实在忍不住,他赶快抬手捂住嘴。

      仓田发觉了,侧过头来,假装生气道:“笑什么,你小子不是也很喜欢这些吗?”

      ——佐为,如果你看到了,一定很高兴吧。说不定,你会像仓田似地整个人趴在屏风上……

      然而,想到佐为,光的心就一阵刺痛。

      “这是狩野家族送给棋院的十面屏风。”棋院监事自豪地说。

      仓田走到最前方,对身边一位穿和服的中年男子说:“狩野仁先生,您跟大家介绍吧。”

      狩野仁也不推辞,就对好奇的棋手们徐徐道:

      “这是我妹妹二小姐生前绘制的十面屏风。她笔下屏风的特色是光影的立体感,从不同的视点观看,可以看到季节色彩的变化,从一面屏风上可以看到春之生机、夏之热烈、秋之静美、冬之肃穆的过渡……”

      “在21世纪的日本,屏风技艺濒临失传——”

      “我们的使命,是投资日本传统文化产业,促进技艺的回归与传承。”

      光听说过棋院新的赞助商狩野家族。那是日本的豪门,百年前在京都从绘制屏风起家,今年注资举办了‘锦绘杯’世界业余围棋团体赛。

      这是光了解到的仅有的信息,毕竟业余围棋和职业围棋不属于同一个赛道,再多的光也不知道了。塔矢亮可能知道得多一些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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