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七月北海道》明夭

34、第三十四章 「夏の旅」

　　“请进吧。最近几天都是我一个人在家。”
　　片雾凉把门打开，站在玄关处让门外的男生进来。对方象征性说了句打扰了，随后走了进来。
　　屋内的暖气瞬间包裹住全身，心间也缓缓流过一丝暖意。下雨的东京，气温总会比平时低一点。忍足看着片雾凉帮他去找鞋子的动作，靠在门侧忍不住问:“片雾这么干脆就把我带回了家，就不怕被误会，”
　　片雾凉背着身子，边翻着箱子，边回道:“嘛，刚认识的时候，你好像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欸，忍足，这有什么好误会的。”
　　“啊，找到了。”
　　她把新鞋子拿给他，看着他说:“都说相信你了啊。”
　　说完，转身进厨房烧水。
　　忍足换完鞋子进屋，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在房间里烧水的利落动作，没有出声打扰。等片雾凉回头时，便见男生倚靠在墙边望着她出神的模样。
　　片雾凉微怔，“怎么了?”
　　“嘛，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衣服湿了点，要赶紧换掉了吧。”
　　片雾凉低头一看，才发现左侧衣服颜色有点暗，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也湿了不少，苍蓝色的发丝因为沾了水的缘故颜色变深。
　　“你等我一下。”片雾凉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匆匆跑进房间，过了一会，抱着一个袋子出来，递给他。
　　“我家里只有我哥哥的衣服，这些都是新买的，还没穿过，你也赶紧去换个衣服吧。哦对了，里面还有毛巾，直接洗个澡也可以。”
　　说着，女生把包装袋往男生身上一放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忍足愣了几秒，微微低头看着怀里的衣服，眸光微闪，看不出情绪。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时，客厅里开着暖气，温暖如春。他看了眼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而后走至落地窗边。外面的雨下得比之前更大了，淅淅沥沥地从天空降落人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明明还是傍晚，却像深夜一样漆黑。与外面不同的是屋内的温馨，他穿着干燥舒适的衣服，嗅着衣襟上散发着的淡淡清香，女生从厨房探出头来问他今晚吃什么，笑容明朗，声音清澈。
　　“杂酱面吧。”
　　“好。”
　　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议。
　　吃完晚饭，片雾凉走到窗边，看外面雨势还很大，扭头问站在一旁的男生，“雨真大。”
　　忍足象征性地抬头看了眼窗外，低低应了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是啊。”
　　“要回去吗?”
　　“还真不想回呢。”
　　男生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虽是笑着的，却给人淡淡的寂寥感，片雾凉多看了他几眼，而后轻轻弯了唇角道:“如果不想回去的，那也可以这里睡一晚呢。”
　　忍足回头，目光触及女生脸上真挚的笑容后后微微发愣。
　　“嘛，可以吗?”
　　女生背着手在客厅踱了几步，而后慢悠悠地转身冲他莞尔一笑道:“当然可以啊，因为是朋友所以可以相互信任，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忍足。”
　　“何况，我家里这么多空房，选哪间都可以。”
　　头顶的灯光顺着少女柔软的发丝一路倾泻而下，她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笑容明媚轻松，宛如夏末爱琴海上的一阵风，带着微醺的气息席卷而来，轻轻震动人的心房。
　　“忍足。”女生喊他的名字，拉回他飘离的思绪。
　　“嗯?”
　　“你想看什么电影?”
　　“电影的话……情书怎么样?”
　　“好。”
　　两人关了灯，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影片一开始时便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冰天雪地之中正举行着葬礼，这为整个影片都渲染上淡淡的悲哀的基调，却哀而不伤。音响中传出的音乐和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汇成一曲动人的交响乐，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上演着。
　　“北海道的冬天真好看。”
　　女生发出一句感慨。
　　“嗯，想去看雪吗?”
　　“想啊，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
　　言语之中流露出淡淡的遗憾。
　　“嘛……肯定有的。”
　　少顷，男生的声音再次传来，“片雾。”
　　“嗯?”
　　“那么……今年冬天，要一起去北海道看雪吗?”
　　“欸?这么突然的吗?”
　　“嗯，所以去吗?”
　　“当然去。”
　　“好。”少年微扬的唇角隐入昏暗的灯光之中，苍蓝色的眸子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
　　影片有一个多小时，接近尾声的地方，女生终于明白了男生的暗恋，镜头从那张画着女生头像的卡纸一路往上移，最后定格在他们上方灰蒙蒙的天空，由此迎来了影片的结束。
　　忍足刚想起身，却蓦然感受到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左肩上，他的动作霎时间顿住，隔了好几秒才低着声音喊她。
　　“片雾?”
　　“……”
　　“小凉?”
　　“……”
　　电视中放着平缓的音乐，窗外的雨势渐小，落在阳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旁边传来女生清浅平缓的呼吸声，像是一曲美妙的歌谣，在心间留下清晰的痕迹。
　　忍足把不停嗡嗡作响的手机关了，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女生柔软的发丝从耳际略过，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屏幕里的光折射出来，将他们的影子倒映在身后洁白的墙壁上，光线斑驳。四周安静得不可思议，他微仰着头，突然便想起了很多以前与她有关的事情，想起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第二次却被误会成第一次的重逢，还有后来无数次相处的画面。
　　在医院门口那次见面其实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应该是在国中二年级姐妹校旅行的时候，立海大来冰帝参观，她跟着网球部一起来观赛。那时候对她的印象大概就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女生，只是听说性格不好，所以朋友很少，再加上喜欢立海大的柳生比吕士，所以在校总是被人排挤孤立。
　　他那时只是好奇，所以在其他人讨论有关她话题的时候才会稍稍注意了点，比如她父母离异，性格阴沉，有个在排球社当社长且品学样貌兼优的哥哥，还比如她曾经逼走了自己哥哥的女朋友等等，很多都是关于她负面的事情。当时他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包括这个人，只是当听故事一样，所以在医院那一次，他才会记不起她。
　　他还记得姐妹校旅行的时候，她将一个喜欢柳生的女生从台阶上推了下去，这件事情被闹得沸沸扬扬，她站在人群指责的正中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和那个女生道歉，也没有妄图解释什么。后来还是她的哥哥出面道歉，再加上那个女生并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件事才渐渐过去。
　　但他却还记得有一回，他正靠坐在树下休息，树后传来女生紧张颤抖的解释声，还有男生淡而冷漠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离开的脚步声和女生低低的压抑着的呜咽声，声音轻微，融入风中。
　　然而还没等他站起身出于绅士地给她递张纸，女生在听到声音后便匆匆擦干眼泪飞快地跑走了。
　　她背对着他，跑向相反的未来。
　　这些本该是在记忆中毫不起眼的事情，此刻却像放电影一样在记忆中一遍一遍播放着。
　　然而，在后来与她的相处时，才发现她和传闻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他才开始自己亲自去了解这个人。明知道亚纪做的东西很难吃，却还是每次都强行吃下，再耐心地一遍遍教她怎么做料理，会把自己的围巾送给一个陌生人，待人永远都是一副平和微笑着的模样，性子温柔体贴。
　　就当他以为女生永远都不会对人发火时，却在一次偶然中听到岳人对他说的那些话，岳人说他有一回听到云上川菜说他的坏话，而片雾凉出面维护他。因为长相和性格的缘故，似乎从初中起，便有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个花花公子的形象，大概是他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定势思维，也向来不屑于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所以也便懒得去做什么解释。然而突然有个人真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去解释这些事情时，才发现什么都不一样。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待所有人都温暖的人，却让他觉得难以靠近，她像是有很多事，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亚纪曾说她是个很倔强，又很坚强的人，确实是这样了。
　　……
　　忍足小心翼翼地抱起片雾凉，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而后在床边伫立了良久才离开。
　　“晚安。”
　　“……小凉。”
　　——
　　片雾凉醒来时已经六点多了，窗外还下着小雨，房间里昏蒙蒙的一片，透着几丝光。她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自己看着看着好像就睡着了，所以后来是……忍足把她抱回来的?
　　她揉揉太阳穴，起身离开房间，刚打开门便听见从阳台上传来的声音。男生背对着她，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熟悉的关西腔中夹杂着淡淡的无奈与隐忍，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这不是一次愉快的聊天。
　　片雾凉脚步微顿了几秒，正准备悄悄去卫生间时，男生突然回头，在看到她后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抱歉，吵醒你了。”
　　片雾凉摇摇头表示没有，而后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她站在镜子前，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诸如“不想回去”，“根本不想当”，“我知道，我自己回去后会和父亲说”之类的话，接着她又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关于他的描写，他的梦想应该是当一名导演，然而家庭职业让他最终当了名医生。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已经灌满的水杯，水溢出来，哗啦哗啦地朝下水道流去。
　　洗漱出来时，忍足正靠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雨景出神，听到声响，回头看她。
　　“早安，忍足。”
　　片雾凉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朝男生笑了笑。
　　“早安，片雾。”
　　熟悉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今天要回去了?”她问。
　　“……嗯，不得不要回去了啊，不过还是谢谢片雾昨晚的收留。”
　　“不客气呢。”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女生的声音重新响起。
　　“那今早想吃什么?”
　　“……昨晚的杂酱面挺好吃的，倒想再吃一次。”
　　“真的吗，那再做一次好了。”
　　“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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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对话。
　　片雾凉往厨房走了几步后停住，像是下定了重要决定般转过身，看着男生一字一句道:“忍足，一起去北海道吧。”在看到对方错愕的神情后她笑着重复了一遍，“一起去北海道吧，就我们两个。”
　　少顷，男生微弯了唇角，那一刻，似有光漏进来。
　　“好啊。”
　　那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没有任何计划的离家出走，像是一场穿越了半个日本风风雨雨，贯穿了整场青春的浪漫旅行。
　　是独属于彼此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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