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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纪许番外——「梦魇」(1) ...

  •   “欸,你们听说了吗,纪许和苏溱在一起了。”
      “当然知道啊,这么大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
      “真不知道苏溱为什么会和纪许在一起,你们说纪许除了家里有钱点,样貌好点,还有别的优点吗,她那么无趣的人谁愿意和她说话啊。”
      “在我们这样的学校,进来的哪个不是小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玷污了苏溱。”
      “不过纪许家里有钱啊,据说她父亲超级有钱欸,要不然像纪许那样的人怎么会当上大小姐。”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声,紧接着重新传来声音。
      “我听说啊,纪许现在的父亲不是她生父,她妈妈改嫁过了,她生父好像死了。”
      “欸——真的假的——”
      “嘘,小声点。当然是真的啊,有人知道告诉我了呗。”
      “……”
      脚步声连带着嬉笑声渐行渐远,四周寂静一片,偶尔听见水流嘀嗒的声响。一扇门轻轻打开,而后一道身影从台阶上下来,走到洗手台旁。女生望着镜中的自己,深深呼了口气,轻扯开一个勉强的笑。
      她已经记不清第一次被人暗戳戳地泼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至少现在已经是第五次了。之前班上有人看不下去了,私下问她怎么不和父母说,以她父亲的能力,只要出面以后肯定没人敢欺负她。然而纪许只是扯了扯嘴角的笑,一言不发地摇摇头。
      没用的,她试过了。
      大多数场景她都记不清了,但她依旧记得她第一次被人欺负,回家和坐在沙发上的母亲说起这事时,对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做出的唯一反应只是在上楼时对她说了句话,说的却是——
      “你怎么这么没用?”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反正从今以后便没再和家里人说过在学校里受欺负的事了。亲生母亲都不管她,又何况是与她只是口头上称呼,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于是她开始自己反抗,以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
      然而初中时发生的那件事让她明白,母亲就是讨厌她。
      那天,学校女生在背后说她坏话,她冲上去和她们评理,最后演变成打架。母亲被叫到学校,把她带回了家。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问她打架的原因,直接把她关进了小黑屋。
      小黑屋里没有光,到处都是一片浓稠的黑暗,像是永远见不到光亮般。她坐在无边的黑暗中,为了排解恐惧在心里一遍遍地数时间,所有一切都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消磨殆尽。
      包括希望。
      第五次被人泼了冷水回家时,已经是傍晚了,进家门前她看到大厅里灯火辉煌,人影绰绰,就知道肯定是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回来了。庭院里没有佣人,她背靠着窗户旁的墙壁,仰头看着蔚蓝色天空中繁星稀疏几点。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抚上她湿漉漉的裙角,她抱着胳膊缓缓蹲下,看着从窗户里漏出几束光线,听着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有母亲的,还有父亲的,还有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发出的铃铛般清脆欢快的笑声。
      与她格格不入的另一个世界。
      时间被拉得漫长深邃,星星隐匿于苍穹之下,四周重新陷入陷入粘稠的黑暗之中,纪许拖着疲累的身子进了房间。
      她裹紧被子坐在床上,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注视着电屏幕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即使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她还是乐此不疲一遍遍地重新看。
      她向往他们那样的生活。
      自由热血,温馨和谐。
      因为这是她一直以来所缺少的。
      第二天纪许便发烧了,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还是打扫卫生的佣人发现了,在打不通大人的电话后匆忙把她送进了医院。
      ——
      坐公交回去时,车上集满了人。纪许仗着身材娇小才在一群人中找了一个小角落握紧扶手站着。面前的座位上坐着一对样貌普通的母女,女孩看着只有三四岁,还被年轻的母亲抱在怀里。
      女孩眼睛睁得老大,里面满满都是好奇,正拉着女人的手问来问去。
      “妈妈,那个会飞的也是飞机吗?”
      女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只脱单的鸟,于是笑眯眯说:“不是哦,是一种会飞的小动物。”
      “那我以后也会飞吗?”
      女人笑道:“宝贝乖乖听话的,也会长出翅膀的哦。”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搂住女人的脖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纪许与女孩的目光对上,清澈懵懂的视线让她心里猛地一震,继而仓皇地移开视线。
      没过多久,女人朝她小声道:“小姑娘,我看你不太舒服,是晕车了吗,要不要坐我这里?”
      纪许抬头,看到女人脸上温柔的神色后,整个人愣了几秒,彼时耳边传来通知下车的声音,她仓促之间和女人道了谢便匆忙下了车。
      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致,纪许便知道便知道自己下错站了,离家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她打开手机,本想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一下自己,却在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点,司机应该是去接她弟弟了吧。
      她突然又想起在车上那一幕,想起女人望向她时脸上残留的温柔神色。她从没有那个资格去拥有。夜色四起,路边亮起昏黄的路灯,行人稀疏。她呼出一股白气,将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往漫长的黑夜中步步走去。
      亲情对于她来说一直以来都是件奢望的事情,无论是对于八岁前的她来说,还是现在的她而言。
      几岁大的孩子感觉十分敏锐,虽然不太明事理,但可以清楚得感受到周围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小时候时,她便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的冷漠,以及父亲工作的繁忙。他时常不在家,所以她常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敢去打扰谁,只能透过窗户看着别墅外面奔跑嬉笑的孩童,然后又重新被拉进琴房被逼着学提琴。
      这种被母亲支配的恐惧感只有在父亲一年回来的那么一两次中得到解脱。父亲虽然回得少,但每一次都会给她买很多好玩的东西,还带她去游乐园玩,那是她童年生涯种为数不多的快乐。然而等父亲重回工作后,那些玩具和照片便会被母亲悉数扔掉,而她将重新回到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日子一复一日的进行着,当她以为这就是最痛苦的事情时,却没想到还会更痛苦更悲惨的生活在等着她。八岁那年,常年在外奔波行商的父亲突然病发,等她们赶到医院时,只看见被白布盖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然而没过一年,母亲再婚。婚礼那天,她依偎在男人身边,笑得那么幸福而耀眼,是她不曾拥有。
      彼时的她尚且不懂为什么母亲从没在她面前那么笑过,等后来年龄渐长才明白,原来她就是个可要可不要的附赠品。
      母亲和父亲在一起前,便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是现在的再婚对象,不过因为父亲的拆散,两人被迫结婚最后生下了她。她无法将愤怒发泄在家大业大的丈夫身上,便将怒火悉数发泄在了年幼的女儿身上。而这份怒火也在她再婚后愈演愈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像是要让她体会到当初自己被困的绝望,她把这一切加在自己女儿身上。纪许一直都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华丽囚笼里的金丝雀,插翅难逃。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换了一个笼子。纪许曾想要修复自己与母亲的关系,努力去学做好吃的东西等着她回来,然而每次都母亲被打翻在地,最后得来一句“你让我恶心”。
      从始至终,她都只有自己,直到高一那年遇见苏溱。

  •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改了点错别字,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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