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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你在何处 ...

  •   楚矜记得,前世自己也曾这样病过一场。

      当时诊治他的太医是这样说的,“积思忧心,郁结肺腑,乃是心病。”

      恍恍惚惚之中,他好似又听到了那个太医的声音。

      不真不切,他便也随了心,想着就此睡下去也挺好。

      可是一松懈,便又掉入了那日大雪日。

      大雪纷纷然,院中的红梅露出点点红,最是夺目。

      与此同时,京都也隐隐约约也谣言传出,说是镇北侯的幺女即将成婚。

      他那日大醉了一场,不知怎地走到了镇北侯府。

      只是几个瞬息间,便踏入了那院中。

      理智都没了,只剩下那些再也克制不住地随心所欲。

      有什么在烧着心,促使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他在院子中见到了那棵同心梅,那里原先是棵白梨花,春日总能落一地梨花白。

      可她不喜花落染泥,他便寻了这颗同心梅送她种于院中。

      屋中灯油亮,镜前人正在专心致志地试簪,转而对着丫鬟莞尔一笑,似乎是在询问簪子好看吗?

      他也跟着笑了笑,兀自答了一声“好看”。

      可是声也太轻,风也淡淡,皆数埋于雪中。

      簪是他寻,她很喜欢,他也很喜欢。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

      她已经起身转圈,似乎是很欢喜身上的一身装扮。

      裙摆摇曳,灯火新亮,无数杂影之中,他只专注于她身上。

      然后迈出了步,想要脱口而出一句“我喜欢你”。

      就在他满心欢喜地走向眼前人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动。

      ——有人落于墙角的声音。

      屋内人也被惊动了,连向着窗外看。

      却是只见一个已经转身欲走的背影。

      洛宴宁带着乔喜急匆匆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只在窗前见到了容瑜。

      屋顶之上,无人知晓他静静地听完了所有。

      容瑜说:“你若是嫁我,我必保你一身荣华富贵,阿宁,我不纳侧妃,此生唯你。”

      “——只要你应下我,我必不会负你了”。

      声声切切,说得不似有假。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痴心妄想地想要听听她是如何回答的。

      明明回答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明明在他之前已经有良人了。

      明明容瑜说的那些他也统统能做到。

      明明……

      明明自己不该动那些心思的。

      可就是觉得很难过。

      他与白雪一同归枕青瓦之上,见雪盖红梅,嗅寒风凛冽,却不觉冷,只望天莫亮,雪多下,好让他与红梅齐立,共入佳人眼。

      第二日,雪过天晴,除了满袖寒霜,他什么也没有。

      勤王病了的消息,一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甚至是连皇上都亲自来了勤王府。

      人却始终高烧不退,数位太医叹息一声便拂袖离开。

      他被困在了那场梦里,不管怎么做,始终都错过一步。

      从此万劫不复。

      隐隐约约之中,却有人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手中是块精致的糯米糕。

      五六岁的小姑娘,半月前被人关于院中的时候又哭又闹,最后还咬了他一口。

      小姑娘似乎是比上次瘦了不少,瘦得可以无视那锁链,直接从门缝之中进出。

      他只是一转身,身形一变,便也成了那九岁孩童模样。

      那时候的他粗麻布衣,一双眼睛乌黑透亮,却是抿着唇看什么都充着一股敌意。

      她小小的,不哭不闹穿着华服的模样比一切东西都吸引耳目。

      他诧异她竟然还会再来这里。

      也诧异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她竟然还专门记了路。

      她总能变着花样给他带各种各样的糕团小点,然后跟他讲自己喝的药有多么苦。

      她说:“你出血了,你也要吃药了,药很苦,所以我把娘娘每日给我的甜糕都带来了,分你一半。”

      他喜欢抿唇不说话,她便跟着学,不知不觉也养成了习惯,一不高兴就抿着唇不说话,活灵活现的。

      那曾是他年少仅有的无忧时光。

      他在南蛮院中见过一人,此后秀丽山川,吸睛美景皆不过尔尔。

      他在那诸多苦味之中,品出了上.瘾的甜,往后余生,便心甘情愿地溺了进去。

      *

      楚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神有一刻分不清今夕是何朝的茫然。

      “殿下?”卫津紧张地唤着。

      楚矜只觉得昏沉得如似梦中,他定定地发了会呆,忽然扭头问:“大雪日已经过了吗?”

      卫津摇摇头,“殿下您病糊涂了,如今是初春,大雪日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

      楚矜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是梦。

      梦里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

      卫津见他回神了,便道:“洛姑娘来看您了”。

      “什么时候的事?”楚矜忽地坐起了身来,看向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卫津:“本来是要喊的,但是洛姑娘听说你烧刚退,就说她等等也无妨。”

      话还没说完,便见人着急的出去了。

      楚矜出来的时候,见人正在院子里逗弄那几尾锦鲤。

      她微微弯身,拾着长袖,人影在水面上形成一幅淡墨画影。

      稍许,那水墨图上便又多了一人。

      洛宴宁回头去看,惊讶道:“殿下醒了?”

      转而便从乔喜手中接过了东西。

      洛宴宁见他脸色已经大好,便先把上面的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木香膏”。

      “——娘娘宫内有两个手持刺鞭的罗刹,下手快又狠,细密伤口不见血却易留病根,终年不愈,你用这个,便能保证药到病除。”

      楚矜呆呆地看着眼前人,还是觉得,一切就像是刚重生那样不真实。

      见人没伸手接,只是看着她。
      洛宴宁忍不住地催促道:

      “殿下运气好,刚好赶上了我家嬷嬷从老家来带了此药,你若是再不接,我就要收回去了。”

      洛宴宁看他。
      奇奇怪怪的。

      楚矜至此终于从梦魇之中完全地脱身了。

      楚矜从她手中接过了,轻笑了一声,“躺得太久,突然糊涂了。”

      洛宴宁不喜站在水边与人说话,便抬步往旁边走了几步,转走到了宽敞平地上。
      勤王府倒是冷清,整个院中竟也看不见几个人。

      稀稀散散的几个打扫丫鬟见了人过来,便是立马垂眸立于一边。

      洛宴宁轻扫了一眼,好似不经意道,“殿下久居外地,勤王府空置,京中之人鱼龙混杂,万事还是小心地为妙。”

      她自从梦了前世之后,便是把整个侯府之人都排查了一遍,拿不准的人,那是一概不要的。

      楚矜明白她的意思,“你可放心,疑人不用,我自不会把祸害留身边。”

      洛宴宁抬眸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大病初愈,他面颊上还是有几分的苍白,往日张扬的神采此时倒是显出了几分规整克制。

      既是提点,便是点到为止,算是还了当初他提醒自己小心容瑜之事。

      洛宴宁回头唤来乔喜,“殿下曾赠我簪玉,宴宁思来想去都无物可还,便找了一块上好的石玉,给殿下做了一个环佩”。

      乔喜便将盒子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卫津。

      洛宴宁道:“物不珍,但贵在稀,便当还了殿下的赠簪情谊。”

      有来有往,有承便有还。

      她前世便是如此脾性,经历过那场大难之后,如今更加地谨慎了起来。

      楚矜扬了扬唇角,连病容也好似随着这一下消散了干净。

      他给人引着路,“洛姑娘分这么清,是怕我哪日以此要挟硬要你还了人情,所以先下手为强?”

      洛宴宁侧眸看他,也没迟疑,“我想殿下既也知前世,就知道人心不古一词的重要之处,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你们天家子。”

      若是别人,她自是不敢如此出言不逊,可他……到底是同患过难的,应是能明白她话中的谨慎之处。

      果然,她话落,只见楚矜赞同的点点头,反问:“所以不管我做了什么,宴宁以后也必会还我一份?”

      他问得奇怪,惹得洛宴宁驻足看了他了一眼。

      又觉得心中那点异样的别扭是错觉。

      “当然”,洛宴宁说,“不明不白的易生祸端,我喜欢清楚明白的。”

      话落的时候,楚矜却停了下来,示意她往前看。

      那竟然是一棵红梅。

      楚矜笑了,“前几日刚运过来,既然你给我送了药,那它现在便是你的了。”

      洛宴宁只见到那梅便熟悉到一枝一节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来。

      她前世窗外便也有这样一棵红梅。

      但那是乔喜在府门外捡到的。

      洛宴宁猛然侧头看楚矜,“前世的梅是你……?”

      楚矜只是不承认也不否认,“前世我们瓜葛过少,便不予再提,既是今生,我们便只谈今生。”

      模棱两可的,必有古怪。

      洛宴宁凝着他。

      “你说了,有来有往”,楚矜见她狐疑的眼神,便继续解释道:“你担心我不怀好意,我也怕你对我图谋不轨,所以有承有还,那些过去的事情,便是过去了,你只需要记清如今。”

      态度坚决,不容推辞。

      洛宴宁又看向了那株红梅。

      她其实最不喜自己的东西落入别人手。

      所以才会在得知前世的时候急于去寻碧波簪,这棵红梅也是她的院中之物,早些时候她也找人去寻过,但是一无所获。

      洛宴宁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是答应了下来。

      有来有往,大不了往后再还一样。

      此时有风吹来,楚矜捂嘴咳嗽了一声。

      原本有点血色的脸此时也好似是被风一扫而尽,看起来有几分的惨兮兮的。

      洛宴宁本是还想要问月灵的事情,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一转,试探地问:“前几日阴雨,如今正是风大时,殿下要不要进去坐下?”

      楚矜也作势点点头。

      看起来格外好说话。

      若是那晚在此处没有看见这人咄咄逼人的样子,可能是她都要相信这人是这么好说话了。

      到了屋中,卫津也来送药了。

      乌黑黑的一碗苦汁,看得洛宴宁直皱眉。

      她六岁那年病的那一场,已经让这苦味在心里留下的阴影。

      一见着便觉得那味道还残留于舌尖,苦得人发抖。

      楚矜刚抬眸便是见到她那怪异的神情。

      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便见洛宴宁正转身跟乔喜说些什么。

      转而便见乔喜把最后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糕。

      洛宴宁道,“这是家里嬷嬷做的甜糕,殿下也尝尝。”

      楚矜失笑,“这也要还吗?”

      “不用”,洛宴宁直接道,“宴宁第一次来王府的时候,见丫鬟备了各式各样的小食,想来殿下喜好也是如此,恰逢侯府今日做了,便想着让殿下也尝尝侯府的味道。”

      楚矜便是仰头饮尽了。

      “你若是有何要问的便是问了”,楚矜已经见她一路的纠结欲言,“我们之间虽没到知无不言的地步,但若是我能答上两句的,必为你解答一二分。”

      她有所忌惮,他知道。

      话已经被直接挑明了,洛宴宁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把始终挂在心上的事情给问了出来:“殿下,关于我母亲,你究竟知道多少?”

      楚矜道,“本王幼时曾见过她一面。”

      洛宴宁倏地抬眸看他。

      “你不必紧张,那时年纪小,便是只留了个模糊印象,关于你母亲的事,我也是知之甚少”。

      说到这里,楚矜顿了顿,“你可知十九年前,镇北侯与诺尔巴人那场恶战。”

      洛宴宁当然记得,就是那一战,她阿爹离了京,她阿娘被接入太后宫中照拂。

      后来阿爹护住了北境的城池,护住了大周的边境,却是与心爱之人永远的分离。

      她从此没了母亲,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寥寥数语。

      “据说那一场北蛮是抱着必胜的心出兵的”,洛宴宁说,“阿爹曾说过,那场战打得甚是艰难,他只是运气好,才能在此战之中险胜诺尔巴人。”

      或许确实是过于惊险,阿爹关于此事在她面前提过的少之又少。

      只是每每说起的时候,必是少不了叹息。

      “确实艰难”,楚矜道,“当时北蛮走了险棋,竟是妄想困住你父亲,与之同归于尽”。

      只要失了主力军,北境兵便是一盘散沙,短时间内难以重整旗鼓。

      洛宴宁绞紧了指间,她那时候太小了,对于这些事,确实是知之甚少。

      “所幸生死存亡之际,镇北侯忽然不顾一切地突围,硬是搏出了一条生路,这才得以保全了北境”。

      此后数年,诺尔巴人不敢再犯。

      洛宴宁内心忽然有些慌,“这些事跟我阿娘有何关系?”

      太后留了她娘在宫中名为照拂,乃是制约。

      可是——

      既是牵制,就更应该保证好她母亲的安危。

      可最终大捷未得,她母亲却是死了。

      楚矜定定地看她,“那一战,致使镇北侯不顾一切突围的缘由,据说是京都来的一封信件。”

      ……

      是夜,外面的灯火明亮,所有人都严装待发。

      帐篷之内,亮甲着于人身,闪着淡淡寒光,人人脸上都是一张严肃至极的面孔。

      副将提醒道,“侯爷,我们最多只能再撑两日,待到城中粮草竭尽,那诺尔巴人破城而入,这城中的百姓一样是活不了。”

      北蛮不顾一切地围剿他们,如今他们被困于此处,唯有突围才有一条活路。

      这座城池,乃是他们攻占下来的诺尔巴人的地盘,身后的百姓,也是诺尔巴人。

      若是突围,脚下的城池便会沦为战地,身后城中百姓无自保能力,便只能沦为刀下亡魂。

      战争之下,百姓无辜,可北蛮兵杀害了他们多少将士,如今他们却还要为了保全这里的百姓,投鼠忌器。

      镇北侯的目光在那已经被看了无数遍的地图上反复的停留,除了目光渐凝,便是和漆黑夜色一样凝重的神色。

      镇北侯道,“西驰那边的援军可有消息?”

      副将摇摇头,“他们前年刚结束了一场恶战,如今还正在整顿修养之中,怕是也没有多少援军能借给我们了。”

      镇北侯手指落在了那小小的城标之上,却是开不了半分的口。

      手无寸铁的百姓,也并未做错什么……

      稍许,他好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抬起头来,“他们不是要谈判吗?我倒是可以听听他们要说什么,但是最终的结果,还需我禀明圣上之后再做决定。”

      缓兵之计,能拖一日便多一份的生机。

      副将迟疑:“可是……”

      此事风险太大了,此判一谈,若是日后有人拿此事说事,难保要被落上个有异心的帽子。

      况且,这不是谈判,诺尔巴来势汹汹,绝不可能轻易让步,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一场阴谋。

      他们一众人,皆是主张舍弃一座城池,声东击西,保更多人的安危。

      副将道:“侯爷!反正他们也非我族人,既然北蛮都放弃了他们,我们何必再如此犹豫,只要您一声下令,此战我们还有胜的机会。”

      镇北侯攥紧了手。

      不过三十的人,面上退去了年轻清隽,多了几分星朗,这些年他虽是沉淀了不少,可终究还是没能学会做个杀伐果决之人。

      他好似一下子走上了独木绳,左右拉扯之下,始终难以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就在他斟酌无法之时,忽有人掀帘而入,直接呈送上一封信件。

      “……侯爷,夫人没了”,送信之人猩红了眼,“诺尔巴人派人潜入京都,隐藏在夫人身边,躲开我们的眼线,趁机下了手……”

      ……

      楚矜道:“也就是那封信,你阿爹放弃了个和诺尔巴的谈判,选择了生死一战。”

      “所以我阿娘的死是诺尔巴人搞的鬼?”洛宴宁脑海中有无数的思绪,搅得她慌了神。

      若是这个原因,为什么所有人缄口不言。

      为什么娘娘会清了当年与之有关的所有人。

      这并不是不能告知与人的事情。

      可是——

      她看向楚矜,见他神色坦然,并不似是玩笑。

      “我所知道的东西便是这样了”,楚矜道,“不过蹊跷之处确实存在,所以我才找了月灵。”

      洛宴宁很乱,她很少如此手足无措。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东西,像是一道惊雷,忽然来了面前。

      洛宴宁慎重地问:“你当真没有骗我?”

      “当真。”

      洛宴宁强行静下心来,问他:“殿下无缘无故的,告知与我如此事,意在何为?”

      楚矜见她神色中的怀疑,淡然迎上了她打量的目光,只道:“南蛮院中,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他们都曾互相袒露内心,有过那般亲近的交谈。

      洛宴宁审视着他的模样,默了片刻,才道:“此事我会再另加考究”。她起身对人行了礼,“宴宁多谢殿下的帮助,若是日后月灵身上有了更多的线索,还请殿下也及时告知于我,宴宁定不胜感激。”

      ……

      直到人走后,卫津才走了进来:

      “底下的人来报,洛姑娘在来之前先是去了一趟路丘居那”。

      路丘居,便是月灵暂时在的地方。

      楚矜对此并不惊讶,早在听闻她来的时候,便是已经猜到了几分。

      若不是有事要问,她那性子,定不会轻易上门。

      “告诉她便是让她去的”,楚矜道,“她如今对我的信任少之又少,如此下去并不是办法。”

      恐被人找了空子,平白挑拨离间。

      卫津道,“可是殿下,您把这些事情告诉洛姑娘,洛姑娘心中定是挂念不放,这等事情最为伤神,这……”

      他们也没弄明白此事,如此说出,并不是好的选择。

      “自从我知道她也知道那些事情之后,每每看见她,她便是忧思甚重,为之忐忑不安”,楚矜神色凝重,“那是一场噩梦,只要经历过便是难以忘记,她总是记挂,我怕……”

      心病最难医。

      “此事告诉于她也不算是坏事,转了她的注意力,也好让她这一世不再被容瑜二字拖累。”

      卫津又道:“可您如此大费周章地给洛姑娘线索,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卫津不明白,为何您不直接说?”

      “不是我说的话她都会信,况且我的本意也不是让她与亲近之人生出嫌隙,只是让她多一分谨慎,以免临危时乱了方寸。”

      楚矜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他转了话,“派去监视容瑜的人可有消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你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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