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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容瑜送簪 ...

  •   隔着假山,洛宴宁远远便看见了立于堂屋之中的身影。

      容瑜在其中来回踱步,似是被什么事扰得心烦,连这片刻也静不下来。

      乔喜皱着眉头,一张冷脸如临大敌:“小姐,这人居心叵测,竟借由一只假簪子就想哄骗小姐欢心,还恬不知耻地献宝求一见,真是好大的脸。”

      洛宴宁目光始终未离大厅之中人,“来者即是客,且让我们去会会,妖魔鬼怪究是安着何心。”

      容瑜回头看见来人的时候,连忙地迎了上去,“未递拜帖便来叨扰,是容瑜今日之过了。”

      洛宴宁看了他一眼,径直擦肩走了过去。

      乔喜伺候着洛宴宁入座,一旁的颜梓立马奉上热茶,全身都暖舒适下来了之后,洛宴宁才缓缓地抬起眸,问他:“不知殿下为何事而来?”

      茶的热气氤氲了视线,也隔了容瑜那双温润骗人的眼。

      梦里容瑜永远都是游刃有余,从不曾如此失态,怎么的这一世,倒是急切了一些,还自己送上了门来。

      洛宴宁悄无声息地收回打量的视线。

      容瑜只恨不得把那目光留在自己身上。

      他强行按下心中忐忑,把手中的檀木盒递了出去:“我听说你最喜收集天下奇簪,便亲自前去江南,为你寻了这碧波簪”。

      洛宴宁看着被送到眼前的物件,轻笑了笑,却没接,“那倒是劳烦殿下了。”

      容瑜也不恼,“只要能让你开心,便不算是劳烦。”

      洛宴宁观摩着他的神色。
      ——倒是恳切,看不出丝毫别有用心的破绽。

      好似是真的如此赤城一般,要不是有那场梦境,或许还真是要被他给骗了过去。

      洛宴宁端起茶水又浅饮了一口。

      容瑜见她沉默,以为她是心生羞涩,不好意思再接话,便主问道:“阿宁如今也到了婚配年纪,可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记得上次赏花之日,你曾说过,若是天下的桃花劫如那花海一般勾人,便是冲动一回也无妨,容瑜近几日思来想去,倒是觉得阿宁一句话,道破了我数日烦思。”

      洛宴宁浅笑着抬头看他。

      容瑜便鼓足了勇气,“今日过来确实唐突,本不应该如此无礼。可有些话我怕旁人转达的不妥,让你我之间平白生了间隙,便借着送簪这由头,亲口告与你。”

      “送簪是假,想娶你是真。若是你今天应了我,明日我便向父皇去求婚。”

      容瑜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紧迫了起来,他自睁眼发现自己重生回了当年,便是想要徐徐图之,可就在她不见自己这几天,莫名让他生出了一种慌乱感。

      想到这里,容瑜又缓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端坐的人,眉眼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隔着血海深仇,没有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他们之间,还可以如此这般坐在这里好好地说说话。

      上一世是他选错了,要了权失了她。这重来一世,权和人,他定都会拿到。

      容瑜没有注意到的是,他每出口一句,洛宴宁的目光便是沉下一分。

      但是她面上不显,看起来只好像是正在认真听着似的。

      梦境里的人便是如此一般以温柔的假象把屠刀架在了他们一家身上。

      虽是梦,却是血淋淋的真相。

      洛宴宁认真思索了一下,“五殿下,你莫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我们只在一个月前的南岭寺见过几面,相熟都谈不上,怎么突然就说到了婚姻大事上了?”

      南岭寺是她与容瑜初识的地方,如今再想想,那些相谈甚欢,极有可能就是人为。

      容瑜知自己这世急迫了一些,忽略了循序渐进,对她如此反应倒是也不意外,“阿宁不必急着回绝我,我今日过来,也并不是非得让你给我一个结果,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而已,你我皆是好风华,我可以等。”

      洛宴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明道:“殿下勿要拿我寻开心,此等玩笑,可开不得。”

      话落,她便垂眸躲开了容瑜的注视。

      鬓边一缕的碎发垂在耳边,衬得那白玉似的肌肤更加瞩目,姣好的五官透着灵巧,即使垂眸,也是那样让人心动。

      容瑜只觉得心上有东西在挠着,越是触不到,就越是心痒。

      他想要这个人……

      容瑜无辜道:“我不是开玩笑,你信我这一次,只要你应了,我立马去宫里向父皇请旨,迎你进府。”

      洛宴宁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认真地问:“府中可是只有我一人?”

      “我此生发妻唯你一人”,容瑜坚定地迎上她的打量,“阿宁,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你便够了,其他谁人能比得上你。”

      洛宴宁轻笑出声。

      如果可以,她还真是想要问问,梦境里的你是不是对那兵部尚书女说过同样的话。

      “那殿下会对我好吗?”洛宴宁敛去眼中寒意,露出几分女孩家的天真来,“我未来的夫君,定是全心全意对我好之人。”

      容瑜的目光已经全然被她嘴角那丝笑给彻底地勾了过去。

      前世今生,如此之人,他只见过这一人。

      容瑜说:“我定当是宝贝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半分的委屈。”

      说完他抬起眸来,想要讨一个笑。

      容瑜温柔眸光直落她身上,脸上笑意未散,却见洛宴宁从始至终都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未有半分动容。

      那样平静的目光看得容瑜心上一紧。

      洛宴宁笑意不减地转了话题:“你今日来便是来说这件事情吗?”

      容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重来的那天,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她上一世是他一个人。

      那么今生,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让她喜欢上自己。

      洛宴宁轻笑出声,好似是真的被他的话给愉悦到了一般。

      容瑜随着她的笑脸,也缓缓地笑了。

      确实笑得如沐春风。

      洛宴宁默不作声地把他眼底情绪收入眼底,转而又看向他手中的东西:“婚姻大事,怎能让我们如此私议,殿下不是要送东西给我吗?”

      容瑜看见她好奇的目光,这才想起今日来的意图,连忙开了盒把玉簪往洛宴宁面前一送,

      “我今日所言,绝无半句虚假,你若是不信,日后我自会证明,但这碧波簪你一定要收下,这簪我整整在江南寻了两月,只要你欢喜,那便是容瑜的荣幸,也是它的荣幸。”

      洛宴宁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盒中,面色倒是真缓了不少。

      见此,容瑜紧纠的心也跟着舒缓了起来。

      “这簪倒是……”

      她好似来了兴趣一般,把簪子拿在手里好好端详了起来。

      容瑜舒心一笑。

      细嫩的指节捏住了那白玉柄,微微仰了头,显得白皙脖颈更加修长。

      人在看簪,容瑜在看人。

      可下一刻,就见她恹恹地放了回去,一脸失了趣味似的。

      还不等容瑜回神,洛宴宁已经回头看了一眼乔喜,乔喜心领神会地退出了大厅。

      “说来也巧”,洛宴宁重新把盒子推了回去,敛去了笑意,“近日我也得了一只簪,与殿下今日带来的,一般无二,倒是不知,是殿下受人欺骗,还是送我簪之人恶意糊弄”。

      “……什么簪?”容瑜不解。

      他眼睁睁看着那点笑意一点点的淡在嘴边。

      重生以来的惶恐不安好似在这一刻又被无限地放大了。

      洛宴宁回望着他,轻声道:“那也是一只碧波簪。”

      轻声细语的,可容瑜却是听得皱起了眉头。

      话落,乔喜也回来了。

      东西被放在两人之前,两个一模一样的檀木盒,中间放着一模一样的簪子。

      “这是……”,容瑜死死地盯着两支一模一样的玉簪。
      ——尽管没有细细比对,但两支簪放在一起的时候,一只色泽岑亮,一只稍逊三分,真假一眼便能辨出。

      怎么可能?!

      容瑜难以置信地盯着簪玉。

      镇北侯和其夫人的事情,是他前世费了好些心思才打听到的,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也知晓此事。

      甚至是抢在他先投其所好。

      容瑜咬牙切齿地问:“是何人赠予你的簪?”

      洛宴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中那丝不甘,却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质问,只是轻飘飘道:“这么说来是殿下受人欺骗,那奸人可真是不知好歹,竟是如此欺瞒殿下。”

      话是这么说,语气中却是冷漠至极。

      临了,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货虽是假物,但甚在精致,殿下若是喜欢,带回去留着自个玩,倒也不错。”

      直到真簪被颜梓收了回去,容瑜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挪开眼睛。

      他恍惚回神,急于解释:“我不是想要拿假簪糊弄你的,我也是受人蒙骗……”

      事至此,洛宴宁也失了耐心。

      她厉色道:“既是无事,颜梓,送客!”

      一片坚决果断,再不给他半分开口的机会。

      容瑜看着她如此模样,他似乎有些急了,向前走了几步,竟是不管不顾地伸出了手。

      好似是想要拉住这个近在眼前的人。

      只是他刚动,颜梓已经提前一步挡在了自家小姐身前。

      洛宴宁一身冷意,明眸中已然带了怒气,她见人执迷不悟,便唤颜梓:“送人出府,吩咐门房,所有外客,无我命令,一概不准入侯府。违者,二十大板。”

      容瑜失魂落魄地看着她,苦涩从心起。
      ——他记得,上一世她父兄死后,她也是如此抗拒自己的靠近。

      那样冰冷的眼神,像是利刃落于薄弱处,让他喘息不及,只能任由其难受。

      容瑜声声切切表着言衷:“我是真的欢喜你,也是真的想要你欢喜,所来也并无恶意……”

      他不敢再失了这一世的信任,他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人,试图能留住她的目光。

      ——她一生气便爱抿唇,那两唇红瓣如今紧紧地合着。

      他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竟是惹得她如此的不悦。

      洛宴宁已不想在这里跟他胡搅蛮缠了,刚准备走,却见容瑜好似疯魔了一般躲开颜梓的阻拦,快速地向着她身前靠。

      容瑜不死心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眼见就要拉到人的时候,乔喜忽然从一侧闪出,再次把他挡住了。

      “你为何如此避讳着我?”容瑜眼眸里伤心一片,就这样直直地看向洛宴宁。

      自从南岭寺一见之后,他便察觉到她好似是躲着自己,这才急匆匆地上了门,却不想她还是如此。

      容瑜恨不得直接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

      好让她把那些莫名的疏远全都抛开了。

      洛宴宁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厉色不改分毫,“乔喜颜梓,把人直接扔出侯府。”

      话落,侯府的侍卫便是已经过来了。

      先是对容瑜说了一声“殿下,对不住了”,便是把人给拖出了府。

      等到人弄出府了,乔喜脸色才终于回暖了,“我刚才还去反复的确认,连上从前的,他都已经递过了三十七次拜帖了。”

      颜梓也适时出声,“过于急切,生怕小姐跑了似的,这人不可信。”

      “确实是不可信”,洛宴宁指尖微微泛白,那是刚才极力压抑心口那股怒气留下的结果。

      颜梓心事重重的,看着外面已经安静下来的院子,犹豫道:“但是小姐,他毕竟是皇子,如此不留颜面,恐给他人留真被侯府的把柄,落个仗着恩宠目中无人的罪行。”

      树大招风,最是引人惦记。

      洛宴宁思衬了一会,只道:“无妨,这些年阿爹为了北境任劳任怨,他们在背后空穴来风之事还少吗?真真假假的,不差这一件。”

      “——况且,这件事情容瑜也不会声张出去”。

      毕竟,在梦境里,容瑜是最要强的人,此等失了面子的事,他不会愿其他人知道。

      “真是的,这个五殿下也是,看着平日里多稳重的一个人”,乔喜想起刚才那一幕,还觉得唾弃得极,“没想到竟也会说些轻浮话,找一个假簪就敢上门,要不是小姐您先让我们找了真品过来,不然说不定还真要让他那个西贝货给骗了。”

      乔喜话落了许久都没见自家小姐出声。

      一抬眸便见她好似在想些什么。

      洛宴宁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她们:“他适才说为了寻碧波簪苦苦找寻了两月余,你们找了多长时间?”

      乔喜一愣,还没说话,颜梓已然是变了脸色,“我们只找了两日便……”

      洛宴宁眼眸动了动,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太对。

      她梦见前世也不过才过了半月余的时间,从乔喜和颜梓去到江南路途上花费了几日,算来其中是没有多少时间。

      可是她们竟然还找到了真的?!

      洛宴宁神色一变,“你们是从何人手中找到的?”

      “一个落难的茶馆跑堂”,乔喜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当时他被债主追杀,幸得我和颜梓姐姐出手搭救,平安后,他便将东西送给了我们”。

      洛宴宁若有所思,“你们把如何找到碧波簪的事情好好说与我听,事无巨细,我统统要知道。”

      乔喜惊疑,“小姐是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把东西送到我们手上的?”

      主仆对视一眼,皆是明白了心中所想。

      本来刚才跟容瑜说是有人赠予是唬他,倒没有想到竟然还真有其事。

      赠簪之人,深藏不露,差点就把她给骗了过去。

      那场梦里,主要是关于容瑜一人。

      但并不代表,这盘棋局只有一人在下。

      洛宴宁起身往外走,余光扫到容瑜刚才碰过的桌椅,目光寒的吓人:“把他刚才碰到的东西都重新洗一遍,除除晦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容瑜送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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