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骄》大鱼海仔

16、太后召见

　　一行人站在院子中。

　　站于最前方的雍容华贵不动而威的身影便是大周的皇后，公主容然的亲母萧皇后。

　　众人把这一方看了个明明白白，却不曾见到任何人影。

　　树叶被踩得吱吱响，一向端庄持稳的萧皇后也露出了一点不满。

　　有人奇怪地问：“不是说看见人在这里吗？怎么什么也没有？”

　　萧皇后看了眼身边的丫鬟。

　　丫鬟会意，上前去敲了敲门，“洛姑娘，你在里面吗？”

　　大家屏息听了一会。

　　安安静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叶茵迷惑看了四周一圈，阴下来的眼眸暗示似的瞟了一眼红翠，却见红翠也是一脸的不解。

　　主仆两心中捉摸不定。

　　容然早就没耐心了，先一步地走上前去，直接推门而入。

　　转悠了一圈之后，很快就神情不悦地出来了。

　　她问道：“谁看见的人，给本公主站出来？”

　　红翠被震得一抖，连忙上前跪地答道：“回公主的话，奴婢不曾说谎，奴婢是真的看见他们一同往此处来”。

　　容然冷声道：“那你说看见的人在何处？”

　　红翠慌乱中看了一眼一旁的叶茵，咬着唇就是不作答。

　　叶茵见情况不对，怕红翠待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连忙出声道：

　　“公主，红翠这丫头一向机敏，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也不敢随意地说到我面前，这件事恐怕是另有内情，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这次容然还没接话，凤钗轻晃，萧皇后站于容然身旁，一双凤眸注视着人，“何法？”

　　叶茵见萧皇后面上异样，胆子倒是大了几分。

　　“只要我们确认了洛姑娘和勤王殿下如今在何处？红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便一目了然了。”

　　她抬眸问众人：“你们刚才来的时候可有在宴上见过她？”

　　四顾茫然，大家果断地摇摇头。

　　叶茵转回身来，恭敬地站于一旁，低眉顺眼道，“此事不容小觑，还望娘娘能问个明白，莫让我的丫鬟无缘无故遭了难。”

　　听起来好似是还委屈上了。

　　容然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颇有些鄙夷，“看人也不看清楚一些，模棱两可的，害我白高兴一趟。”

　　一想到洛宴宁，就是一阵的不快，一甩袖，道：“还赏什么花，全来找人算了！”

　　话一出，便被萧皇后沉声叫住了：“容然！”

　　容然最讨厌的便是每次说道洛宴宁，所有人都在让她住口。

　　她不甘心地拉了拉萧皇后的袖角，撒娇道：“母后，皇祖母不帮我就算了，你也不帮我吗？”

　　萧皇后看她嘟囔不高兴的样子，先前再严肃的语气此时也缓了下来。

　　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刚准备再度出口，便听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位头发斑白的嬷嬷赫然站于门口。

　　虽是年老，但是眼神透着精亮，缓缓地走到了皇后面前。

　　曲躬行礼道：“原来娘娘是在这处，可让老奴好找。”

　　她声音不紧不慢，但是也没有谁敢出口敢出口催促。

　　谁不知道，宋嬷嬷可是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四十多年的老人了。

　　平日里随太后深居简出，一旦出了慈宁宫，那必定是带着太后口谕的。

　　在容然送来探究的视线时，宋嬷嬷还抽暇对她露了个和蔼的笑。

　　容然不理会，问她：“嬷嬷不在慈宁宫伺候皇祖母，跑来找我母后作甚？”

　　宋嬷嬷对她的态度也不在意，徐徐说道：“太后听闻今日赏花宴，想到洛姑娘打小就闻不得浓香，午睡醒来便找人把洛姑娘带到了慈宁宫中，一时说话忘了时间，这才特地差老奴来告知娘娘一声。”

　　她歉意地欠欠身，“谁想老奴腿脚不便，还是来迟了一步。”

　　一旁的叶茵眨了眨眼，有些微愣愣地看向宋嬷嬷。

　　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她真的是在慈宁宫？”

　　宋嬷嬷面色如常，回道：“太后还留了人在宫里行晚膳。”

　　叶茵目色复杂咬了咬唇，也消了声。

　　萧皇后也在此时露出了不少倦色，问道：“宫内散布此等不堪谣言，应是要受什么罪罚？”

　　丫鬟立马回话：“掌嘴五十。”

　　红翠难以置信地仰起头来，却见凤眸深盯着她，叫她辩解的话直接哽在了喉咙口。

　　萧皇后凤眸轻转，道：“容然，你去监督，既是关乎洛家姑娘，那必定是要给她一个交代。”

　　容然不想要接下来，但是看到母后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她转而看向叶茵，“这件事情都是你挑起来的，既然是你的丫鬟，待会肯定是还要由你叶家来把人接回去了”。

　　“所以你索性跟我一直看着就好，也学学怎么管教下人，今天的事情，母后不追究的你的过失，已是看在了兵部尚书大人的面子上了，要是再来一次，说不准人你就别想要把人带回去了。”

　　红翠小幅度地拉了拉叶茵的衣角，祈求地看着她。

　　这样下来，她的嘴真的是会烂的。

　　叶茵欲说些什么，“公主……”

　　容然只是冷脸看了一眼，问她：“怎么？叶小姐准备在本公主面前上演一出主仆情深。”

　　见人目光隐忍，她更是嗤笑道：“本就是犯了错，委屈什么。”

　　*

　　宋嬷嬷从小院中出来，便直接去了宫道上。

　　见到楚矜果真在那等着，便欠身行礼，道，“让殿下久等了”。

　　“殿下交代的事情老奴已经做好了，还请殿下尽快随我去一趟慈宁宫，太后娘娘还等着见殿下呢”。

　　楚矜没动，深望了她一眼，“今日之事，你……”

　　眼中顾虑，不言而喻。

　　宋嬷嬷只是和善一笑，平淡道：“殿下十年前曾从歹人手中救过老奴一命，便当还了。今日我是奉太后之命出来寻殿下您的，其余的人和事，老奴一概知道，自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而另一边，一辆马车停于宫门口，乔喜频频向宫内伸头张望。

　　许久才见远处走来一个眼熟的身影。

　　她赶紧地迎了上去，“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洛宴宁看她焦急模样，没忍住笑了笑，

　　“你这样子站在这里，明天就又要有人传，镇北侯府小姐在宫内被公主苛责，丫鬟苦苦等于门口不见身影的谣言了。”

　　“小姐”，乔喜无奈道，“您怎么还有闲心开玩笑。”

　　她脸上的急色不退，洛宴宁察觉出一丝异样，问：“是出什么事了？”

　　乔喜：“是勤王府出事了。”

　　洛宴宁在上了马车之后，几个转瞬间，宫门口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马车上，乔喜神色紧张地把自己看到的一幕地说给洛宴宁听：

　　“奴婢找小姐的时候刚好和正在找勤王殿下的卫津碰上了，他比我还急上几分，奴婢便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乔喜面露凝重，

　　“听说是勤王前几日瞧上了一个叫月灵的姑娘，月灵一进了府便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好巧不巧，这月灵还有个姐姐叫月仙，乃是太后身边的大丫鬟”。

　　月仙……

　　洛宴宁记得她。

　　每次抄写给娘娘的佛经便都是由这位月仙姑娘接手。

　　自她记事以来，月仙一直就在太后身边服侍，甚至是主动舍弃了出宫的机会，终身留于娘娘身边。

　　以此便深得太后器重。

　　乔喜的声音还在继续：

　　“月仙联系不到妹妹，又得知是被勤王把人带走的，心急如焚，立马就去太后的面前以死请命，非要一个交代，据说娘娘闻此事大怒，立马就派人去勤王府查个究竟，谁知道宫里去的人连勤王府门槛都没有踏进去，守门的侍卫一口咬定只有王爷命令，才能入内。”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好途径成东街。

　　洛宴宁悄悄地掀开了窗帘一角，远远地便能看见勤王府的门口围着一大圈人。

　　依稀还能看见传旨的太监正站在门前，似是不开门便不罢休的模样。

　　周边议论声不断。

　　与此同时，小二看见坐在窗边看热闹的人，连忙上前添茶。

　　小二见他看得认真，便随口打趣：“客官每次来的都是时候，上次是遇见勤王回京，这次又见着这回事，京都的趣闻都被您给碰了个巧。”

　　他本是想说个好话卖个乖以此讨个赏钱，却不想他话刚落，那人便收回了视线，一双鹰眸自含压迫地落于他身上。

　　男人生得一张深邃五官，眉骨挺立，眼尾间虽有少量细痕，可见岁月侵蚀痕迹，但是看起来却仍旧硬朗得很。

　　小二被看的一惊。
　　他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背后的那两柄弯刀上，莫名地打了一个冷噤。

　　男人只是问他：“你上次说勤王一贯得圣恩，在京都无人可及，可现在不过是拐了一个丫鬟，怎的竟会劳驾宫里的人亲自跑一趟，看这样子，太后莫不是还打算为了一个宫女而深究？”

　　小二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叹了口气，“小的上次确实说的都是真话，圣上对胞弟多有纵容，但是当今太后却并非如此。”

　　“此话怎讲？”

　　“陛下虽是广得民心，但也并非是心慈手软之人，登基三年以来，昔日皇室诸位弟兄，皆是相继命丧黄泉，所谓斩草除根得彻底”。

　　说到这些，小二更加地聚精会神了，

　　“据说陛下曾经也是猜疑胞弟的，勤王出生后便被送到了深宫内院里自生自灭，可好在命大，直到靖康十一年，一朝御前救驾，得以崭露头角，此后才深得皇上信赖。”

　　小二回忆往昔，唏嘘一声，“其实也是在那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京都还剩一位小王爷。”

　　男人不解，又问：“那太后和勤王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说了半天没有说到正点上，小二搓着手嘿嘿地笑了几声，

　　“关于这件事，民间众说纷纭，但是传得最广的一种，便是太后不喜这个幼子，据说当年把幼子弃于深宫，不是圣上授意，而是太后的主张。”

　　或许觉得自己说的太扯，小二又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总之咱们这个勤王殿下乃是个奇人，圣上对他有多宠信，太后便对其有多排斥。”

　　男人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此时水泄不通的勤王府，拿出一袋银钱扔给小二。

　　“定一间上好厢房，从今日起，我要在这里住下了。”

　　小二握着沉甸甸的银子连声应好，刚准备退出去安排，便又被叫住了。

　　只见那人视线仍在街上，头也不回地强调道：“临窗要靠成东街，目落要能见勤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