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不可能是绿茶》纯瑜

14、第 14 章

　　在好奇一件事的时候，原本沉郁如古井的眸似乎比平常亮了几分，桃花眼中多了些流潋的光泽。

　　李司舟鲜少有笑，可当真真软了态度，嘴角不真切的微微弧度，在对着任何一人看来，即使是背后天雷乍起乍起，赤白的电划破长夜之后的轰鸣，都无法撼动他一笑的震撼。

　　应梨耳廓还有余热，她呼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门外传来动响，恰好秋月送晚膳送得正是时候，应梨朝她看去，便忽略了李司舟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的揶揄和打趣。

　　他还以为……她会跟别人不同。

　　果然，还是跟所有人一样无趣吗？

　　他突然就没了兴致，敛眸把木质小单车收回袖间，又回归到了一如既往的平静的面容。只是……李司舟饮茶时一瞥对面那人，又是在埋头干饭的样子，便是眉心微蹙。

　　按往常女子对她从此见他都是脸红心跳的模样，都要持续好长时间，怎的面前这人下一秒就不再理会了。

　　莫非这饭比他还吸引人？

　　他看应梨夹了一筷子，在碗里堆成了小山的蜜汁炖腐竹，于是也伸了一筷子过去，跟她夹起同一盘菜，尝起来……嗯，是还不错。

　　应梨在李司舟把单车收起来之后，便没再等到他再问一句话，她抬眸看了他几眼后确定是没有问题了，也乐得自在。

　　她特别喜欢问问题的实习生！

　　有不懂就问是好事，况且面前这人还长副很戳自己的长相。

　　她边夹着菜送入口中边想，等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回到时空局的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要把办公室里，负责她日常文件整理的AI机器人换成这个人的建模，说不定办事效率都能再提高好几倍。

　　一顿饭过后，李司舟又慢条斯理地擦了嘴、漱了口，这才起身而去。

　　还真是来用膳的。

　　回了房，李司舟把竟琨又喊了出来：“刚才都看见了吧。”

　　竟琨沉着面色点头，一脸慎重：“大人果然在郡主那处吃得比往常多，莫非她还在饭菜中对您下手了？”

　　李司舟抬眸，看他一脸认真不似做假的样子，有些无奈，刚要反驳想想好像他说的也是事实，便没说什么。

　　“我说的是此物。”，他从袖中把单车拿了出来。

　　竟琨噢了一声，眸中亮了光，见到了这立体的实物，语气中不免有些兴奋：“没错，就是这个稀奇古怪的玩意！我原先只看着崔理把这图纸交给了附近一匠师，造出来了一个不可寻来历之物，可没想到郡主还能仿制出如此精致的小玩意。”，说罢，上前一步就要摸。

　　丞相大人平日待属下不薄，见人喜欢什么便给了，主打的一个身外之物随意的态度。

　　只是这回他在竟琨上手时，手就往右边一收，转而跟小狗放在一起：“明日盯着红馆，有什么东西都报来。”

　　竟琨也没多想，见那精致小车拐了个方向放置于案桌之上，便也不好擅自去动，自如收回手抱拳，说了声是。

　　只是终究蠢蠢欲动的心，还是让他流连忘返地多看了小车好几眼：“不愧是大人，只需几句就可让郡主把说不准藏了惊天大秘密的宝物转手给了大人您。”

　　他有些馋眼地望了那个可以转动的轮子，把角落案桌这个宝藏地儿尽收眼底：“现在是大人的单车了。”

　　李司舟指腹一蹭书页，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句，心情莫名好。

　　***
　　城东食巷区的人都知道了，红馆掌柜崔理要重办一个开张仪式。

　　在这条不大的食巷里，任何一点事都能成为所有人的关注。今日红馆重新挂了红缎，串串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还有声声铜锣被敲响，洪亮的哐当哐当声奏响了乐曲。

　　两个妇人在街边的菜档口挑拣着萝卜，一边闲聊。

　　其中一个穿蓝白布衣的盘发农妇好奇道：“我就搞不懂了，你说那崔掌柜这么忙活，到底是动了啥心思？好好的又是重新装修，又是把店里的人换了一遍。”

　　在她右边的着青衣的妇人捂嘴笑着说：“我听说这崔掌柜在逢人就给人说道自己的茶馆，跟往常大不相同，我看呀，指不定是为了娶妻呢。从前有媒人上门好说歹说都对这说亲一事不感兴趣，如今你看他年纪也不小了，估计被这左邻右里满街跑的小孩儿给刺激了，就借这铺子的名头，来给他自个儿鼓吹一下。”

　　白衣农妇挑了只个头肥大的红萝卜放到篮子里，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怎么听说那店其实换了个主子呀？”

　　青衣妇人呵呵乐道：“怎么可能呢，若是换了个新掌柜，你觉得会让老崔还在那忙活吗，那来来往往的都把他才当东家呢，哪个主事的东家会这么愿意默默在背后呀？”

　　听她一言，白衣农妇觉得有理，没有再说其他。

　　然而成了所有人话题焦点中心的崔理，人逢喜事精神爽。

　　崔理在红馆外，背手而站，仰头望着那不再陈旧、灰沉沉的牌匾眸光中略有帐然，但更多是期盼。崭新的杉木有润泽的光，宛如新生。

　　遇到应老板之后，被传闻中铁血打工人的氛围所感染。

　　他感觉自己像是原本沉溺在一潭泥水中半死不活的人，被再次灌入充足的新鲜的氧气，这么一些就足以重振旗鼓。

　　崔理回了回神，转过身面向围观的父老乡亲喜得作揖，笑说：“我崔理决意重办红馆，感谢街坊邻居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为庆祝新开张的喜日，今天来店的客人都有折扣优惠，并且菜式已全新翻了一遍，保证让大家耳目一新！”

　　之所以说是自己要重办，是因为他与应梨商量过几次，但她坚决地拒绝了接手这个新掌柜的由头。

　　一个是因为茶馆本身就是崔理在这个世界里的角色附属品，二是因为他与街坊邻居有感情基础，与其换一个新掌柜，不如直接让崔理接着顺应做下去。

　　况且，茶馆的名声打开也只是铺垫罢了，要做的事在后面还排着呢。

　　崔理视线向下一扫，聚焦于人群中的一个含着指头乖乖站在爹娘身边的小男孩，好像发现了个小财星，立刻转移视线望着大家，背手说道：“若是带了孩童入店，每个孩子都能赠送一根糖人，不收文钱！”

　　果不其然，听到糖人一词，小孩蹭一下眼都亮了几分，喜跃非常。他抓着父亲的手摇摇，装成小可怜模样恳求道：“爹，咱们今日就去这吃吧！”他可想吃糖啦，而且这个叔叔说分文不取呢！

　　小孩懂什么分文不取，他爹被扯着袖子，无奈点点头，跟妻子对视一眼便进红馆了。

　　原本他们一家人是打算去尝尝东城区烧鹅刘家的菜品，来前并未听说过红馆的名声。

　　只是听到这敲锣打鼓的喜气声被吸引，本想来观望一番，不料自家孩儿却被这糖人吸引了进去。不过也罢，左右尝个鲜，这顿就先将就一番，就是可惜了那烧鹅了。

　　除了欢喜地冲进店里的小男孩，一家子抱着略微的遗憾入了红馆。

　　小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了一只蝴蝶糖，琥珀色的红棕带着甜蜜，栩栩如生仿佛几乎要从手中逃脱，旋身而上，直往青天。在毫无屋檐遮挡的后院，阳光亮得如珠宝璀璨夺目，恍惚间有不真实的感觉。

　　从神话传说中的鵸鵌到九尾狐，从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到牛魔王，从动物世界里的狐狸到老虎，层出不穷的样式，都是小男孩不曾见过的。

　　他手里拿着一个，却还遗憾地不能再取一根，连吃都舍不得。

　　什么龟兔赛跑，白龙马西天取经，一个个简短的小故事被浓缩成两三行，写在了小白条上，供孩子读得趣味横生。

　　秋月甩了甩有些酸涩的手腕，哀怨的眼神往向后厨几人，惹得应梨干笑两声道：“累了就先别写了。”

　　应梨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孩子喜欢糖人，这才几个时辰过去了，不少早已到别家馆子用过饭的人见到这糖人的有趣，还求着掌柜问能不能出钱买。

　　后厨的刘二一开始还摸着脑袋，犹豫地说：“应小姐，这……会不会做太多了呀？”，万一卖不完怎么办。

　　不料在热闹的鞭炮声之后，刘二只恨之前怎么没在营业前囤上更多，现在早就被抢光，还不停地被催促问做出新的没有，怕是再长八只手都忙不过来！

　　自从在宫里回来之后，在路上遇到了那糖人老伯，应梨就萌生了做有源可查的糖人的想法。

　　崔理一听直叹妙啊，说不如每个图样都配上两三句的简短字条，说不定更吸引人。

　　于是他扒拉出以前囤着落灰没动过的《糖人大全》食谱备份，交由后厨去照着画糖人。如今一看果然，火爆得连平日里只躲柜台后的崔掌柜都被拉出来接客，一个接一个，忙得脚不沾地。

　　这不，人手不好找，连秋月也被抓来写字了。

　　所有人的忙碌欣喜之余，不免带了些幽怨。

　　至于尹三，他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