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入木三分》流光问彩

109、事件

　　初三最后一学期切原不负众望，终于成功捅出了大篓子——原本是意气风发带齐几个队员去某中学打练习赛，谁知球赛打到最后险些变成了聚众斗殴。切原情绪有些激动，手里的拍子几乎要沦为凶器……

　　幸村问留纱怎么回事，她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只肯定是对方先动嘴，似乎也是先动手打算围攻一个，然后切原一脸凶恶抡起拍子就过去了。
　　其实切原那一拍子并没招呼到对方身上，更没招呼到对方脸上，可是人家捂着脸立马就往地上缩，将假摔直接搬进了网球场。最糟糕的是，那时候附近树丛有闪光灯在闪……
　　于是人家一个部集体作证是切原行凶打人，有照片为证。当然切原带去的人都说自己部长只是装装样子、绝对没打着，其实那时球拍距离那人起码五厘米之远。
　　教务主任没看到照片前打着官腔说此事尚有待商榷，问明情况也没怎么为难切原，等对方学校拿着照片带人找上门来，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切原一部之长也拉出去算一校代表，现在照片为证，自己“代表”挥着球拍殴打他校学生，那还了得？

　　切原被迫要写检查，心情郁卒不已，整天趴在桌上愁眉不展，打球也没精神了，检查也只勉强憋出一半。留纱把白纸拉过去，说“切原我帮你写吧，以前我写过，比你有经验”。切原感激地望着她，摆摆手说：“算了，这事还是自己来。”
　　丸井有些担心他的状况，偷偷的去问柳生：“学校不至于开除他吧？”
　　柳生摇摇头，“开除不可能，记过估计躲不了。”
　　“他不是没打人吗？而且对方也动手了，凭什么把错全推切原一个人身上？”丸井愤愤不平拍着课桌，“我就不信对方完全没动手！”
　　“他们还真说自己没动手，”这时仁王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堆饮料，“刚才我去问了，对方几个脸上都有淤青，说是被我们打伤的。”
　　“那切原他们身上也有伤！”丸井手指一拨，动作凶恶地拉开一罐饮料，眼睛直瞪着柳生，“学校怎么说？只怪切原？”
　　“你以为切原他们傻的？自己有伤一早就亮出来了，人家说是，正——当——防——卫——”仁王有意拖长了音调，身子一斜直接倚在墙壁上，手里吊儿郎当还晃着一罐可乐，“切原他们身上没什么伤，尤其切原，完全没事。”
　　丸井“切”了一声：“那是他们自己蠢，打架打不赢自然身上淤青多，还好意思说什么正当防卫……对了，那照片哪儿来的？”
　　“一个男生拍的，说是看见打架心里很慌，想留点证据所以就抢拍了。”
　　柳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这证据留得还真是地方……”
　　仁王不说话了，默默垂着脑袋，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和拍照的男生交流交流，顺便套套交情，交情套不上就只好威胁了。
　　柳生见他一脸沉寂，知道准没好事，索性先断了他念头，“对了，这两天别去找对方麻烦，请吃饭什么的也不要去，以免节外生枝。”
　　“生什么枝？”桑原老实巴交的看过来，表情看着有些迷茫，“不然劝切原去道个歉，把事情了结算了。”
　　“切原不可能去道歉，他那个脾气！”丸井一旁努嘴，“没去报复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他又没错，道什么歉？”
　　丸井说着扭过头望着窗外，“要是有人输了比赛就骂我矮，我肯定也对他不客气。”

　　其实切原行动不怎么客气，内心还是比较客气的。他之所以抡起拍子并不是因为对方嘲笑他矮，而是对方企图对他部员动手。当然事后那几位全权否认，而切原个性冲动爱用网球攻击人是人尽皆知……换句话讲，他有前科。

　　这时候对方学校网球部放出话来，可以不追究，毕竟他们言语也有不妥，但是切原必须亲自道歉。切原说我没错，我绝不会去道歉。
　　丸井一个劲夸他有骨气，说没错，这才对得起你部长的身份，不畏强权。
　　柳莲二思索一阵，幽幽叹一口气，“不畏强权就要写检查。”
　　“写就写。”丸井满不在乎。
　　“写了检查还要记过。”柳莲二说，“切原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错上加错，学校只好记他过了。”
　　丸井瞪着他，“他又没打人，哪儿来的错上加错？”
　　“学校说的，不关我事。”莲二摊开两手，“这事还是看切原自己，他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不去。”
　　这时真田终于开口了，此前他已沉默了好半天。
　　真田用很低沉的声音说：“还可以劝他去。”
　　“我不去，要劝你们去，别拉上我。”丸井第一个表态，两手枕着脑袋说，“我要是他我也不去，反正我不会劝他。”
　　仁王一旁倍感为难，皱着眉头开始分析，“理论上来讲他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学校也是做做样子怕对方把事情闹大。不过问题的关键，照切原那个性要他没错还去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虽然这时候道歉搞不好是最好的选择。”
　　丸井扭脑袋望着他，“那你去劝他？”
　　“不，我不能去，我劝他他肯定不听，”仁王变得吞吞吐吐，“要他平时佩服的人去，这才有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说完他咳嗽两声，两眼偷偷瞟着幸村。
　　一时之间所有视线集于他一身。
　　幸村很老练地点点头，说：“好，既然你们达成共识，我会去找他谈。”

　　于是切原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迎来了笑容可掬的幸村。他还是像往常那样，秀气的脸孔挂满了温和的笑，两边嘴角微微上翘，如沐春风，但是他说的话让切原顿觉冬天离自己已经不远。
　　幸村很直接地问他，“切原，你的确没有打人吧？其实我相信你说的实话，但我还是罗嗦的再问一次。”
　　“我没有，”切原一脸的落寞，“部长，我真的没打人。”
　　“你挥拍子是因为对方说你矮？”
　　“不是，”切原摇摇头，“我看对方开始拿球拍，心里吃不准所以我也拿了。他们几个准备打一个。”
　　幸村点点头，突然“唉”了一声，“可惜啊，可惜只有你挥拍子的照片。”
　　“我知道这么说很多人不信，可能会信对方也动手了，可是不会信我没打着他。”切原瞪着一双眼睛，“其实我真没想要打他，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我不吓他他就动手打我队员了。”
　　幸村点点头，顿几秒又问：“你不打算去道歉？”
　　切原蹙起眉，“我没错，我为什么要去道歉？”
　　“有时候没错也是要道歉的，”幸村说，“不道歉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就付吧，我不想道歉，我宁愿记过。”
　　“那你家里怎么办？”幸村又问，“他们知道了？”
　　“不知道，”一听提起爸爸妈妈，切原忍不住低下脑袋，“目前还没请家长。”他停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不过，也就这两天的事了，检查再不交我又不肯道歉，估计明天就得请家长了。”
　　“既然是明天，那你还有时间。”幸村说着一只手搭上他肩，眼神十分笃定。
　　“可是部长，”切原又抬起头，“我不想道歉，不管是明天也好，还是后天，我都不想道歉。”
　　“那就不要道歉。”幸村呵呵地笑。
　　“可是你刚才说……”他有些犹豫，开始吃不准幸村此行的目的。
　　“我说的有时间，不是指要你去道歉，我是指对你父母坦白的时间。”幸村的笑容十分诚恳，“你有个姐姐，对吧切原？”
　　“有。”切原点点头。
　　“你可以先告诉她，然后让她陪着一起告诉父母。”
　　“可我怎么说得出口？”切原抬起眼来，愁眉不展，霎时五官揉成一团，像是被人一脚踩扁的馒头，“部长，我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我要写检查，还要记过，我觉得很丢脸。”
　　“你道歉就不用丢脸了。”幸村微笑。
　　“那怎么一样？”他不怎么耐烦挥了挥手，“我去道歉更丢脸！我又没错道什么歉？他们只凭一个动作就诬赖我打人，还拿什么照片当证据。”切原咬着牙说，“这种人我绝不道歉！”
　　“你是被诬赖的你没有打人，所以写检查不是你的错，检查也是一种形式，不是一纸检查就能证明你的品性。”幸村顿了顿，“切原，主动告诉你父母原委，争取他们的谅解。”
　　切原嘴角往下撇，“我爸肯定会揍我。”
　　“揍就揍吧，只要他知道事实真相。”
　　“知道了也未必谅解我，”切原又撇嘴，“说不定他会叫我去道歉。你知道的，没有家长希望自己儿子被学校记过。”
　　“告诉他全部，告诉他你的决定，告诉他你为什么作此决定。”这一个瞬间幸村在切原心目中的印象变得极其光辉，以至于与平素无异的一张笑脸，看在切原眼里都成了智慧的一种象征。切原想真不愧是部长，真不愧是“日本第一”，说起话来温文儒雅有条有理。他没一味劝自己去道歉，更没跟着他做些无谓的指责，但是切原可以深切体会，幸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他好。
　　他终于下定决心，回家据实以告，不管等待他的是不是一顿暴打。
　　当然切原的父母没有揍他，相反表扬了他肯说实话。此举唯一的副作用是，切原老妈开始对网球存了偏见，希望儿子升上高中能换一个社团玩。

　　切原第二天回去学校，等到的并不是自己即将成为班里乃至整个年级第一个记过的学生，他等到的是对方诚惶诚恐的道歉。先前拍照的男生良心发现，加上从旁大哥的劝导，觉得切原被诬赖自己也有责任，遂把电脑上的所有照片拷贝出来，给立海大发了邮件。
　　从旁劝导他的大哥就是远野……

　　幸村说谢谢你帮了他。真是没想到——当然这一句只能在心里说。
　　“不过这样一来你弟弟会不会有麻烦？”幸村看着他又问。
　　远野对此只笑了笑，“不劳费心。我弟弟高中准备换学校，所以不会有什么影响。那帮人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谢谢你劝他拿出其余的照片。”要走时幸村又特意道谢，切原跟着一起鞠躬，态度很诚恳地说：“谢谢远野学长，多谢学长的帮忙。”
　　“你不用谢我，我并不是为了帮你才劝他。我这样做全是为了我弟弟，”远野口气很冷地说，“我不希望他有任何心理负担。一边是同班同学，一边是被诬赖的切原同学，我弟弟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
　　“原来是同班……”幸村若有所思望着他。
　　“用不着担心，那种朋友不交也罢。”远野忍不住一声冷笑，“跟不知羞耻诬陷他人的人交朋友，总有一天也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我可不希望弟弟有一天也会被人耻笑。”
　　幸村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我们网球部都很感谢你的帮忙。”
　　“我说了不用，”远野不怎么耐烦地摆手，目光一顿，凝神几秒又抬起眼看他，“对了，麻烦你替我转告仁王同学，我会和他公平竞争，希望他不要为了这种事就有所保留。”
　　听得幸村一头雾水，“公平竞争？”争什么？争女生？
　　“你告诉他，他自然会懂。”远野撂下话转身走了。
　　仁王得知后气得一巴掌拍上桌子，说：“这么嚣张他？！”
　　不过碍于切原的面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待在一旁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