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宿三

14、岁月静好

　　晚上，宁柯带着仙子在张溱亦家吃晚饭。

　　叶茹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回老宅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刀子嘴：“我是回去料理我的花圃。才不是因为某人呢！”

　　宁柯听着她的埋怨，心里却替缠了蜜丝般欣喜。
　　能有个共白头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宁柯又不禁想起了她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的父母亲虽然感情也不错，更多的是相敬如宾。
　　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她也是前几年收拾她父亲的遗物才慢慢知道其实父亲他那样无瑕隽永的人也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

　　他将她的一张发旧的老照片收放在他相册的最里册，上面写着「彼之挚爱」。

　　而那个人，并不是宁柯的母亲。

　　母亲温婉淑静，就算是笑也是浅浅的，绝不是那样飞扬夺目的绚烂笑容。

　　而如母亲般聪慧，她多半是知晓的吧。

　　宁柯不愿多想，抱着仙子坐在电视机前继续放动画片。

　　…

　　张溱亦在外面打了个电话回来，见一人一狗安静地坐那，顿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胸腔内仿佛有股静静的暖流像水满自溢那般溢了出来。

　　——当然，如果刚才接到的不是河海那通败兴的电话，他会更高兴。

　　只是张小少爷一贯会隐藏情绪，这次也不例外。

　　他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坐宁柯旁边，“妈回去了？”

　　宁柯嗯了一声。

　　他笑了笑，搂住她腰，“我晚上还有工作，先上去办公。你别看太晚了，早点上来睡。”

　　宁柯应了下来，语气有几分敷衍。眼神可全在屏幕上，全程没分给他。

　　张溱亦默了默，顿时没了耐心，把她电视机关了，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你们女人得到了就是不会珍惜！”

　　“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吗？”他眼睛里都是悲伤。

　　宁柯一时也分不出来他是在演还是真情流露。

　　尽管内心被他这种像幼兽般无助的眼神刺痛了，但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啊！

　　怀里的仙子也蹦着腿，以示不满。

　　但他人堵在电视机前，她能怎么办？

　　宁柯只能抿嘴，过去抱了抱他，安慰道：“我怎么会不在意你呢？你先上去做你自己的事情，我等会就过来陪你睡觉，嗯？”她放缓了音调，哄他。

　　听她这么一说，张溱亦的气顿时也消了。刚想把人抱进怀里，宁柯就先他一步弯腰打开了电视机。

　　动画片里的欢声笑语顿时布满了整个客厅。宁柯长舒一口气：“幸好没有错过。”

　　张溱亦：“……”

　　他冷笑着，一步一步，踏着楼梯上了二楼书房。

　　…

　　翌日，宁柯把仙子放在张溱亦家，这里的保姆是陈婶，做事一向沉稳，宁柯很放心。

　　张溱亦最近一直都住在这栋别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搬。但这里离工作室有些远，她便早起和张溱亦一起吃早餐。

　　两人吃相都很好。用完餐后，仙子跟着宁柯到了门口，眼泪汪汪的，很是不舍。

　　宁柯也只能含泪挥手：“天黑了，姐姐就回来了。”

　　张溱亦：“……”
　　搁这搞大型连续剧呢。

　　他早就看狗不顺眼了，仙子看到他的那瞬也警备地往陈婶那边缩，张溱亦又恶狠狠地盯它一眼，转身把宁柯往外拉。

　　一人一狗跟仇人似的。

　　直到坐上了车，他还是一言不发。

　　宁柯本以为他不喜欢狗，但没想到他居然厌恶到了这个地步。简直是水火不容。

　　但是，他对小胖橘也不至于这样啊。

　　一定有别的原因吧。

　　思来想去，宁柯还是觉得一定是昨晚她和仙子一起看动画片没叫上他。

　　他一定是觉得自己被孤零零地抛下了吧。

　　宁柯心里有些自责，主动挽住了他，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诚恳无比：“张溱亦，我发誓，晚上我一定等你回来再一起看动画片！”

　　“……”
　　张溱亦莫名其妙地看了她几秒，“我在乎的是这个吗？我像是看动画片的人吗？”

　　宁柯完全get不到他的点，“那你生什么气？”

　　张溱亦呼吸不稳，眼神就差喷火了，“我恨你是块木头！”

　　宁柯：“……”

　　…

　　晚上，张溱亦请程褚几个吃狗肉宴。

　　程褚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能理解，好端端的吃什么狗肉，张溱亦和狗自相残杀？
　　不过，有蹭吃蹭喝的，他也不会错过。

　　尤渭南走过来的那刻，目光涣散。短短一个星期，他的气质已经从道明寺转换成花泽类了。

　　不过他的这些朋友一向没几个正常的。张溱亦也就见怪不怪，招呼他们坐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狗肉真的还不错。

　　程褚直呼牛逼。

　　连尤渭南这种看破红尘，仿佛下一秒就要出家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旁边的几个兄弟也是赞不绝口。

　　只是张溱亦自己，却味同嚼蜡！

　　程褚坐他旁边，到底也多少知道一点内情，遇到这种事，别人也没法劝，拍拍他的肩。

　　“想开点。”

　　“……”

　　张溱亦知道他在脑补，也懒得解释，低头闷了一口酒。酒有些烈，入口的那刻十分呛鼻。

　　他意志消沉，如今只能借酒消愁了。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兄弟，程褚深感痛心，但多的也做不了，他只能拿起筷子不停地往他碗里夹绿色蔬菜。

　　尤渭南看着张溱亦碗里堆起了小山般的菠菜，荇菜，白菜，绿油油的一片，忍不住狐疑道：“这是在为吃了狗肉忏悔？”

　　张溱亦这才恍然，低头看着小山般叠着的一堆绿色的蔬菜。一把就按住了旁边还在不停搬运的程褚的手，剑眉轻挑。

　　“想死？”

　　程褚顿时就不敢造次了，安静如鸡地坐好。

　　尤渭南过来，“溱亦今晚怎么了？”

　　程褚憋笑，憋着憋着就憋出了一句酸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奈何尤渭南这种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根本没有听懂。

　　反应了半天，还了一句：“哦，想吃橘子啊。”

　　说完，他还体贴地叫来了服务员，“麻烦上一盘柑橘。”

　　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尤渭南仿佛已经洗尽铅华，现在佛光普照似的坐那，满是慈爱。

　　程褚：“……”

　　SB两个字他已经说累了！

　　结果一旁的张溱亦眼睁睁地看着程褚在他面前吃了半盘橘子，吃完还赞叹，“真是不错！”

　　今晚的一切都太过离奇，张溱亦推开他，走了出去。身影很是落寞。

　　程褚还在剥橘子，面对尤渭南投来的迷惑的目光，淡淡道：“溱亦这回儿怕是真栽了！”

　　…

　　别墅里，宁柯抱着仙子左等右等，他还不回来。她看动画片也是没了兴致，窝在沙发上，发微信问他是不是去应酬了。

　　结果他久久没回。

　　她心里也有几分委屈。

　　他发什么脾气？

　　他心里弯弯绕绕那么多，她哪里知道。

　　她放下仙子，气鼓鼓地在客厅转了几圈，陈婶路过还以为她在做运动，“在锻炼身体啊？”

　　宁柯尴尬地笑了笑。
　　接着又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给莫沁发消息。

　　她情商一向比自己高。
　　宁柯解释了一下事情后，发了一个狗狗愤怒的表情包。

　　莫沁分析了一下，『你不觉得他在吃醋？』

　　宁柯咬了一下手指，没可能啊。

　　他吃哪门子醋？和仙子吗？他好意思？

　　莫沁：『……吃醋只是一种总称。他觉得你不够爱他罢了。』

　　宁柯一顿，心里慢慢流过一股暖流。

　　莫沁：『宁宁，恭喜。你好幸福。』

　　宁柯顿时双颊微红，『谢谢。祝沁沁早日收获爱情。』

　　莫沁：『别说了，上次有个SB给我摆了一车的玫瑰花。大庭广众之下的，太傻了。』

　　宁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好霸道jpg.』

　　莫沁：『算了吧，在警局看到的时候他还在监狱蹲着。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出狱了。』

　　宁柯：『惊恐jpg. ！ 他越狱了？』

　　莫沁：『谁知道呢？』

　　看她一幅不愿再提的模样，宁柯也不好多问。安置好仙子后，她转身上卧室洗澡，出来时，意外地发现张溱亦已经躺上床上了。

　　他好似喝了很多的酒，满身的酒气，却照样矜贵清冷。

　　窗外月光寂寂。

　　他静静地躺着，呼吸里都喷出薄薄的一层酒气。脸颊红润。

　　宁柯趴在他脚边，替他除鞋。替他用水净面后，躺回了他的身侧。

　　他仍是熟睡着，却不忘圈住她的腰。

　　宁柯心里柔柔的，像徜徉着一片肆意的汪洋。

　　她趴在他宽阔的胸躺上，就着月光端详着他。

　　他真的生得很好看，高耸的鼻，密长睫毛，英气的眉，每一次都妥帖地长在她心上似的。

　　他哪里需要跟别的什么比？

　　他根本就不知道，只要他一出现，他就赢了啊。

　　当然这些她可是不会让他知道的。免得他愈发无理取闹。

　　宁柯笑了笑，凑上去咬住他的下唇瓣。忽地，又轻轻放开。

　　“傻瓜。”她口齿之中轻轻溢出这两个字。

　　翌日，张溱亦摸着宿醉的头悠悠转醒，旁边已经无人了。只是床边有些微微塌陷的影子，应该人刚走不久吧？

　　或者还没走？

　　他不大确定。于是，穿鞋追了下去。

　　可是，楼下除了陈婶忙碌的身影和那条讨厌的狗之外，哪里还有旁的什么人？

　　他真是昏了头了！

　　迷恋她到了这个程度，还追了下来！

　　而她，根本就是个没有良心又狠心至极的女人！

　　他前几日那么忙，还亲自驱车去老宅把爸接了过来，结果一问才知道，她让妈在她那里住一段日子！

　　就是他爸能忍得下去，他也是忍不了的！

　　好不容易接到人过来，她的心里除了那条狗，旁的还有什么？

　　而且那天她还和她的青梅竹马一起散步遛狗，真是好不快活！

　　这次就算了，他姑且信她。
　　他告诉自己，如果下次，他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他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他特意喝得酩酊大醉，还以为能得到她片刻的柔情，结果今早她又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

　　陈婶洗完厨具出来，看见男主人站楼梯口，脸色煞白，好似站了好一阵似的，于是关心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他冷冷地说，转身便是要走。

　　“等等。”
　　陈婶用围裙擦了擦手，从桌上拿了张纸条，大步上前，“这是宁小姐早上走之前留下来的。”

　　张溱亦慢慢转头，纸条已经送到了他手上。

　　『晚上盛岭37号。我等你。』

　　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嘴角慢慢牵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