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来风》翼荆

23、写信人

　　韩垚淇这一桌的烟味基本上没断过，旁边桌也是，桑圆被呛的都快要吐了，只能低头喝茶。

　　唐细柳唱完最后一句，这桌席终于吃完了，胡老板又叫韩垚淇上自己的车。韩垚淇历他说要给自己礼物，便同意了。

　　车上有手电筒照亮，但灯光很暗，再加上韩垚淇本身眼神就不太好，太细致的东西根本看不清。她模糊中看到胡老板拿出几张纸，凑近看看，纸上有几个大字“河道转让书”。下面的那些小字就看不清了。韩垚淇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懵，胡老板出手竟如此阔气?直接将河道送给自己当礼物?

　　胡老板介绍完韩垚淇才知道，这是个黄金河道河里有金子，前几年吸引了一大批淘金客，不过被胡老板买了下。现在胡老板又要把这黄金河道当做礼物送给韩垚淇当见面礼，韩垚淇不禁在心底给黄蜂加了分。

　　不过淘金是个危险活，韩桑堂人手紧缺，河道又要一大批劳动力，这几天肯定是没有时间干活。胡老板拿来印泥和笔，要韩垚淇阅读完后签字，按手印。韩垚淇觉得这礼实在是大，但对于这类人，不要他们的礼物不会让他们觉得礼貌，反倒会觉得韩垚淇小家子气。韩垚淇翻了翻那几张纸，虽摆出一脸思考的表情，实际上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翻完几张纸就开始签字，按手印。由于光线太暗，连写出来的字都格外的丑。两份合同，两人一人一份。

　　签完后，胡老板在兜里掏了盒洋烟。别看这些老板有钱，送礼送的都是大价的礼，但给烟是真的扣。方才在席上，几个人抽的都是自己卷的纸烟，席散了，他们才舍得拿出西洋好烟来抽。胡老板给了韩垚淇一根，这是韩垚淇第一次抽洋烟。为了讨好关系，她又给胡老板的烟点了火。

　　韩垚淇一身烟味回到别墅雅备洗个澡。照着镜子一遍哼那曲贵妃醉酒一边梳理头发，突然停下哼歌，眉毛紧皱，拽着自己的两根白头发。她知道她的那一天也来了。韩垚淇家遗传的“少白
　　头”，不能说是少白头那么严重，也是成年后就差不多有白发了。韩垚淇刚出生那会，韩自军还不到二十岁，白发就已经非常明显。她短叹一口气，用这几天太费脑，白头发是忙出来的来安慰自己。

　　没过一会她听见有人进了别墅，是桑圆唐雅，她们俩不停地说着冯少帅有多么多么好，韩垚淇好以又对那个少帅产生了好感。

　　韩垚淇对着河道转让书发了片刻呆，突然看到门缝进来一张纸，上面写着生辰快乐四个大字。韩垚淇笑了笑，门外的桑圆或许以为韩垚淇闷闷不乐是因为自己昨天没有祝她生日快乐。

　　“蟑螂。生日快乐。我让金匠给你打了个金镯子，嗐，他要提前十五天预定，我订晚了一天，就就就.....”

　　桑圆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但韩垚淇倒没怎么在意这迟到的祝福，只是对桑圆做了个挑眉说道：“不是说好了吗？以后谁也别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心意到了。”

　　韩垚淇和桑圆不分你我，也从不会客气。唐雅一旁看了看镯子，又看了看手帕。桑圆眼尖，刚进书房就拿起那本河道转让书，韩垚淇还是很喜悦的说着胡老板的好。桑圆起初也是面带笑容，觉得能赚大钱。不过过了片刻后，桑圆眉头微皱，笑容消失，脸色还有些严肃。

　　“每个月要分他四成的收益，年底还要分他二成。劳动力我们出，雇人我们雇，这怕是最后我们只赔不赚，只受累无意义啊。”桑圆看着转让书的第十二条说道。

　　韩垚淇有眼疾，在黑天里几乎看不清神细致的东西，这本河道转让书，她在车里时可以说是一字都没有看清。淘金这个活需要的人力可是很多的，而雇人的费用，全由韩桑堂来付。而且每个月要付给胡家四成的收益，年度还要分红胡家两成，这四舍五入，便等于只受累不挣钱。韩垚淇猜测，是胡老板早就知道自己的眼疾，所以特意在车上签合同按手印。薄薄宣纸几张，字却有千斤重。韩垚淇本就喝了些酒有些微醺，再加上惊吓，内心有些慌乱。她也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个河道，她不知道金子如何淘，斗如何倒，更不知道如何顺风顺水额走出八里巷。八里巷，八里长，似巷，似城，似国，似深渊。

　　在慌乱的心情中韩垚淇摆弄着镯子，突然眉头紧皱，眼神里充满怀疑，她反复地阅读七月二十三日收到的那封信，好像猜出了是谁，又觉得不像是她。